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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蒲山公求情太原候 双锏将发配北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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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书说到秦琼在吴家店整理包袱,误伤了店掌柜吴广的性命,由打门外撞进两个拿刀的人来,三个人六只眼注目观瞧,都认识。来这俩人谁啊?不是别人,正是天堂县的捕头金甲、童环。

    这是怎么回事啊?原来潞州地面治安一直很严,大大小小的客店,凡是遇见眼生可疑的人,都到衙门里去报告,不然一旦出事,店里和盗贼同罪。秦琼到吴家店住店,吴广一看他人高马大,又有兵器,再一抬秦琼的褥套,分量是十分的沉重,这形迹是要多可疑有多可疑。掌柜的暗地里就叫他舅舅到衙门里报了案。

    天到傍晚,他舅舅同着县衙门里的班头金甲、童环来到店里。吴广一说这个情形,金甲、童环也觉着可疑,就要到后面抓人。吴掌柜的说:“二位头儿先别忙,这个人身高有力,又有兵刃,看这样子,一定是个江洋大盗。明着过去,恐怕打草惊蛇,不如您二位先在前面柜房里喝酒,等他夜里睡着了,您再到后面拿老实的。”金甲童环两个人一听:“是这么个理儿,就这么办啦。”

    两个人在屋里喝着酒,吴广叫他舅舅左一回到后面瞧一瞧,右一回到后面看一看,秦琼那屋老不吹灯,一直等到都过三更了,灯还是没吹。金甲说:“到这时候他还不吹灯,别是睡着了吧?咱们别傻等了,到后头看一看去吧。”吴广说:“差官爷说的是,走,我带你们去。”他头前带路,金甲童环两人都收拾紧缠利落,由鞘子里各拉单刀,随着吴广就到后面来了。

    到了后院北房,吴广来到门前扒着门缝往里瞧,金甲、童环也在房门左右一边一个,都手指蘸着唾沫,染湿了窗户纸,捅了一个小窟隆往里看。只见桌上摊着包袱,金银首饰什么都有,一个人脸朝里站着。几个人心里纳闷:“他这是干什么呢?”

    吴广一看这情形,心说:“这可便宜,我轻轻地进去,给他一个冷不防,由后面把他抱住,不就把他拿住了么?我要亲手拿住了他,不用说,这赏银一定更多。”越想越对,也没跟金甲、童环说,自己轻轻地一推门,蹑足潜迹进到屋里,来到秦琼身后,一把就把秦琼给抱住了。没承想被秦琼就手一带,一头就撞在桌子上,您说这不倒霉催的吗?金甲、童环一看掌柜的倒在地上,心说:“这家伙还真不含糊,咱们别愣着了,上吧!”一齐摆刀撞进屋里,这才三人相见。

    金甲说:“啊!你不是山东来的秦二哥吗?你怎么还没回山东呢?”秦琼说:“不错,是我,二位兄弟,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童环说:“先别忙着叙阔了,先看看掌柜的怎么样了吧。”三个人一看,吴广一脸鲜血,早没气了。金甲说:“二哥,这掌柜的报案说他店里住进了江洋大盗,没想到是二哥您。不是,二哥您不早就回山东了吗?怎么还在这儿?去年有位樊爷来找你,敢情没找着?”

    那边秦琼看着地上吴广的死尸,心说:“真是流年不利啊,自打来到山西我就没顺过,住个店还摊人官司,我是倒血霉了。”听金甲这么一说,心里又是一惊:“好悬哪,得亏我刚把送礼的名单给烧了,要不这些绿林朋友的名单落在官家手里,不是我对不起大家了吗?”心里想着,嘴上还得应付:“啊,自从咱们分手之后,我就病在店里,樊虎来的时候,我这病还没好呢。只好让他先把批文带回去了,就便也给家里报个平安。留下我在你们山西过年,又过了个正月十五元宵节,这才打算回家。”

    金甲笑了:“二哥,你回山东该出东门哪,你现在怎么住到南门外了?这些东西又是怎么回事?”秦琼一惊:“好小子,够鬼的啊。”嘴上接着应付:“我病好了之后又看望了一个朋友,这些东西都是他给的。”金甲笑了:“二哥,什么朋友能给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不是二贤庄的赤发灵官单雄信吧?除了他旁人也没有这么大手笔。”

    秦琼一听:“好一个金甲,真不白给,一猜就猜着了。不过,单雄信待我那是没得说了,虽然这两位没有得罪过我,在山西这段日子处得也还不错,可我不能对不起单雄信,现在我给他惹这这么大娄子,只有对不起这两位啦。我宁可杀了这俩人,也不能让他们出去坏单雄信的事。”这样想着,两只手就伸向了床上的双锏。金甲赶紧说:“二哥你可别误会,我们和单员外也是朋友,有事大家好好商量,真要动手,我们兄弟可架不住你的神拳和双锏。”

