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热闹的伯爵府

    伯爵府外不远处有一排营地，他们是驻扎在罗兰城的地方守备团，担任着守卫罗兰城的职责，同时肩负着护卫伯爵府的使命，听希尔伯爵调令。

    在军营正前方一百米的地方有一块很大的圆形场地，周围有枝叶繁茂的柳树环绕，柳树与柳树之间设有专门供人休息的石台，这里便是部队进行操演的地方。现在夏季操演刚刚过去，这块地方便被暂时闲置下来，不过倒是给一些人提供了休息娱乐的最佳场所。

    此刻，这块场地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正有说有笑地闲聊着，他们都是伯爵府的佣人。

    “啊，天赐，快让开，快让开…“正行走在场地上的小天赐，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只见十米开外，一个皮肤黝黑个子要比他高很多的壮硕少年，正向他飞奔而来。

    少年光着膀子，穿着短裤，样子看起来憨头憨脑的，十分讨人喜欢。

    他的名字叫爱奥力，是伯爵府的马夫爱尔老爹的儿子，也是天赐最要好的小伙伴。

    两人的身份虽有着天壤之别，但小天赐丝毫没有其他贵族子弟那样的倨傲心态，始终以一颗寻常心对待他人，还经常带好吃的给爱奥力，所以对方才可以如此随意的直呼他的名字。

    “爱奥力，加油！“小天赐攥紧拳头竖在身前，给爱奥力鼓劲儿。爱奥力的速度可真快，只是片刻就从十几米外跑到了他的跟前。

    当然，这和爱奥力后面还有一位手持木棍追赶，并叫嚣着要打断爱奥力狗腿的老爹是有一定关系的。

    “小兔崽子，快给老子站住。”爱尔老爹拿着木棍，在后面追来了。

    “可爱的爱奥力，有趣的爱尔老爹。” 小天赐知道这爷俩之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爱尔老爹在吃过晚饭后，发现他藏在‘秘密基地’的钱少了两个铜币。这可急坏了对钱有着特殊感情的爱尔老爹，他首先怀疑是爱奥力那小子干的。

    当然，爱尔老爹从来不会没有依据的去怀疑一个人，他不是那样的人。

    就在今天上午的时候，爱奥力跟他要钱，说想买两个铜币一本的叫《龙骑士历险记》的书。而他以经济紧张为由，拒绝了爱奥力的请求。当时爱奥力直接撩下狠话‘哼，不给我，你会后悔的’，然后便急匆匆地跑开了。

    所以在丢了钱之后，爱尔老爹才会首先把‘作案’嫌疑人锁定在爱奥力身上。但这小兔崽子嘴硬得很，死活不承认。没办法，他只能‘屈打成招’。

    “嘿嘿…天赐，今天有点忙，咱们改天再聊哈。”爱奥力不好意思地挠头一笑，在小天赐身边只是驻了片刻，便急忙跑开了，边跑边对着身后喊道：“老爹，那两个铜币真不是我拿的，我是被冤枉的呀。”

    爱尔老爹在经过小天赐身边时，欠了欠身子便继续卖力地追赶爱奥力了。

    这两位有趣的父子顿时成了众人娱乐的焦点，通常爱尔老爹能闪闪发金光的双眼（就像有两只张开翅膀的金币在飞翔一般）是大家非常乐意探讨的话题。

    大家普遍认为，爱尔老爹的屋子里有一个装满金币的钱罐，并且每天深夜他都要偷偷地打开看几遍。久而久之，他的眼睛便被染上了黄橙橙的目光。

    还有一部分人认为，爱尔老爹家有一尊祖辈传承下来的由纯金打造的雕像，平日里被他深埋在屋子的地下。某天晚上他把雕像偷偷挖出来时，雕像发出强烈的金光，他的眼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晃坏的。

    玩笑虽这样开，但其实大家都知道爱尔老爹这辈子有多不容易。

    爱尔老爹是伯爵府的马夫，他的妻子也就是爱奥力的母亲，在生爱奥力时因难产死了。爱尔老爹一手把可怜的爱奥力拉扯大，期间的不易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如今爱尔不过刚刚三十，生活的不易却已经让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添了不少白发和皱纹，就连后背也有点驼了，使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小老头儿。

    所以爱尔才有了‘老爹’这个称呼。

    虽说只剩下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可是两人每天都嘻嘻哈哈的，几乎每天都有有趣的事情在他们身上发生，倒是让旁人生出几分羡慕来。

    不过，这爷俩也有出现分歧的时候。

    跟其他小孩子一样，爱奥力从小就有一个英雄梦，他经常幻想着自己站在城墙之巅，手持长剑，一头白发，快意恩仇。

    罗兰城经常有游吟诗人到此观光，爱奥力最喜欢听他们讲某某骑士的传奇故事。虽然故事的内容如出一辙，可每次都能让年幼的爱奥力听得如痴如醉，眼中发出雷同他老爹的光芒。

    爱尔老爹可不想让爱奥力成为什么英雄，因为自古英雄大都穷。如果按他设定的轨迹成长下去，爱奥力将来应该是一位富足的珍珠商或某商会高层。至于达官贵族，那也是完全可以放在预想之内的。

