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先天元神 上

    正当钟神秀毒发不支，渐露败相之时，整个画面又是倏然一转，江雨霏急忙定睛看去，却是钟神秀已然被逼退到了之前的悬崖边上，嘴角一丝黑血凝固残留，却根本不及擦拭。而一身紫衣的洛依菡也重新出现在了画面之中，似乎她从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那里一步！

    似是害怕钟神秀临死反扑，余下的二人只是成犄角之势分立两方拦住了钟神秀的去路，静待他毒发身亡，是以并没有立时上前轻启战端。钟神秀似也需要时间来压制毒性，所以场中一时间竟然平静下来，哪还有之前生死只在刹那之间的凶险与激烈。

    趁着这短暂的平静，钟神秀似是出口说了什么，而对面的两人则是一副大义凛然、为天下计的模样痛斥回敬了一番，接着钟神秀便沉默下来，不再多说。却见本来一直默然不语的洛依菡突然满是愤怒地出言指责起了对面的两人，而那两人虽是面有愧色，但仍然坚信他们所为并无不妥。

    很快，大战再次爆发，江雨霏却明白结果早已注定！这一切的一切在六百年前就已成定局，他只不过是一个与这一战远隔了六百年时光之久的见证者而已，什么都无法改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钟神秀被打落横公之崖，消失在斑斓厚重的浓浓雾岚之中！

    看着钟神秀落入悬崖，那两个人脸上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其中一人转身看着洛依菡不知说了什么，却见洛依菡俏脸上满是悲伤绝望，连连摇头，似乎根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是真的，只是随着那人的所言所语，洛依菡似是突然如梦初醒，接着不假思索地飞身跃起，宛如折翼的紫蝶蹁跹起舞，却又瞬间坠落凡尘，无影无踪！

    画面就此戛然而止，接着却又一阵虚实不定，然后倏然破碎，四散开来，最终点滴不存！看着这发生在六百年前的大荒往事如此尘埃落定，江雨霏心下不由一阵怅然若失。转头看向仍然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的风灵犀，江雨霏只好出言劝慰道：“好了，不要难过啦！光阴如水，转眼千年，如今事过境迁，已经发生的终究无法重来，钟前辈一生纵横，洛仙子求仁得仁，他们生前未能相守到老，死后却终究能够同寝而眠，也算是一件幸事啦！我们应该祝福他们才是……”

    风灵犀闻言点了点头，垂首轻声道：“嗯……我没有难过，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终于还是未曾出口，江雨霏亦心有默契般不再追问，可是，一个念头却如燎原之火般不可阻挡地从他心底滋生而出，进而溢满脑海，回荡不休，让他手脚冰凉，心乱如麻！他们彼此间的境况虽有不同，但六百年前的钟神秀已是圣级修为，其真气念力当是冠绝天下，几无敌手，可最终还是落得一个重伤垂死，跌落山崖的结局。而他只是区区真人级修为，固然他所要面对的只是娲巫两族，不似钟神秀般同时与四族为敌，但那又如何，于他来说，不论两族还是四族都无甚区别，那么，他的结局又会怎样？会不会同样是镜花水月一场，终究落得个玉殒琼碎、山河永寂？

    这一切终将如何，江雨霏不得而知。抬手举起适才引发留影阵的离光神剑，江雨霏终于有暇一窥此剑之形貌。初时乍见，只觉此剑犹若一汪秋水娓娓而来，波光潋滟，夺心惑神，细看之下，则会发现其浑然天成，大巧不工，锋芒内敛。银白色的剑身长约三尺，宽则有两寸，摸上去温润光滑，不染尘埃。古铜色的剑柄处则是雕龙附凤，离光两个古字跃然其上，握在手中却无一丝不适，仿佛是专门为他量身打造而成一般。

    江雨霏只是第一眼便相中了此剑，正好他原先的佩刀已然不知遗失到了何处，此时得到离光剑让他一阵欣喜，忍不住挥手挽了几个剑花，但见清冷华光荡漾流转，耀眼夺目之中却是寒气暗藏，果然不负其上古神剑之威名。

    此时风灵犀也适时开口解释道：“相传离光神剑乃是由天外陨铁掺以赤金、秘银等罕见矿石，再辅以万年寒冰，历时数年方才锻造而成。那时盘古王朝正值鼎盛时期，冶兵名师除非遁世不出，否则除了投效于盘古王朝之外休想独善其身，是以盘古王朝才能聚集无数冶兵大家为其冶炼兵器，离光神剑由此现世。而在其现世以后，便一直作为盘古王朝的天子佩剑代代流传下来，直到千年之前盘古王朝分崩离析，离光剑才就此消失不见，至于它如何落到了钟神秀的手中，我就不得而知啦。”

    江雨霏闻言好奇心大起，不由追问道：“那留影神阵又是怎么回事？”

    “留影神阵顾名思义，与留影珠乃是异曲同工！”风灵犀索性坐在了石桌旁边的钟乳石椅上继续说道：“不同的是留影珠几乎人人会用，制作工艺亦是非常简单，只不过它的作用也很有限，留在其中的影像根本不能长久存在，短短数日间便会消散。而留影阵不仅能够记录当时发生的一切，还能让将死之人的记忆得以保存，只要法阵不毁，保存于其中的记忆便会永远存在。只是相传留影阵乃是盘古王朝末代天子盘古非明所创，随着他的故去，留影阵早已失传，谁知这里竟然设有此阵，并将钟前辈和洛仙子的记忆片段保存至今，否则这一段大荒秘事就要永远被埋葬于过去，根本无人可以知晓啦！”

    “原来如此！”江雨霏心下感慨，忍不住猜测道：“既然钟前辈能够得到离光神剑，说不定留影阵的布置之法也是在同一时间得到的亦未可知！只是，既然留影阵的作用是记录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和将死之人的记忆，那为什么我们只看到了钟前辈二人的记忆，却并没有看到这六百年来的漫长岁月和钟前辈二人双双化羽之前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这……我也不知道！”风灵犀闻言一呆，满脸茫然道：“也许是阵法不全，抑或是激发此阵需要强大的真气念力，钟前辈当时重伤不治，根本无力完全催动阵法？”

    说到这里，风灵犀陡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忍不住浑身一寒，向江雨霏看去，江雨霏亦是想到了这点，顿时浑身不寒而栗，有些疑神疑鬼地转头向钟神秀二人的尸身看去，仿佛下一刻早已被冰封六百年的钟神秀二人便会活过来，然后欢迎他和风灵犀到此做客，或是不由分说，直接将他们打杀在此？

    正在这时，江雨霏手中的离光剑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江雨霏猝不及防下根本不及用力，离光剑便已脱手飞出，然后悬停于空中，接着一阵白金色光芒倏然大盛，一个隐约的人形从剑身中虚浮而出，然后一个久经沧桑的声音传来：“两位小友不必惊慌，适才确实是我在驭使留影阵让你们看到了一些大荒旧事，至于其他的则已被我施法抹去，你们也不要怪我有所隐瞒，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片净土是不容他人亵渎染指的，我也不能例外！”

    “前辈莫非是……”看着面目酷肖钟神秀的虚幻人影，江雨霏心下已经有所猜测，但还是不敢相信地问出了口，毕竟早已经逝去六百年之久的上古人物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别说是他，任谁都会感到荒诞不经，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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