    秦琼一愣:“你们也认识单员外?”童环说:“什么叫也认识?我们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二哥,你也是干我们这行的,你想,要是本县境内住着个绿林头子,我们兄弟一点也不知道,那我们还怎么混?单雄信的底儿我们早就知道。不过他虽然身在绿林,但他下手的对象都是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再者他手下弟兄也从不在本境做案,我们敬佩他的为人和手段,就和他交了朋友。”秦琼哦了一声,心里还是半信半疑:“那现在这事你们说怎么办?”说着话冷眼看着两个人,只等着一句话不对就翻脸动手。

    金甲童环两个人心里直哆嗦,心说:“看来一个应对不善,今天我们哥俩就得交待在这儿。”童环说:“这掌柜的舅舅今天到衙门报案,知道的人不是一两个,掌柜的没出事还好说,现在这掌柜的死了,事情还真有点不好办。不过,为朋友两肋插刀,我们兄弟也没说的,怎么办全凭二哥一句话,皱皱眉头不算好汉。”这话说得不卑不亢,义气凛然。

    秦琼一看两人语出至诚,点了点头:“我看出来了,两位都是好朋友的血性汉子,刚才是我多心了。对不住了。按我的想法,这掌柜的没做错什么,我失手伤了他的性命,是我的罪过。既然事情已经做错了,就是给他抵偿赔命,那也没法子。我决不叫两位兄弟为难,叫我怎么办都行,只有一点,这事可不要牵连单员外”金甲说:“这事好办,只是二哥要受委屈了。”

    秦琼说:“这没得说,好汉做事好汉当,我的错就得我来承当,哪怕把这条命赔在里面,也是天意该着,怪不得别人。两位贤弟,桌上这些东西抖搂出来我说不清楚,还不如送给你们兄弟俩呢。不过东西是给你们了,你们可得把这事给我做圆满了,千万不能牵连到单员外。”金甲童环齐挑大指:“二哥这也是成全我们弟兄。我们久仰二哥大名,今天才知道果然是名不虚传,二哥果然是天下第一够朋友的。二哥你放心,你这是失手误伤,我们兄弟准定想办法,不会叫二哥受太多的委屈。不过,东西我们弟兄可不能要,那么办我们兄弟成什么人了。当然就像二哥你说的,抖搂出来对单员外不利,这么办,东西我们先替二哥收着,等事情过去了,你再收回去。”秦琼说:“两位兄弟就不必客气了。”金甲说:“先这么着吧。二哥,时候可不短了,老这么拖下去让人发觉了可不是个事。我们可要叫苦主了。”

    于是金甲、秦琼在屋里收拾那些金银财物,童环到了院子当中,高声叫喊:“内掌柜的,内掌柜的。”叫了几声,东房里吴广的媳妇柳氏在被窝里答声儿说:“谁呀?”童环说:“你起来吧!我们是衙门里的官人,你们掌柜的被人误伤身死了。”

    屋里柳氏一听,哎哟一声,忙忙地穿了一件小衣裳由打屋里出来,过来一瞧,当时就坐地下了,拍着吴广的尸体,放声大哭起来。吴广的舅舅在前边等消息,听到喊声就过来了,一看这场景,也愣了。

    金甲说:“老丈,你是他的亲娘舅现,现在人已然死了,就别傻愣着了,预备着打官司吧。”那边柳氏嚎啕大哭,吴广舅舅嘟囔着:“这是怎么说的,怎么报案拿贼,反倒让贼给打死了,这不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吗?这是怎么说的呢?”金甲说:“老丈,你拿一领席来,先把掌柜的遗体盖上,可别挪动,这叫死尸不离寸地。等天亮了,我们到衙门,请太爷前来验尸。你把内掌柜的劝到屋里去,叫她先别哭了,有什么事等太爷来了再说吧。”

    等到天亮了,童环出来先找着这里的地方,让他找了辆大敞车。金甲说:“二哥,屈尊你跟我们到一趟县衙门吧!”三个人同着柳氏和吴掌柜的舅舅一齐上了车,地方把秦琼的行李、褥套一齐拿出来放在车上,秦琼的黄骠马也拴在车后头,双锏挂在马上。包袱里的金银珠宝早分成了两包儿,让金甲童环暗地里都打了腰围子,藏到贴身。都安排妥当了,把式一摇鞭儿,是直奔县衙门而去。

    这个时候皂荚林的方近左右都嚷嚷动了,说是吴家店出了人命案,掌柜的让人给打死了,凶手已然拿获,正往县里解差呢。大家伙儿一听,谁不出来瞧这个热闹啊!一会儿工夫,街上就都挤满了人。更有些个好事的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一直把车辆送到县衙门口,瞧着把秦琼、柳氏都带进去之后,这才一哄而散。

