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守灵

    “如果过去太过美好，反而只会让现在更痛。”——尹琉璃

    7点钟，依旧准时的生物钟让琉璃醒来的时候她看着满眼的粉红色愣了很久才想起自己在哪里。她感觉到背后的梓洛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腰不肯撒手，明明以前那么瘦弱的少年，如今却是完全长大了的成年男子。十九岁的梓洛，似乎看起来比快要23岁的自己还要成熟和稳重。琉璃有些僵硬地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害怕自己的一个小动作就会让身后的人惊醒。

    她却并不知道，梓洛这些年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明明很挂念，但是却不能问。

    明明很担心，但是告诉自己不能去想。

    甚至连偶尔的联系都要小心翼翼，每次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琉璃看的时候只是让她距离自己更远。

    “姐姐醒了怎么不叫我？”手臂将她搂的更紧，早晨因为刚睡醒更加沙哑的声音透出更加的魅惑。

    “我刚醒。”琉璃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背后那个怀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早安吻呢？”梓洛理所当然地说。

    “你先放开我。”琉璃有些慌了，这在以前理所当然的起床方式现在只让她有窘迫又害怕。

    “不放，你先吻了我才放。看我今天不用叫你就醒了，应该有奖励吧。”

    知道敌不过现在的梓洛，琉璃小心地转过身，没有看梓洛的脸，小心地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了一个吻。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务”以为能够溜之大吉的她却又被梓洛一下压倒在床上，男上女下的暧昧姿势只是让琉璃更加慌张。这样的她却只是激起了梓洛施虐的快感，飞快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没有温柔疼惜，只有过分的霸道和占有，让琉璃挣脱不开的气力里只让她惶惶不安根本不知道这样一个吻是怎样的感觉。口腔中的空气一丝丝被夺走，在琉璃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终于被梓洛放开，获得了重新呼吸的机会。

    “你还是那么可爱。”梓洛轻轻揉了一下琉璃因为缺氧而变得通红的脸颊，戏谑地笑了，“再这样看我，别怪我控制不住自己哦。”

    琉璃这才收起自己有些愤恨的眼神，匆匆爬了起来冲进了卫生间洗漱。

    “呵呵……”看到窘迫的琉璃，梓洛笑的更开心了。

    小时候一直都是琉璃照顾自己，虽然偶尔会被调皮的他整一下，但是从没有在梓洛面前露出过低姿态的窘迫和无奈。也许是因为这样做能让梓洛感觉两个人的距离没有那么遥远，他越发地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琉璃，换上这个吧。”从浴室走出来的琉璃，看着梓洛手上白色的连衣裙，才想起今天是出殡的日子。

    原本按照习俗他们是得披麻戴孝的，但是梓洛硬生生地就把所有一切从简，连葬礼都是按照西式的来。琉璃虽然不解但是也没有能够反驳的地方，毕竟现在梓洛才是一家之主。原本金允勋收拾的时候就有帮琉璃准备她唯一的那条黑色长裙，但是梓洛却拿出一条看不出像是参加葬礼用的白色连衣裙，似乎玩弄的意味更甚一层。

    “我有带丧服来。”琉璃避开那条刺眼的裙子，径自走向自己的行李箱。

    “不，就穿这个。或者，你不穿我也不介意。”梓洛慢慢地说，如愿看到琉璃僵直的背影。然后慢慢转过来结果了裙子。

    折腾了很久，终于两个人洗漱完了之后已经八点过了。琉璃看着镜子前的自己，有些陌生。六年了，自己似乎除了白大褂就没有碰过穿过什么白色的物件。心底始终觉得，已经失去清白的自己已经配不上那抹纯色的白了。漆黑如墨的长发被梓洛绾成了一个漂亮的髻，意外古典的发型却并没有和身上的白裙起什么冲突。

    “姐姐真是穿什么都好看。”梓洛依旧带着他玩味的笑容，一面玩弄着琉璃鬓角的一丝头发，“就像我记忆里面一样，最适合白色的裙子了。”

    琉璃则是看着背后高大的梓洛，不知不觉他已经长这么大了。自己的个子原本就不够高，现在更是只到他的胸口。这个不过十九岁的男孩，是自己的弟弟，原本应该是自己最亲的亲人，如今却让她想要逃开。

