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此夜难宁

    秋叶客栈中不少江湖中人都在谈论武神峰下之战。

    离冉羽充耳不闻，权当没听见。

    “哎，听说武神峰的那场大战了吗？”

    “哼，我可是亲眼得见，还用得着听说吗。当时战斗那叫一个激烈……”

    “有人隐约听到那个离冉羽说什么阎刹殿来着……”

    “阎刹殿！就是那个江湖中……”

    “嘘……小点声。”

    离冉羽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眉头微皱。

    当时我说阎刹殿时，观战的人都在另一山峰下，怎么可能听到？

    难道说是偿命山庄有人未死？还是……

    离冉羽端着酒杯，沉默不语。

    是不是有人要推波助澜，借此事加害我？

    离冉羽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走向后院客房。

    他推开房门，径直走到八仙桌，在八仙桌木板下面拿出独孤剑。

    他的宝剑卡在桌面下。

    轻轻握住剑柄，蓝色宝剑出鞘！

    犹如一声惊雷炸响，又好像是苍龙的一声轻吟。

    没有所谓的流光溢彩。

    剑脊上的确刻了字，“誓与阎刹殿为敌，绝不两立。”

    这字笔法遒劲，锋芒毕现。

    离冉羽手指轻轻在字上滑过，眼中坚定的光芒闪过。

    独孤剑再次归鞘。

    离冉羽将独孤剑放归原位，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知道今晚有客人，很多。

    夜，已深。今夜，却是一个不眠夜。

    离冉羽猛地睁开眼，翻身坐起。

    在他身旁，一把飞刀深深钉入作为枕头的方砖。

    离冉羽拔下观瞧，飞刀上的红绸上有字“当你看到这字时，证明你命将终。”

    离冉羽古井不波，抬头道：“未经房间主人允许，便擅自闯入，很不礼貌。”

    不知何时，八仙桌前多了一人。

    月光映衬下，可以看到这人一身夜行衣。蒙面难见其面，却可从身形判定是名男子。

    这黑衣人道：“你名离冉羽，可对？”

    离冉羽不搭言，只是盯着黑衣人的双眼。

    黑衣人与离冉羽对目，哼哼冷笑，道：“明年今天便是你的祭日！”

    话音未毕，黑衣人抬手掀翻八仙桌，从桌下拿出一柄淡蓝色的宝剑。

    他道：“未有独孤剑在手，你什么也不是，束手授命！”

    提剑直刺离冉羽眉心。

    离冉羽自始至终都只是平静地看着黑衣人的动作，像是在观戏，一副事与己无关的样子。

    直至剑尖距眉心寸许，离冉羽才以右手中飞刀相迎。

    令黑衣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他手中的“独孤剑”竟在飞刀刃下折断！

    他始料未及，一时间愣住。

    离冉羽飞刀脱手，钉入黑衣人左眼。

    黑衣人一声未吭，死尸栽倒。

    离冉羽回手自床下拿出独孤剑，叹道：“这种人最是可恨，却也最是可怜，自以为是，孰不知已成为他人手中的一枚弃子。”

    他提剑走出客房，越下院落。

    几乎同时，屋顶上越下六名黑衣人，其手中长刀在月下霍霍生辉。

    六人将离冉羽围在当中，齐举刀，直指离冉羽。

    离冉羽站立不动，目光如电，扫过八方。

    两方僵持，都不先出手。

    几人都是高手，皆知最先出手虽占主动，却也最先暴露弱点。

    虽是瞬间，但高手过招，胜负便在一瞬间决定，这弱点足以致命！

    所有人都紧绷神经。

    而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孩子的哭声。

    几名黑衣人齐齐出手。

    离冉羽发现，这几人实力不弱，却未尽全力，使他在其中游刃有余，甚至独孤剑都未出鞘。

    离冉羽奇怪，他突然拔剑，内力全开，挑向一人蒙面。

    猝不及防下，那人虽躲过剑锋，蒙面却被其内力震碎。

    独孤剑归鞘。

    蒙面下的面孔布满皱纹，眉毛洁白，两鬓却乌黑。他哈哈笑道：“好一式孤月截击！看我这招……”说着，他再步上前，摒弃手中刀，以双掌进攻。

    离冉羽一惊，道：“铁掌李戎？”