    金甲童环把秦琼、柳氏暂且安置到班房里,命人往里禀报太爷蔡有德。不一会儿,太爷升堂,先传上金甲童环。两人回禀:“昨天晚上,皂荚林吴家老店的吴广掌柜的前来报告,说是他店里住下一个可疑客人,有马匹,还带着兵刃,像是江洋大盗。下役们去到店里,他说这个人的兵器很沉重,怕是扎手,出主意让我们等他睡着了再拿。下役们等到三更之后,同吴广到后面捉拿犯人。吴广也是过于猛愣,进去就动手,谁想里面住的这个人不是江洋大盗,而是上次由打山东来的那个解差秦琼。吴掌柜冲进去,秦琼把他当成了贼,格斗中,失手打死了吴掌柜。现在下役们把苦主、凶手一并都带来了,请太爷审问。”

    蔡有德点点头:“带凶手!”左右人等把秦琼带上来,跪在堂口。蔡有德一看,可不正是去年由打山东押解犯人到此销案的那个解差秦琼嘛。蔡有德就问:“秦琼,你去年九月就领了回文,怎么到现在还没回去呢?怎么又在皂荚林吴家店里把掌柜的打死了呢?”

    秦琼望上磕了个头说:“回禀太爷,下役去年九月领了回文之后,就打算回山东,不巧病倒在店里,一病就是几个月。后来遇见山东来人,就把批文先带回去了。下役把病养好了之后,又到霍州去看了一个朋友,回来路过皂荚林,住在吴广店里。三更之后,吴广悄不言声地进到屋里跟我动手,我以为是住了贼店,一时失手,伤了吴广的性命。这是事情的经过,请太爷明察。”

    蔡有德点点头:“先把他带下去收押,带苦主上来。”左右把柳氏带上来,蔡有德问过了名姓,又问:“你丈夫是怎么叫秦琼给打死的?”柳氏哭着说:“民妇昨天夜里已经睡下了,就听院里差官老爷叫我,说我丈夫叫人给打死了。我出来一看,可不是死了吗?我丈夫吴广素来本分老实,奉公守法,谁想落了这么个结果,可叫民妇以后怎么活啊?大老爷你可千万要给民妇做主啊。”蔡有德听完又点了点头,说:“把她也带下去。外面备轿,去尸场验尸。”

    到了皂荚林吴家店,地方早就把尸场布置好了。有人扎住店门口,不叫看热闹的人进来。蔡有德来到后院上房,叫仵作验过了尸,填了尸格呈上。这仵作早有金甲童环打过了招呼,是尽量给秦琼往轻了验。蔡有德一看,尸格上说死者纯是误伤,并无剧烈格斗痕迹。蔡有德点点头,命人叫过柳氏:“你丈夫确是被人误伤。你和你舅舅先下去为你丈夫料理后事,听候本县的处理吧。”柳氏磕了个头,谢了知县,下去了。

    回到衙门,这里已然天近傍晚,蔡有德散去差役,回到后进,脱下官衣,坐在书房休息喝茶。正寻思间,家人进来禀报:“回禀太爷,衙门外边有人求见,他自称是太爷的座师原来的蒲山公名叫李密。”蔡有德一听:“我老师来了?那还问什么,快请!”

    李密怎么来的呀?这还要从二贤庄单雄信那儿说起。你想,单雄信一个坐地分赃的黑帮头子,能不注意附近府县的动静吗?秦琼皂荚林误伤人命,被解往县城,那么大声势,他单雄信能不知道吗?这天单雄信刚吃过早饭,县城密探禀报:“秦二爷回家路过皂荚林打死了人,刚被解往县城。”单雄信开始还不信哪:“不会吧,无缘无故二哥怎么会摊上人命官司?再说,他回家穿城出东门,皂荚林在城南,他走不着那儿啊?可探子的消息打哪来的?总不会无风起浪吧?”单雄信一边派人去请魏征、徐茂功、王伯当商量,一边命探子再去探听详情真假。

    正在这时,门上家人报:“县衙门三班捕头童环求见。”单雄信心里格登一下子:“坏了,老童这一来,二哥这事八成是真的了。”当即命人快请。

    不一会儿,就见童环提着一个包袱就进来了。单雄信说:“老童,一大早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儿?”童环说:“单员外,事在紧急,我也不说客套话了。这些东西,单员外,你可认得?你要认得,那我的来意你就自然知道了。”说着话把包袱打开,摊在了桌上。单雄信一看,当然认识,这是自己送给秦琼的金银珠宝。单雄信一把抓住童环的手:“老童,这么说,我得到的消息是真的?秦二哥出事了?”

