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贾赦吹胡子瞪眼：“孽障！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扯谎！”

    “我没有！”贾琏扯着王氏的衣服角，躲在身后的模样看着可怜兮兮，但嗓门一点儿都不小。

    “那这扇子是怎么回事！”贾赦掏出扇子。看着自己曾经的宝贝被糟蹋成这个样子，贾赦还是一阵肉痛。

    贾赦的面色更坏了：“家里的许多东西都是有数的，来往册子上都记着呢。这扇子早年是赏给你珠大哥的，如何又到了你手上，还在你小厮的裤腰带里插着！”

    “咳咳！”贾珠略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贾赦说得粗俗，弄得贾珠解释起来都显得有那么一丝别扭。

    “大伯，这扇子是我使人送给琏儿的。其中并没有那么复杂的故事。”因为尴尬，贾珠面色微红，还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就是那么一丝不自在，在贾赦眼里又生出鬼来：“珠儿别替这小子圆场。你自个儿有前程了，你这弟弟还没个着落呢！你一个考了举人的大才子，总不能连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都不懂吧。”

    虽说贾赦这话说得混账，但贾珠也不可能跟自家长辈一起混账。他笑道：“大伯放心，断不会带坏琏儿呢。只是这扇子一事委实是事情。侄儿事情没办好，下头的小子贪玩，倒是委屈琏儿受惊了。”

    “真的？”

    “如何还有假。”贾珠继续解释说：“大伯还记得那时赏扇子时的场景么？当初珠儿就说是替琏弟弟保管的。那时珠儿还得了个父亲赏的玉佩，敏姑姑戏称是给珠儿媳妇的。如今这玉佩算是有了主子。珠儿思量着，这扇子也该物归原主了。”

    旁的人也许还没捋清楚思路，但贾珠确是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贾家下人惫懒，时常偷奸耍滑。这等弊病贾珠前世就看得不少，不想这世这么早就有显现。贾珠想着贾琏年纪已经不小，应该明白自己保管贵重物品。但是，很明显，贾琏的聪明劲儿专是用在撵鸡斗上，对那些个古董雅趣儿并不如他老子那般上心。贾琏不上心，下头伺候的可就是“上心”了，于是这扇子就落到了小厮手上。

    不管怎么样，贾珠算是把贾琏的责任弄清楚了。虽说不上贾琏一点错都没，可也用不着贾赦那样大张旗鼓的打贾琏板子。

    贾赦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只得说：“看你珠大哥的份上，饶过你这回。若有下次，先打死你算数！”

    一番狠话，说得贾琏又是一阵大哭。他牵着王氏的衣服角，哭得直抽抽。王氏只得柔声哄他：“咱们琏儿是好孩子。乖，可别哭了。”

    贾琏往日里，在贾母眼里并不如贾珠重要。贾母放在贾琏身上的注意力也不如贾珠多。但这会子见自己孙子哭成这样，心里也是下不得的。她照着贾赦就是一顿捶：“你满意了吧！好好的孩子唬成这样！你要是不耐烦养孩子，老婆子我替你养，行了吧。”

    话一落音，在场人神色各异。贾赦和邢氏两个脸上是难掩的喜色。不管贾琏资质如何，但若是能在贾母面前养上一阵子，那就是贾琏难得的脸面。要知道以往，养在贾母面前过的只有二房的两个孩子。

    “老太太近日精神头不太好，哪里受得了琏儿这皮小子的折腾。还是把琏儿挪到我们这儿来。也好让他们兄弟两个亲香亲香。”王氏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番话。按道理，她得为贾琏高兴，可若是贾琏也如此，那她孩子头一份的荣耀就没有了。

    贾琏也不太愿意去贾母那儿。他正调皮的男孩子，哪里愿意和年迈的奶奶长时间一起。不说那重重叠叠的规律，就是年纪大的人那枯燥的作息，也都有贾琏受的。

    “劳动老祖宗已经是琏儿不孝了，这会子那里能叨扰老祖宗休息。”贾琏痞着脸如此对贾母说。

    方才贾母说出口后就有些后悔，她确实也不喜欢皮小子的吵闹。这会子贾琏这样说，贾母自然不强求：“老祖宗知道你的孝心。”

    大房夫妻两个这会子又气又悔。奈何贾琏一贯调皮，又养得同自家父母不亲，方才才被贾赦打过板子，更不得听他们的。

    看着贾琏乐颠颠的被二房的下人抬走。贾赦又忍不住的同邢氏甩了脸色：“你这个母亲当得好呀！好好的儿子被二房笼络走了！”

    邢氏气不过，也顾不得了：“又不是我亲生的，我管得来呀！你怎么不说，是你自个儿生了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

    大房夫妻两个怎么闹，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请来的太医看了贾琏的伤处，又使了徒弟给贾琏上药，末了才出去开药。

    “太医，我这侄儿如何？没事吧。”兴许是心里确实是过意不去，王氏此刻面对着太医情绪格外的激动，“这孩子还小，筋骨还未长好，会不会……”说着说着，王氏越想越怕，甚至想到了贾琏日后若是瘸了，跛了该如何是好。

    “太太放心。”面对着王氏的态度，太医心里也是满是叹息：婶娘做到这样，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算是够了。太医解释道：“正是小孩儿筋骨未成，反而还容易修养。小哥儿不过是皮肉伤，养两日就好了。只是小孩魂魄不稳，也不得大意。若是夜里惊啼，高热都是有可能的。”

    “那该如何？”

    “这边老夫先给他开上一剂安神汤，但夜里伺候的也不得大意。”

    “听见了没！若有人偷懒，可仔细着自己的皮！”王氏声色俱厉的吩咐着。

    隐约中又听见院子里有些动静，而后大房那边有个叫丫头过来求见：“婢子求太太救命，我们姨娘她……”

    王氏正因为贾琏的事情心烦，见着丫头哭哭啼啼的说不清楚，她也没个好脸色：“要掉金豆豆，回去掉去。要么好好说话，要么滚！”

    那丫头抽泣着抹掉眼泪：“婢子是童姨娘身边伺候的。我们姨娘方才惊着了，这会儿正捂着肚子叫疼呢。”

    童姨娘是贾赦的心头肉，当年贾赦就差明媒正娶的娶回来。就算是如今大房里多了好些花儿蕊儿的，也没见失宠。王氏自己是生产过的妇人，听到这话也隐约觉察到了什么。

    正好太医还没走，王氏赶紧拜托说：“如今事发紧急，还请太医仁心多跑一趟，万不是咱们家不恭。”那太医摆了摆手，虽没说什么，但也同意了这一趟出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