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木偶 一

    “咻——”一只小白鼠飞快地跑过去，“咻——”一只黑白两色的小花猫更快地跑过去，“咻——”一只纯黑的小狗超速飞过去，“啪——”凳子倒在地上，“嘭——”窗户被震得颤抖，“哗——”书桌上的黄纸通通掉落在地……

    我按按自己的太阳穴，瞅瞅一边霸占我的游戏机玩贪吃蛇的李不凡和正守着电水壶等水开的夏小雨。

    我拍拍自己的胸口，告戒自己要冷静，气坏了身子划不来的。

    “小雨，你养什么不好你养老鼠。”我拿走夏小雨手里的面，夏小雨撇撇嘴，扑上来抢面。

    此时的他生猛无比，该君在争夺食物方面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力和气势，他在我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一条红痕之后抢回了面，胜利一笑，两眼骨溜溜又盯着水壶。

    我忿忿不平的踢他一脚，天杀的，不就是拿他一包面，那水壶和场地可都是我提供的。我要是借用他的电器和插座他肯定敲诈我十包面！这个没良心的饭桶！

    我嘟囔着又伸手抢走李不凡的游戏机，说：“李不凡，你养猫干什么？你嫌我这不够乱了？不知道猫吃老鼠，狗拿耗子也撵猫呀？”

    “米粒，你懂什么？你没看过《猫和老鼠》吗？多可爱多好玩呀。有了一猫一狗一老鼠以后我们肯定不会无聊了。看着它们玩乐，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李不凡一脸幸福，手下却不安分地抓住游戏机和我比力气。

    “行了，谁做父母啊？我可没答应！再说，你要真觉得好你怎么不把它们都带回自己寝室坐享天伦之乐去，你搁我这算什么！”

    气死我了，昨天，夏小雨抱只白鼠，李不凡抱只花猫硬是要我当它们的妈咪，而且晚上丢下两只动物就跑回寝室反锁了门。

    那猫和老鼠能和平地呆在一起吗？吵得我一晚没睡，今早，狗狗休息好出来见了猫和老鼠，就加入了追逐游戏。

    其实它要抓住两个小家伙轻而易举，可他偏不，故意在最后关头放过那可怜的两娃然后继续你追我赶。今天难得周末，本想多睡会儿，哼，夏小雨和李不凡还有脸来找我玩！

    “啧，你这地方大呀！东西又少，不养咱们的孩子空着干什么呀！”李不凡暗地用力，把游戏机抢回去了。美滋滋的接着玩。

    “你搞清楚点，我可不跟你‘咱们’！你们两个可怜的单身爸爸再去给你们可怜的儿子找个妈去，本姑娘没空和你们办家家！”我双手叉腰怒斥，怒斥的对象眼角的余光也没放在我身上。

    得，我忍！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谁让我比他们都大都懂事呢，谁让我倒霉结识了这两变态损友！我遇人不淑！我瞎了眼！我活该！

    “吱——”一团白肉球跳进我怀里直往我衣服里钻，死色老鼠！

    “喵——”花猫在我脚边停下，用脑袋蹭蹭我的腿。

    “蠢女人，把小白交出来。”狗狗神气地俯视我。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拉拉拉拉拉……”我的小灵通欢快地叫唤。我把衣服里的白鼠提出来，小家伙吓得瑟瑟发抖，我叹口气，又把它塞回衣服里，无视狗狗不满的目光，掏出手机，接听。

    “小粒，这个周末你一定要回家哦。你快回来哦。”电话那头传来老妈急切的声音。怪也，我老妈啥时那么关心我了？我不回家她还亲自打电话？

    由于学校远，我又懒，所以通常一个月才回趟家，夏小雨他跟着我。而李不凡，他是因为妈妈很忙，周末妈妈有空才回家。

    “老妈，你的小女儿我受宠若惊了，您老人家那么想我呀？”我贫嘴。

    “少来了。家里出事了，你得马上回来一趟！”老妈的高分贝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沉思了一下，说：“出什么事了？我们家又不做生意不用担心会破产，老爸的身体差但离死还有段距离，老妈你过时了？不会呀，你的人气素来不高能降到那里去……”

    “赵粒，你活得不耐烦了？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妈的吼叫打断我的合理分析，她突然又声音放低，“小粒，你知道我们家都是无神论者……”