    童环说:“要不怎么说是天意该着呢?”就把这些往事一说,然后说:“秦二哥的为人那是没的说了。他为了不拖累单员外你,是束手就擒,甘愿拿自己的一条命来打这场人命官司。这样的朋友我和金哥我们兄弟俩佩服;他又是你单员外的朋友,我们更不能见死不救了。这不,我和金哥分头行事,金哥陪知县大老爷去皂荚林验尸,我来给单员外你送信,好赶紧想办法搭救秦二哥。再有,这些东西都是你给秦二哥的,二哥说给我们哥俩,我们哥俩也不能要啊,还是单员外你先收着吧。”

    单雄信说:“既然秦二哥已然给了你们了,你们就收着吧。这都是小事,现在最要紧的是商量怎么救秦二哥。老童,二哥的案子怎么样,咱们要托人情好不好办?”童环说:“我看不大好办,知县大老爷是新来的,没什么熟人,也没人知道他的秉性。单员外你不知道,去年秦二哥押送犯人交差的时候,这知县大老爷还昧了二哥一百多两的赏银呢?就冲这点,这也是不个好惹的主儿。单员外,要救秦二哥,得另想办法。”

    这里正说着话,门外魏征、徐茂功、王伯当、谢映登一齐进来。王伯当进门就问:“单二哥,怎么回事,秦二哥不是已经回山东了吗,怎么又在皂荚林摊上人命官司了?”单雄信说:“大伙都坐下,先别急,咱们慢慢商量。老童,你给大伙说说吧。”童环和这几位也是常见,当下又把秦琼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单雄信说:“详细情况我已经派人去县衙门打听了,咱们先商量一下怎么救人。”

    魏征说:“要说这事也怪咱们考虑不周。咱们给秦二弟的东西太扎眼了,他要找个地儿归置归置,这才出了这档子事。为了不牵出咱们来,人家才打这场人命官司。这事咱们不能不管。”单雄信说:“这事要托人情走门路,可这位大老爷新来,事情不大好办哪。”旁边徐茂功笑了:“不用商量了,天无绝人之路,贫道略施小计,就可以救下秦二哥。”

    大家一听大喜,连单雄信都站了起来:“徐老道,有什么好主意,赶紧说出来,大家听听。”徐茂功说:“新来的知县叫蔡有德,我让人打听过,这人心机深沉,还真不大好对付。不过我们正好有一个人可以打通他的门路。”

    大家都愣了:“徐老道你说的是谁啊?”徐茂功一笑:“就是我们这位勇三郎。”王伯当说:“徐老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我什么时候认识新任的知县老爷了?”徐茂功说:“可你认得蒲山公李密啊。这李密就是蔡有德的老师。你想,要是你找李密去说情,岂不是手到擒来?”王伯当一听就蹦起来了:“是吗?徐老道你说的是真的?找别人不好办,要找李密,我们亲如兄弟,什么事办不了?”单雄信说:“事情紧急,王三弟,你先去找李先生摸摸情况。”王伯当说:“那我先去找李大哥,咱们回头见。”

    王伯当拉了谢映登就去找李密。见着李密,一说秦琼的事,李密说:“你们的知县老爷蔡有德是我的一个门生,前些日子我还见他了呢。秦二哥的事,我找他,指定能给想想办法。不过,听你讲话,秦二哥的事到底怎么样了,还不知道呢,我还是等探明了真相再去找他的好。”王伯当说:“就该这么办。大哥,我也是来找你商量的。现在大家都在二贤庄等候消息,咱们都去那儿吧。”

    当下李密就跟着王伯当谢映登来到了二贤庄。等他们到了二贤庄,单雄信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说知县已然验过了尸,秦琼也已收监,具体的案情还没判。单雄信命人捧出一包银两,说:“急不如快,现在案情还没判,正好下说辞,说不得,就请李先生辛苦一趟了。李先生,事是你办,花用都在我单雄信身上。这是五百两银子,你先带上,你跟你的门生我们知县大老爷说,只要能救秦二哥,甭给我单雄信省银子。”

    李密说:“大家都是好朋友,我就不客气了,实不相瞒,我这门生还就好这个,虽然是我这个当老师的找他办事,没点意思还真不好办。现在我手头也不大宽裕,东西我就收下了。我这就去蔡知县,大家等我信吧。”童环说:“我也该走了,正好和李先生一道。”两人一齐告辞,童环到底把秦琼给的包袱留下了,这且不提。

    来到衙门,童环让人进去给蔡知县送信。蔡有德听说老师李密来了,开中门把李密迎进客厅——这还挺客气。落座献茶,茶罢搁盏,蔡有德就问:“老师这几天身体可好?”李密说:“托福,托福。贤契,我这次来有点事奉托。”就把秦琼的事一说。蔡有德一听:“不错,今天学生这里是接到皂荚林秦琼锏伤人命一案。既然老师和秦琼有旧,学生当然要设法维持。”

    李密说:“下面衙门的事我不大清楚,该当怎么办,有什么花用,你尽管说,都归我来想办法。”蔡有德说:“人命重案,必须上详,由上司批文定罪。门生这里好说,我尽量在原供上开脱减轻罪名,至于花用,恩师的事就是学生的事,恩师就不必费心了,都在学生身上。只是太原府里老师还要疏通好了,这件事才好料理。”