    他边打边寻找时机，又是一式孤月截击，欲挑碎另一名黑衣人的蒙面。

    这人却早有准备，以手中凡刀格挡，竟抵住独孤剑！

    这完全是内力在支撑，挡住了独孤剑的攻势，实力非常，绝对堪称王者！

    离冉羽越打越是心惊，这几人任挑出来一人与他单独对战，他都胜算不大。而现在却是以一对六，很明显对方未有杀心，不然离冉羽早已横尸。

    渐渐，离冉羽也放开了，手中独孤剑再出，如龙吟似雷鸣之声响彻，月下蓝光荡漾。

    离冉羽道：“再看我这式剑转乾坤！”

    独孤剑刃划出一道蓝色长弧。

    其中一名黑衣人以刀阻之。

    独孤剑斩在刀刃，发出“嘭”的一声，完全是内力的碰撞。

    独孤剑锋急转，离冉羽反手握剑，以身送出，直扫黑衣人软肋。

    黑衣人似已知剑路，早已抽刀推出，恰好截住独孤剑。

    刀刃上已留下数个缺口。

    离冉羽并不吃惊，转身一式孤月截击，斩向身侧，另一把已攻至的刀。

    独孤剑在他手中有了生命，活了起来，划出一个完美的弧。此时又有三刀一掌同至。

    离冉羽脚下空气扭曲，形成一个近似于圆的气环，这是内力运用到极致的体现。

    “咚！”

    离冉羽脚下青砖龟裂，离冉羽亦急速奔动。独孤剑剑芒不断幻灭，残影道道。剑锋破空之声中夹杂着几声刺耳的声音。

    蓝色剑幕渐渐淡去，六名黑衣人各占一方，离冉羽单膝跪地，左手驻地，右手独孤剑斜指身后明月，独孤剑尖一滴鲜血径自流下。

    反观六人目中神情各异，但有一点相同，同样惊异。他们其中五人皆手中握一刀柄，没错，刀柄，没有刀刃。而第六人右手掌心赫然有一寸长的伤口。

    “好！好一式独孤剑雨，恐怕这世间能够接下独孤剑雨的人不会超过四人！”其中一黑衣人道，他们几人并排战在一起。

    离冉羽一语不发，侧身斜目，以独孤剑指点六人。

    一名黑衣人道：“年轻人还是不要太好强的好，前路会更加宽广。”

    “所谓何来？”离冉羽开口。

    另一黑衣人道：“惜言如金？哈哈哈……我就喜欢这种有些棱角的年轻人。”

    说起来，以离冉羽十九岁的年龄能有如今的实力，确实有些狂傲的资本。

    离冉羽手中独孤剑一阵嗡鸣，映衬得简短的话语气势非常：“说！”

    他话毕，便欲出手。并非离冉羽狂妄得以为自己真得可以力敌对方六人，他已经有些猜测，大概知道了对方的来意。知道对方不会真正相向，才敢如此放肆。

    六名黑衣人并未生气，反而对离冉羽更感兴趣，这是一个不凡之人。

    其中一黑衣人道：“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帮你而来。”

    他声音浑厚，几乎穿云达月。

    离冉羽手中独孤剑不动，道：“我凭什么信你？”

    那名黑衣人伸出右手，单指虚点前空。刹那间，虚空都在扭曲，形成螺旋状。

    他道：“可够？”

    离冉羽独孤剑归鞘，他道：“足矣。”

    开玩笑，这一招虽然简短，但却是江湖称“一指纳乾坤”老前辈的成名绝技天缺指，从未外传。这黑衣人身份不言而喻！

    施展天缺指的黑衣人道：“此前，我几人有些怀疑，你所持独孤剑从何而来，而今见你可施展独孤剑雨，绝非偶然得剑。”

    他见离冉羽微蹙眉，接着道：“我们几人皆与独孤剑阁老阁主有深交，自是较为在意此事，没想到他徒弟都已成才，真可谓时光弹指过……”

    离冉羽握剑的手一紧，他声音都有些变得阴沉了，道：“我不是独孤剑阁弟子，更不是其前任阁主弟子。”

    六人闻此皆是一愣，他们却是不信。

    料想这离冉羽一定是与其师有些怨气未消。因为独孤剑雨学成条件及其苛刻，必由上一位施展者亲授，且是将施展这剑术的天赋一并授予。

    也就是说，施展者将独孤剑雨传授后，自己也就再不能施展此技了。

    因此，同一蓝天下，仅有一人可施展独孤剑雨。

    施展天缺指的黑衣人声音变得凌厉，他道：“年轻人切不可意气用事，万不能欺师忘本！”

    对此，离冉羽只是微摇头。

    他转而道：“敢问几位前辈，是否知道世上有起死回生效果的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