    总之，爱奥力未来的职业是一定要和钱攀上亲戚的。

    到那时，我爱尔也会被人亲切的称为一声‘老爷’。

    万能的神灵在上，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个称呼！

    每每想到这些，老爹都会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露出世间最灿烂的笑容。

    如今爱奥力也长大了，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老爹正想着再攒点钱就送他去读书，总不能让他跟自己一样没有文化吧。

    老爹一辈子都处在忙碌中，可是他一点都不觉得苦。只要想到爱奥力的未来，老爹感觉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

    “玛丽大婶，马克叔叔。”小天赐热情地跟场地上的人打招呼。

    不远处，马克又在纠缠着伯爵府的厨娘玛丽，把自己吹的天上难觅，地上绝迹。而体态臃肿的玛丽，总是刻意把身子扭在一边根本瞧也不瞧马克，对他的话更是充耳不闻。时有人对马克的行为指指点点，可显然他的脸皮足够厚。

    也不知道，马克喜欢的是玛丽本人，还是她做的饭菜，还是两者都有涉及。

    “他就是垃圾堆里一只肮脏的苍蝇！”在和朋友谈起马克的人品时，玛丽总是这样回答，不过随后她就对这句话做了纠正：“哦，不，他是厨房里的一只苍蝇，一只该死的苍蝇！”

    在玛丽看来，苍蝇飞舞于垃圾堆就像恶狼奔跑在森林，并没有什么不适。相反，如果苍蝇飞进厨房，恶狼出入村庄，那么就有了让人厌恶的理由。

    玛丽常以此来形容马克人品的极度恶劣。

    而每次玛丽在说马克坏话的同时，马克就会在另一个地方连着打两个喷嚏，然后他总是惬意地揉揉鼻子，美滋滋道:“有女人在想我。”随后就会传来他神乎其技般的惊呼声：“是她，肯定是她，哦，我亲爱美丽丰满迷人善良的玛丽，原来她一直在惦记着我。“

    据马克讲，他们家族的成员都有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祖传异能（所谓异能，顾名思义只作用于异性的能力）：当有女人在背地里想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打喷嚏，对方的想念越深，打出的喷嚏也就越多，特别特别准。

    所以这个家族的成员在感冒越严重的时候，他们就愈发感到乐此不疲。

    总之，这是一个神奇的家族。

    玛丽可能做噩梦也不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将和这只该死的‘苍蝇’相爱，然后生下一堆‘小苍蝇’。

    历史的戏剧性变化，着实让人惊叹！

    马克和玛丽几乎同时热情地回应了小天赐。但面对马克时，玛丽很快又恢复了那张冷脸。

    小天赐继续向前走着，几乎和场中的每一个人都打了招呼，而众人也都亲切的回应了他。看得出来，大家是真心喜欢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小男孩儿。

    虽然大家心里清楚，这个孩子将来会和自己一样沦为平民。但没人用那种阴暗心理去幸灾乐祸，因为他们感觉这个孩子实在太善良了，善良到没人会动那种坏心思。

    “我要是能像他们一样该多好啊！”

    羡慕地回头看了一下热闹的人群，小天赐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眼中流露出一种与这个年龄段不符的无奈。

    ……

    罗兰城，是坐落在帝国西南巴兹尔行省东北方向的，一个人口不足十万，以农业为主的小型城市。

    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有肥沃的土地，遍地的农庄，以及适当的雨水。

    因此，这里的人大都身穿窄衣窄袖，这样才能方便他们劳作。而这里的建筑风格也继承了罗兰城人的朴素，大都由灰白色岩石建成，看上去极富历史感。

    不远处的大道上，吆喝了一天的小贩们正推着锅碗瓢盆，兴高采烈的回到亲人面前，和他们分享这一天的劳动成果。在田中劳作了一天的农民也开始匆匆赶回家。

    对这些朴实的农民来说，他们更关心一天的收成多少和庄稼是否茁壮，而并非君主政体。毕竟那是一辈子都和他们不沾边的东西。

    此刻，小天赐正走在一条完全由石头子铺成的平坦小路上，路面清洁干爽，走在上面回声清脆。

    在穿过一座横在河流上有着简单扶栏的木桥后，小天赐便来到了他经常吹风的地方贝加尔河滩，因河得名。

    小天赐站在贝加尔河滩上，落日的余晖拉长了他瘦小的影子，美丽的霞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埋藏在心底的情感很快涌了上来，在微风中显得那么无助和凄凉。

    黄昏并不代表哀伤，只是观者哀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