    李密说:“那就烦贤契你在原供上设法减轻,太原府我去找李渊。这些银两,”他把单雄信给的那五百两银子放到桌上,“你拿去筹备此事吧。”蔡有德还假作推辞:“怎好让恩师破费。”李密微笑着说:“这也不是我的钱,这是秦琼亲眷托人办事的钱,贤契尽管收下就是。”蔡有德半推半就的收下了银两:“恩师的话学生谨遵,请恩师尽快找太原候疏通此事,学生这里绝无问题了。”李密点头告辞,蔡有德留他用饭,李密心急回去找单雄信复命,坚辞而出。

    回到二贤庄,正碰到王伯当谢映登在庄外等候消息。两人一见李密回来,就问事情办得怎么样。李密说:“知县这儿是没什么事了。不过知县说了,判什么罪,他说了不算,他只能把原供减轻。咱们还得去太原府托人情。太原府我也有人,太原候李渊对我十分赏识,我可以去找他,事情准能办成。”王伯当说:“那太好了。李大哥,你真是秦二哥的大救星。”

    谢映登一听要找太原候李渊说:“李大哥,你找太原候李渊托人情,最好不要跟单员外说。”李密纳闷了:“怎么回事?”谢映登说:“我们大员外就是被太原候李渊给误伤身亡的,你要跟二员外说了,他脾气暴,不定出什么事,这当口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王伯当一听:“老谢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李大哥,你最好还是别跟单员外说找李渊的好。”李密一听:“还有这么档子事啊,那我不说好了。”

    三个人一齐进去见单雄信。单雄信正和魏征、徐茂功两人客厅里等候消息。一见李密,单雄信拉着他的手就问:“李先生,此行收获如何?”李密说:“幸不辱命。我的门生已经答应替秦二哥减轻罪状,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到太原疏通门路,让案子别判得太重。”单雄信问:“那太原李先生有没有门路?”李密说:“单员外放心,我有个好朋友在太原府做事,找他一定能帮上忙。”单雄信说:“那就请李先生再辛苦一趟,还是那句话,事你李先生办,花用全是我单雄信的。”李密说:“我这个朋友不认钱,要送钱兴许还得坏事。单员外你不用管了,我李密去太原准定能把秦二哥的死罪给免了就是。”单雄信说:“行,那我就不客套了,李先生,你看着办吧,反正用钱你张嘴就是。”

    徐茂功说:“现在事情大体已经定下来了。咱们是不是该去牢里看一看秦二哥,就便跟他通一通消息,让他也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没忘了他,正在想办法救他出狱,叫他不要担心着急。”单雄信说:“徐老道说得对,正该如此。去的人太多也不好,我看就由我和李先生一齐去见见秦二哥,也让秦二哥知道是李先生救的他。”李密说:“单员外你太客气了,我适逢其会,出了点小力,那还不是应该的吗?我也想见一见秦二哥,就请单员外提携吧。”

    当天晚上,单雄信同着李密去找金甲。到了金甲那儿,正好童环也在。两人一见单雄信就问:“单员外,秦二哥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单雄信说:“知县大老爷那儿李先生已经疏通好了。就是下边的事还得托你们哥儿两个关照关照。”金甲说:“那还用单员外你托咐吗?我们和二哥彼此都是公门里头的人,又佩服秦二哥的为人,当然得有照应。”

    单雄信说:“还得劳你们二位的驾,我想见一见秦二哥。”金甲童环一齐说:“这好办。我们这就领单员外你去牢房看秦二哥。”

    金甲童环领着单雄信李密来到牢房,看守的差役都是金甲童环的弟兄们,打个招呼,四个人就进了秦琼的牢房。因为有金甲童环的关照,又没定罪,秦琼倒没受什么罪,关押的牢房也挺干净,甚至连罪衣罪裙、枷板镣铐都没戴。

    一进牢房,单雄信往前紧走了几步,走到秦琼跟前拉着秦琼的手说:“二哥,小弟把您给害了。”说着话不觉眼泪掉下来了。秦琼一看单雄信来了,心里也很难过:“咳!贤弟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时也命也,这是天意该着,该着这秦琼命葬此地。谁也怪不上。”金甲说:“秦二哥,单员外,都请坐下说话吧。”