    她不知道梓洛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他爱她，但是她不认为那真的是爱。她始终以为梓洛对她的种种束缚只是因为自私地不愿意她离开他。就像雏鸟的本能，她是他认定的，必须要一直陪伴他一生的姐姐，所以不能离开。自己不过是他一个不愿意与别人分享的珍贵玩具而已。

    “走，去吃饭吧。”他温柔地牵起琉璃。

    餐厅里，英琪做好了一桌的丰盛的早餐等着梓洛。她穿着简单大方的围裙，温柔地为梓洛盛上粥，做着一个妻子理所应当的一切。

    不管英琪到底如何，她毕竟是梓洛未来的妻子，琉璃想着还是尽量对她好一些。

    殊不知，英琪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琉璃觉得她不如英琪，不值得梓洛关心。

    “早安，洛。早安，姐姐。”甜甜的笑，再自然不过的样子，“来吃早饭吧。洛，这是你喜欢的松饼，我刚做好的，很新鲜。”

    梓洛松开琉璃，自然地坐下，习惯地吃起英琪做的松饼。再自然不过的夫妇的早晨，让琉璃突然觉得有些刺眼。挥走自己心底怪异的想法，琉璃微微一笑，一边走向冰箱一边说：

    “我早上不太习惯吃太多，因为这样会犯困，对工作不好。你们吃就好，我喝点冰水吃点面包就足够了。”

    “姐姐这么注意啊，英琪好佩服。”虽然疑惑，但是英琪还是自以为是自己的厨艺惊艳到了琉璃。

    梓洛抬眸，微微有些奇怪地看着在冰箱里找面包的琉璃。以前的她，明明是个比任何人都要馋嘴的小女孩，如今怎么突然变了？想到昨天早早睡着的琉璃，又是一个巨大的问号。以前的琉璃，不是最习惯熬夜了么？不管白天再累到了晚上都是精神充沛的，十足的夜猫子。

    难道六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这么多么？

    “英琪真厉害，会做这么多料理。”琉璃由衷地感叹道，“以后我弟弟有口福了。”

    “呵呵，哪里。我听说姐姐一直一个人在北京念书，真的很厉害！”

    “她只在那里上了六年而已。”梓洛冷冷地说。

    “哦，是，六年，看我这记性。”英琪也不怒反而笑着，“那姐姐是医生了么？主治什么啊？”

    “我是法医。负责解剖。”琉璃压根没有想说自己学的是神经内科，有点故意的恶作剧成分在里面。再说了，梓洛已经决定了要自己回到家里的医院当法医，自然没有想过和神经内科有什么牵扯。这样说也是免得以后英琪以为自己在骗她。

    “欸……！？”英琪的笑脸一下凝固了，变得有些苍白，“姐姐怎么会想到学这个的啊？不会是因为看cis吧！？很多人学法医都以为能像电视剧里面那样，但是我听我朋友说其实根本没有电视剧里面那么拉风的！”

    “不，我只是觉得面对死人比较轻松而已。”琉璃看着她的反应，不禁莞尔，“面对活着的患者，他们自身的心情会影响治疗的好坏。不禁要治疗，还要处理和病人的人际关系，很麻烦。死人则不会。”

    “……这样啊……”英琪似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发呆地戳着自己盘子里的香肠。

    “我吃好了，你们慢吃。我去收拾一下东西，昨天太晚了都没能来得及。”琉璃利落地将自己用过的盘子和被子都收拾到了水槽，在英琪想说什么值钱就将它们洗干净放进了消毒柜里。

    梓洛看着琉璃上楼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英琪则还在想着刚刚琉璃那番关于“法医”的劲爆发言，不知道琉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但是她如今完全不知道这个“敌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而且看今早的情节，梓洛并没有对她表示出很大的关系啊，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小姐，”管家站在楼梯口，似乎在等着琉璃。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琉璃知道管家胡叔只有有话说的时候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十多年的相处她还是相信胡叔的为人的。

    “小姐，我看得出您还是在怨少爷当年要求老爷送您去北京的事情。其实少爷也不想您走的，您走的这些年，少爷一直用着您的房间……”

