第4章 了无山庄

    “山……书？”

    众人大惊。你看我，我看你，皆摇头。

    “没理由啊？难道老夫孤陋寡闻？”白衣老者喃喃自语。

    “我们掌门师兄见多识广，五大帮派的人，上至掌门，下至刚入门的徒弟，他都了如指掌。就算是江湖上无门无派的游侠，即使没有名气，他也都能熟记于心。蓝少侠，在下不才，斗胆问一句，你说的山书，不会是……。”

    堂下一老者疑惑地看着蓝末水，眼睛在打转。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蓝末水打断了。

    “山林的山，舒服的舒。这是他老人家的名号。他淡泊名利，未成名就隐居山林了，又英年早逝。诸位不知，乃情理之中。”

    蓝末水撒了一个谎，又用一大堆理由来圆谎。但十年的江湖历练，使他不露一点痕迹。他脸不变色心不跳，表情很自然。

    众人一声哦，似懂非懂。他们根本不在乎蓝末水是不是撒谎，他们担忧的，是能否把他拉进帮派来。白衣老者给左边第一把交椅的青衣老者丢了一个眼色。立刻，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蓝少侠，你的不幸我们也感到悲痛。但事已如此，还是打开心结，放开视野。”

    “了无山庄近百年来虽然凋零疲敝，但毕竟曾经如日中天。”

    “了无山庄虽屡遭洗劫，但俗话说，大象再瘦也有千斤！”

    “我们尚存有很多武林秘籍。”

    “比如《无影神腿》、《了如指掌》、《了无神剑》等等。”

    ……

    青衣老者们你一言，我一句，像事先彩排好了的说唱。

    “哼，这些和我连半个铜钱的关系都没有！”

    蓝末水冷笑着，耸耸肩，摊开双手。

    虽然他的态度非常冷淡，但大家士气依然高涨，斗志昂扬。

    “我是了无山庄的掌门了了道人，人称了无影。蓝少侠，加入我们吧，我可以教你无影神腿。”

    话声刚落，白衣老者腾空而起，一个白鹤晾翅。不见腿起，只听嗖嗖两声，横梁上悬挂的两只灯笼，已经没了踪影。再看时，它们已经飞到大门之外了。了了道人的飞腿的确厉害，众人欢呼叫绝，掌声雷动。蓝末水虽见多识广，但也不由自主地鼓掌喝彩了。

    哎哟！

    掌门乜斜着身子，落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他脸露尴尬，叹息道：“哎，老了，不中用了。”

    众人反应奇快，齐声道：“掌门老当益壮，虎虎生威。”

    堂堂掌门人，竟然有此低等的失误，真的不应该。蓝末水颇为惊讶，但转念一想，也许掌门有内伤在身。

    “我乃无能道人吴友庸，江湖人称吴废材。我的剑法出神入化，只见舞剑声，不见弄影剑。”

    堂下左边第一排第一交椅上的青衣老者，拔出剑，飞舞起来。只听呼呼风声，不见宝剑上下飞舞。但堂中廖平等人的上装，已成一丝丝的缕衣。而他们的身子，毫发无损。无能道人其实是能力高人，江湖人说他是废材，真是瞎了眼！说他是废材的人，本身就是蠢材！蓝末水看得入神，满眼的羡慕。

    “师父，住手吧，我等知错了！”

    廖平吓得缩头缩脚，哭丧了起来。众弟子亦齐声附和求饶，一个个瑟瑟发抖。

    堂堂七尺男儿，胆小如鼠辈！亏他们还是习武之人，不如都回家卖烤红薯吧。蓝末水甚是鄙视，嘴巴动了动，正想吐口水。岂料，他们是最了解师父的！

    啊——！

    一声惨叫，令蓝末水目瞪口呆。紧挨着廖平的一个师弟，手臂已经被割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鲜血直往外冒。

    “谁叫你们乱喊乱叫？让我分了神！活该！”

    吴废材收了剑，也不看受伤的弟子一眼，只顾骂骂咧咧。

    “小兄弟，看我的了如指掌！”

    大师兄廖平非常自信，一边驱赶堂中逗留的师弟，一边对着身边的立柱张牙舞爪起来。

    他忽而一阳指，忽而单掌出击，变幻莫测，甚是神奇。如此绝技，行走江湖十年之久的蓝末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不禁竖起了大拇指。长老们的脸上，添了光彩，欣慰不已。廖平的师弟们，更是卖力地为大师兄鼓与呼。廖平挽救了了无山庄的脸面，也给了蓝末水信心。

    “好！自古英雄出少年！”

    长老们不顾辈分，忘情地高呼着。但廖平的岁数，没有三十，也是二十八九了。

    然而，大家高兴得太早了。一声惨叫，打碎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廖平的食指，虽入木三分，却是血流如注。

    他忍着疼痛，慢慢地拔出了手指。他沮丧不已，说道：“师父，弟子刚回来，太累，所以失手了！”

    整个厅堂，鸦雀无声，人们都垂头丧气。三大高手，都失手了。他们失败的理由，各有不同。但他们都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他们尚且如此，其他长老和弟子，更不用说了。这样的帮派，难以重托。蓝末水心灰意冷，很难为情地对掌门人点了点头，走向大门。

    “哎，我无能，愧对列位师祖爷啊！”

    “了无山庄，后继无人了。”

    “难怪人人都说我们是一个破落户。”

    ……

    蓝末水身后，一声叹息，几多无奈和伤感。他很无情，义无反顾，大踏步地走出了厅堂的大门，没有一丝留恋。门外一片漆黑，夜幕早就笼罩了山庄。

    “蓝少侠，老朽可否送你一程？”了了道人绝望地看着蓝末水的背影，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问道。

    蓝末水没有回头，也不置可否，但最后还是放慢了脚步。厅堂里发出一阵惊喜之声，急急的脚步声随之响了起来。两个掌灯的弟子，随着了了道人走了上来。蓝末水以为了了道人会有一番话要挽留他，但了了道人并没有言语，只是陪伴在他身边，默默地走着。

    其他长老，也都在他们的身后跟着。只是，谁也没有说话。他们把蓝末水当做贵宾一样迎了来，现在又把他当做贵宾送走。约莫走了百来步，了了道人停住了。

    “蓝少侠，老朽不期望能和你共进晚餐，更不奢望能留你在撇庄一宿。但你可否赏一个脸，陪老朽到武典阁稍坐片刻？”了了道人很是客气，脸上满是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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