    大家落座,单雄信说:“二哥,你不要着急,这事李先生已经给你活动去了,无论如何,决不能叫二哥你给他抵偿。金甲、童环也都是朋友,二哥你在这里也有个关照,你就耐心等候吧。”秦琼说:“为了我的事,让诸位分心受累,秦琼实在不安得很。”李密说:“秦二爷,你别客气。事情很巧,本县的知县蔡有德是我的一个门生,所以我一找他,说二爷是我的朋友,叫他设法开脱此事,他满口答应。太原府我也有人,准定能把你的死罪给免了,别的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单雄信从身上掏出三个折子递给了金甲:“二位兄弟,这里有三个折子,一个是饭馆子的,一个是果局子的,还有一个是钱庄的,二哥要什么,你们就在这三个地方取,千万不要委屈了二哥。官面上的事由李先生去跑,这牢房里的事可就全托给你们哥儿俩了。”金甲童环一齐说:“单员外你就放心吧,绝对错不了。”

    秦琼见单雄信给他安排的这么周到,心里激动得不得了,说:“单二弟,大恩不言谢,弟兄们为我做的这些事,我都看在心里了。”单雄信说:“二哥你就不要客气了。安心在这儿等候消息,有什么需要,让老金他们告诉我就是。我和李先生也不便久留,我们走了。”说完同着李密就一齐回去了。

    出得牢房,李密说:“单员外,我明天去太原,就不到你那儿辞行了。”单雄信说:“行,李先生你就辛苦一趟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两人拱手而别。

    李密回到住处,当晚把家事都安排妥当了,第二天直奔太原而来。一路无话,这一天来到太原府,进了城,来到太原候府门前下马,门上家人往里通报。李渊闻报是请到书房相见。李密施礼,见过了李渊,彼此落座,寒暄以后,李渊就问:“贤弟,自从你我被贬以后,年余未见,你如今住在何处,做什么营生呢?”李密说:“我现在还能有什么事,左右不过是东游西逛。前段时间在潞州天堂县住了些日子。想我李姓之人尽皆被贬,只有兄长虽然丢了公爵,还改封为太原候留守山西,比我们一干人可就强多了。朝廷听信奸臣谗言,如此薄待李姓,实在令人寒心。不过越王杨素对待小弟倒还不错,已然应允将来有机会,必定叫小弟复还原爵。我现在是暂且云游,等候机会。”

    李渊哂然一笑:“但盼这机会早日到来。贤弟你如今到我这儿来有事吗?”“啊,有点小事。小弟有个至交好友秦琼,如今在潞州天堂县皂荚林误伤人命,已被县里收押。因为实系误伤,还请兄长设法开脱他的死罪。”

    李渊一听是人命案子,脸就沉下来了:“人命关天,怎能徇私?贤弟你揽什么差使不好,偏偏揽这么个差使,这个忙我帮不上。”李密说:“大哥,不管怎么说,这究竟是误伤,不比蓄意杀人,而且秦琼的朋友们愿意重重赔偿苦主。”

    李渊一听这话勃然变色:“贤弟,我素来拿你当作知交好友,没想到你也这样势俗。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岂有杀了人重重赔偿就能免死的!贤弟你别再说了,再说我可要请你出去了。”几句话把李密闹了个脸红脖子粗,当时就愣那儿了,心说:“李渊以前可不这样啊,今儿个这是怎么了?看来秦二哥这事要黄。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李渊看着李密窘困着急的样子,心里也有点不落忍:“贤弟,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你想,我刚贬到太原来,朝中宇文化及他们多少只眼睛正盯着我哪,你想这时候我敢随便出格吗?更何况你找我为的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一句话,兄弟,你来的不是时候,要再过个一年半载,我兴许还能给你想想办法,现在我是爱莫能助。贤弟,我是拿你当朋友,才跟你说这话,你要是还怪我,那我也没办法了。”

    李密一听:“哦,原来是李渊是怕朝中大臣们挑他的眼,嗯,这事要搁自己身上也得这么做,这事还真怪不得李渊。嗯哪,既然不是李渊绝情,这事还有希望,我先别着急,我在这儿给他泡上了,我就不信我办不成这事。”这样想着,也就心平气和了。

    李渊看他脸色好看点了,这才放心。当下不说正事,暂且闲谈。李渊就问:“贤弟在潞州天堂县住了些日子,不知可曾结交到什么杰出的才俊?”李密一听这话立时就想起临来时王伯当谢映登他们给他说的事,心说:“既然他李渊误杀了单雄信的大哥,我倒要逗一逗李渊,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为人。”想到这里说:“有道是山野尽遗才,英雄豪杰在在都是。我在潞州还真就结交了一个了不起的英雄好汉。”

    李渊一听还真有,就问:“是吗?是个什么人?”李密说:“说起此人来,武艺高强,英雄侠义,好交朋友,在天堂县那是远近闻名。此人姓单名通字雄信,乃是天堂县西门外二贤庄的员外。”说完了,冷眼看李渊的反应。

    李渊一听腾地一声就站起来了:“什么,你说的这人是二贤庄的单雄信。”李密呵呵一笑:“是啊,莫非兄长也认识这位单员外?”李密慢慢地坐到椅子上,摇摇头说:“不认识,不过我拐弯抹角地欠了他一个人情,早就想去拜访他,只是苦无门路。既然贤弟你和他熟,将来就请你为我先容吧。”李密说:“这好说。等我把秦琼的事办完了,就可以回去找他。实不相瞒,这件事就是单员外托我办的,办不利索,回去我不好跟他交差啊。”