    “什么！？你说我那个房间是他在用！？”琉璃有些吃惊，她以为那个房间一直都没有人住来着。不过仔细一想，以前的梓洛并没有经常出入自己的房间也不会熟悉到他表现出来的那种程度。

    “是的，而且少爷将自己的房间与您的打通，变成了您房间现在的浴室和衣帽间……”

    “怪不得我觉得我的房间变大了不少。”

    “而且房间里的所有摆设装饰都是少爷一个人自己打理的，从来不允许任何人非他的允许进入。”

    胡叔这么一说琉璃突然才想明白。恐怕如果没有这一条规矩那个充满粉色的房间会让所有人以为梓洛是个bt吧……

    “小姐，少爷这些年也不好过。老爷和夫人对他要求很严格，比对您那些年还要严厉，但是少爷都熬过来了。他一直都是用自己的方式在保护着小姐您的。”

    前面的话原本让琉璃微微有些动容，但是最后那句话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保护！？如果梓洛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在保护自己的话，她宁愿自己被别人弄死！

    “我知道了，我自己有分寸。”琉璃的口气冷淡了很多。

    “是。”管家知道小姐的脾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虽然是西化了葬礼，但是为了尊重来祭奠的人，梓洛还是同意了守灵三天。洛洲的习惯，自古以来都是男为尊女为卑，连守灵也是要求家里的女儿负责守灵儿子只用负责招待好客人就好。换句话说，女儿几乎要在灵堂跪一天还要陪着每一个来上香的人一起跪，儿子则是陪客人吃点零嘴打打扑克。至于媳妇，虽然是嫁入夫家的，但是确实不用插手这些事宜的。所以对每个女儿来说家里有长辈过世最好的情况就是过世的人是自己夫家的人而非自己的父母。至于英琪，原本她其实是不用参加的，但是她又怎么会放过任何和梓洛相处的机会？

    折腾了一天，琉璃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每来一个人都会和她谈起父母过去的种种，那些回忆想针刺一般勾起琉璃对于父母为数不多的好的记忆。

    “尹……琉璃？”略带迟疑的声音和不太标准的中文在琉璃的头顶响起，琉璃意外地看到金在勋的到来。

    “你怎么来了？”虽然很累，但是琉璃的口气中却是难得的轻松，这大概是她回到洛洲之后第一次感觉到的轻松吧，明明不过一天的时间她却觉得过去了很久。

    “哥哥说你的父母过世了让我代替他来上柱香。”金在勋看着琉璃更加苍白的样子有些难过，“你还好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还好。”琉璃点点头，“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你哥哥。”

    “嗯，我会的。我扶你起来坐一会吧，跪久了对身体不好。”

    琉璃迟疑了片刻，看到天色已经很晚了没有什么客人来了，加上梓洛似乎也不在附近，便接着金在勋的搀扶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你在干什么！？”看到这一幕的梓洛怒冲冲地走了过来。

    “我……”琉璃放弃了解释，松开了金在勋的手。

    “跪下！你不知道身为女儿要尽的义务么！？”梓洛口气不善地说。

    琉璃没有再说什么，缓缓地跪了回去。这么一坐一跪，让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小腿和膝盖更加酸痛，她皱着眉但是没有再反抗。

    “您好，我是代替我哥哥金允勋来祭拜一下琉璃小姐的父母的。我看她跪了那么久很累了，不如让她休息一下吧。”虽然看到这个盛怒的梓洛和昨天在机场见到的判若两人，金在勋还是礼貌地帮琉璃请求道。他看得出，这个男人才是决定的人。

    “不可以。身为女儿跪着守灵是规矩！”梓洛冷冷地说，“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外国人请不要干涉。”说完没有再理他们，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渐渐融入黑夜里，让琉璃分不清楚。

    难道，这才是他叫自己回来的目的么……？折磨自己！？

    琉璃强忍住流泪的冲动，打发走了担心的金在勋，继续一个人呆呆地跪在灵堂。那些因为昨天梓洛的温柔让她偶尔动容的瞬间统统化作了一个个讽刺的笑话。她觉得自己很傻，傻到会相信那个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恶魔梓洛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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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的琉璃哎~抹泪抹泪。各位不要看霸王文嘛~收藏收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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