    “除了我。”我提醒老妈，可她好象并不领情。

    “赵粒！我没开玩笑，家里真出事了！”老妈歇斯底里的叫唤，还带着哭腔，我不有自主的正经起来，“小粒，我们都不相信世上有鬼，可是，这次的事情太怪了……我不想耽误你学习，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周末，你这次一定要回来啊……爸爸，住院了，你二姐也病了了，连小陈，呜，你大姐，变得不是你大姐了啊…我知道你回来也没用，可，可，我就一个人……你快点回来……”

    老妈的哭诉断断续续，我的心也一点点地下沉。等老妈哭得差不多了柔声安慰她几句才挂了电话。“小雨，我要回家一趟。”我一边和夏小雨打招呼一边收拾了几件东西，符纸要多带点。

    “好，我陪你回去。我回寝室拿书包。”夏小雨皱眉看了眼已经烧开的水，拔掉插头，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放下面走回宿舍拿书包，那背影，沉重得让人不忍看，我真不明白，少吃一顿泡面有那么难受吗？

    半小时侯，我站在车站骂骂咧咧地指责李不凡和夏小雨。

    我是家里有事，他们倒好，一个拿着游戏机，腰间挂着只笼子，里面是只猫，一个双手捧着泡面边吃边笑，腰间也有只笼子，里面是白鼠。夏小雨，他还是没有放弃他的面。这种执着的精神，我都佩服他。

    “李不凡，你跟来干什么？不是让你留下来照顾你和夏小雨的儿子吗？”

    “才不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积极赶回家肯定是家里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想丢下我自己快活去，没门！”李不凡一副先知的神态，又笑眯眯地对着夏小雨，“师傅，我们师徒两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不？”

    “恩，不凡，有我一口吃的少不了你一口喝的。”夏小雨咂巴嘴，当真举着泡面桶送到李不凡口边，李不凡感恩戴德的喝了口汤。

    唉，我转开脸，多看这对感情深厚的师徒一眼我会疯的。

    破旧的客车到站，满脸麻子的售票员阿姨看见我们眼睛一亮，摸摸夏小雨的头，没等夏小雨开口，阿姨熟练地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糖果塞到夏小雨的手里。

    路上，夏小雨和阿姨坐在一起，甜甜地唱了几首时下流行的情歌，车上掌声一阵接一阵，有些女孩子宠爱地把自己的零食分给夏小雨。

    “师傅可真厉害。”李不凡咂舌，既羡慕又哀伤地说，“要是我也那么厉害，就可以省下很多买吃的的钱，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我深深看着李不凡，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拖夏小雨的福，我们三个做了一回免费车。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让李不凡先去夏小雨家，结果，他两都不愿意，认定我是要去吃独食。我无奈，只好领着两人回家。

    家里很静，应该没人在，妈妈说她在医院照顾爸爸和二姐。

    钥匙插入锁孔，推开门，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很熟悉又很陌生的脸。熟悉，因为这张脸我看了十年，陌生，因为，我从来不知道这张脸可以笑得这么……灿烂？我的大姐也许是因为她过人的智商，她很早就已经懂得很多了，她的表情从来就不丰富，笑容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姐姐，你在家呀？”我仔细看，发现大姐身上并没有鬼气，她并没有被附身啊，可是，这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在呀。哦？小雨也来了，这又是谁呢？”大姐，视线越过我，落在李不凡身上。

    “这是我同学，大姐，妈妈说爸爸和二姐住院了，你怎么没一起去医院？”我不动声色地拉住大姐的手，还是察觉不出有什么问题，难道大姐只是变开朗了？是老妈多心？

    “没有呀，爸爸和栗儿好好的呀。不信，你自己进屋看呀。”大姐没有摔开我的手，热情地拉着我进屋。

    院子里，二姐真的在，她如往常一样认真练习着舞步。我高兴地和她打招呼。二姐听见笑着回头冲我点头，然后转身接着练。她怎么那么文静了？难道，她和大姐性格互换了？

    “叔叔好。”夏小雨的仰头向阳台上看报纸的爸爸问好，爸爸笑着挥手，让大姐好好接待李不凡和夏小雨。

    “你看，爸爸和栗儿好好的吧。小粒，其实，有病的是妈妈。”大姐重重的叹气，悲伤地看着我，说，“前阵子，妈妈公司上有些不愉快，她变得有些爱胡思乱想，我们已经把她送到第五人民医院去了。”

    第五人民医院，精神治疗中心。

    我环视四周，爸爸，二姐……我还听见厨房刀具碰撞木板的声音，是小陈在切菜吧？只是，心里的不安为什么更甚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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