    李渊哦了一声:“这事是单雄信托你办的?”李密说:“不错,我和秦琼也是朋友,但主要是单雄信托的我。”李渊点了点头,问:“是单雄信让你来太原找我?”李密火了:“大哥你什么意思?和着咱们两个的交情不够,我还得借别人的名头来见你?”“啊,兄弟你误会了,我是说,你来找我,单雄信他知道不知道?”“那他倒是不知道。秦琼是我们共同的朋友,他出了事,我说我太原府有门路,大家就让我来找你了。”李渊点点头。

    李密佯作不知,还问哪:“想那单雄信不过是乡下一个土财主,兄长你贵为太原候,怎么会欠他的人情呢?”“这你就不必知道了,反正有这么回事就是。”李密就坡下驴:“兄长,这也是单雄信的事,我一个人的面子不够,既然你欠单雄信一个人情,那把他的面子也算上,你能不能给我们帮这个忙?”

    李密沉吟着不说话,好半天,唉了一声:“好吧,我想想办法。这样吧,你们回去把苦主安置好了,只要苦主不告了,我这里就好办了。我可以死罪轻判,不过杀人大罪也不好判得太轻,给他定个充军发配,再不能轻了。”李密说:“这就可以了,不过还望发配一个近处才好。”“近处吗?只有幽州北平府了。好,只要苦主不告,天堂县的呈文报上来,我准定把你这位秦朋友发配幽州北平府。”李渊因为觉得对不起单雄信,答应李密替减免秦琼的死罪,他可不知道,这秦琼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哪。

    这边李密心里这个乐啊:“多谢兄长成全了。我这就回去安排苦主的事。”“那我就不留你了,贤弟你回去替我跟单雄信致意吧。”

    李密兴冲冲辞别了李渊,回转天堂县二贤庄。大家都在等候消息。一见面单雄信就问:“李先生,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李密说:“功德圆满。我找的是太原候李渊,我们说定了,咱们先安抚苦主,只要苦主不告,准定给二哥免了死罪。李渊说了,判得太轻也说不过去,判个发配幽州北平府吧。”

    大家一听都很高兴,只有单雄信皱紧了眉头:“李先生,你找的是官居太原候的李渊?”李密心里一颤悠:坏了,我怎么把这茬给说出来了。可话说出来了,再收就晚了。再一想,人家李渊是冲单雄信救的秦二哥,这人情我得放在明处,也好看看能不能把他们两个人的仇恨化解了。想到这里说:“啊对,我找的太原候李渊,我们以前在京都同朝为官,有点交情。不过这回事情能办下来,也不全凭我们的交情,李渊多一半倒是卖你单员外的面子。我跟他一说救秦二哥是我跟你两个人的事,他就答应给想想办法。”

    单雄信看了旁边的王伯当谢映登一眼:“看来你们也早就知道李先生找的是李渊,就瞒着我一个人了?”王谢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站起来:“哥哥,我们兄弟是知道,也没敢跟你说。当时不是为救秦二哥吗?你想,但凡要有办法,我们也不能出此下策啊。”

    单雄信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在大厅里来回走了仨圈,仰天一声长叹:“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了。我与李渊本来不同戴天,既然今天受了他这么大的恩惠,我日后报仇,饶他一次不死,以报今日之情。这件事你们不要让秦二哥知道,别让他为这事糟心。”大家一齐点头。李密心说:“这单雄信真不是个善茬,到这时候还没忘了要给他哥哥报仇。”

    单雄信有的是钱,安抚苦主的事好办,谢映登带了银两,到皂荚林好言抚慰,算是安抚下了苦主。单雄信又给知县蔡有德备了一份厚礼,托他照顾秦琼。这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太原府李渊的判词回文了。

    说快也快,这天一大早,知县蔡有德升坐公堂,把秦琼提上大堂,说:“秦琼,你的案子如今已接到回文,把你发配到幽州北平充军三年。你的马匹暂时入官,双锏也没入凶器库里。银钱发还,充作你这趟长行的盘费。此去北平,就由金甲童环押解前往。金童二位捕头,你们就给他换了行枷,上路去吧。”秦琼往上磕头谢过了蔡知县。金甲童环过来,当堂给秦琼换上了罪衣罪裙行枷,领了盘费,背上公文,拿上了水火棍,押着秦琼出了县衙。

    拐过鼓楼,出了东门,来到关厢口,就见迎面单雄信带着家人早就等在那里了。一看秦琼他们来了,单雄信迎上来说:“二哥起解了,小弟来给你饯行。”说着话把秦琼三个人让到路南的一个酒馆里,找了个雅座。金甲童环过来把秦琼的枷锁去掉——为的是好说话。单雄信叫单轴儿拿过来一个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是五封银子,还有一顶六楞抽口壮帽,一件宝蓝色的英雄氅,几身崭新的裤褂。

    秦琼说:“哎呀,贤弟,我是个充军发配的罪犯,如何穿这样的服色,这走起来也不象个样子啊。”金甲说:“二哥你就换上吧。连我们哥儿俩也把官衣脱了,换上便服,咱们这一趟就像游山逛景似地往下走,到了北平,咱们再换回来,反正就是逢场作戏的事,又没外人,何苦委屈了自己?二员外,您说是不是?”

    大家都是一个敞笑,秦琼也就听从众意,换过了衣服,大家一同入座饮酒。单雄信说:“二哥,本来魏道爷他们都要来的,都让我给挡了。这档子事动静闹得太大了也不合适,就由我代表了。二哥,小弟满饮此杯,祝你此行逢凶化吉,早日还乡。”

    秦琼看着大家,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贤弟,你待我的情分,我什么也不说了。我这次能免予抵偿,已是邀天之幸。无奈有一节,我家中现有老母在堂,离家这么些日子了,本来说好的现在回去,又回不去了。这一去,也不知要多咱才能回来,我家中之事,还请贤弟你多多照管。”单雄信说:“这个二哥你不必托付,你走以后,我把家里的事安置安置,随后我就去山东,替二哥你安慰伯母,你就放心吧。两位捕头,这一路上你们要慢慢地行走,路上吃喝花用千万不要节省,所谓穷家富路,千万不要委屈了二哥。”金甲童环一齐说:“二员外你就不用再托付了,绝对错不了。”

    几个人喝酒吃饭,秦琼心里挂念家里老小,实在有点吃不下,又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勉强陪着大家吃了点东西。众人起身。金甲童环把包袱物件背好,出了酒馆。来到大道上,秦琼、单雄信兄弟二人是洒泪而别。

    按下单雄信暂且不表,单说秦琼三个人一路往北慢慢行走。路上大家说些拳脚武艺的事,倒也不寂寞。这天进了河北地界,正顺着大道走着,猛然就听着有人高声叫着:“老娘亲,孩儿不孝,咱们来世再见吧。”

    三个人顺声音瞧去,见东下坡树林边上拴着一匹白马,边上一个年轻人在上吊,把脖子伸进套里,刚把脚下石头一蹬,正在那里两腿乱踢,眼看着就要没命了。仨人一齐说:“不好,要出人命!”赶紧跑过去,由秦琼伸双手抱住这个人有双腿,往上一托,这个套儿就离开了这人的脖项。秦琼把他放在就地,金甲童环把这人两条腿盘起来,给他抚摸前胸,拍打脊背,一边叫道:“小伙子醒醒,醒醒!”

    秦琼在旁边看这小伙子。嘿,这小伙子长得太好了,长得是面如傅粉,齿白唇红,长眉入鬓,英挺秀气。秦琼看着看着,可就有点喜欢这小伙子了,心说:这小伙子遇到什么难事了呢?我可得好好帮帮他。

    好半天,小伙子才悠悠气转,嘴里哼哼出来。童环说:“小伙子,你醒醒,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自寻短见呢?”小伙子左右看了看围在他身边的三个人,突然放声大哭。秦琼说:“小伙子,你先别哭,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寻短见,说出来,也许我们大家能帮上忙。你老这么哭,算是怎么回事?”

    小伙子止住悲声,问:“请问三位,是你们把我救了?”秦琼点点头:“不错。”小伙子用手点指:“唉,你们怎么就把我给救了呢?你们何必多这个事呢,你们可损透了。”金甲一听:“二哥,和着我们救人还救出不是来了!小伙子,我们好心好意把你给救了,你不谢也就罢了,怎么反说我们损透了?有你这么做人的吗?”秦琼一摆手:“没到绝路上,谁舍得自杀呢?贤弟,你不要插话,等我来问问他。小伙子,你到底是为什么要上吊呢?”

    小伙子说:“几位哪知道我的事啊!我这个漏子可捅大了,我是非死不可了。你们就是把我救了,一会儿你们走了,我还是得死,还得受一回罪,你说你们救我可不是损透了吗?”金甲一咧嘴:“二哥你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小子不识好歹,咱们倒找了麻烦了。”秦琼也不理他,接着跟小伙子说:“有道是送佛到西天,救人须救彻,小伙子你放心,这闲事我既然管了,就要管到底。你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伙子说:“我就是说了,你也管不了。”秦琼说:“你就姑且一说,我就姑且一听,我管不了,你再寻死也还不迟。”小伙子说:“兴许是我遇上了贵人,那我可就说了?”秦琼说:“你说吧。”不知这小伙子究竟为了什么上吊,秦琼以是怎么给他排忧解难,且听下回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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