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进仙猴班

    半年后的一天，他遇到了又一个猴群，这个猴群里的一只年轻母猴圆桂收留了他，让他与她的三个儿子呆在一起。

    他被母猴认作自己的第四个儿子。

    在共同生活的日子里，三个哥哥因他是捡来的而经常欺负他，所以，他不得不把捡到的好果子送给三个哥哥吃，不得不无休无止地轮流给三个哥哥逮虱子梳皮毛挠痒痒，不得不一次次地用嘴喷水洗他们的脸。

    一天，三个哥哥玩妈妈从人住的房子里偷来的一面圆镜子，他们玩得高兴，一不小心，在老大老二争夺时将镜子碰落到一块石头上，哗啦一声，镜子成了一地碎片。

    老三见两个哥哥打碎了妈妈心爱的镜子，心里害怕，飞快地逃走了。

    老大老二让他把碎镜片捡到一处，叫他朝一块拼接。他拼接半天也拼凑不起来。

    这时妈妈圆桂回来了，看到自己每天用来梳妆打扮的宝贝镜子被打碎，就生气地质问是谁的责任。

    两个哥哥不约而同地指向他。

    他想辩解，表示自己没有打碎镜子，可妈妈似乎并不相信他，不但在他身上狠狠抓扯了几下，还抓着他头上的毛皮将他扔到了远处，差点将他摔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里。

    妈妈走后，两个哥哥又一块揍他，它们揪他身上的毛发，扯他的耳朵，拧他的下巴，还把他倒吊起来。

    他被放下来时已是一天以后，他遍体鳞伤，大病一场，不但右额头上留下的伤疤感染化脓，还差点丢了性命。

    他的命运转机来自一次偶然的邂逅相遇。这天他与一大群猴子在草地上捉蜻蜓，天上突降暴雨，他们连忙涌进一个不大的山洞里避雨，将山洞挤得满满荡荡。

    大雨越来越大，山洪像一匹匹野马冲向山谷。

    就在大雨越下越之即，一只毛发花白、被雨水淋得透湿的老公猴拄着拐杖吃力地来到山洞前，想进洞内躲雨。可洞口的几个小猴子谁也不给老猴子让地方，有三个小猴子甚至朝老猴子身上吐口水，甩泥巴。看到这个情景，他从猴缝中钻出来，用力挤出一片空地，把老猴子推扶进洞内，自己则站在洞口挨淋。

    “爷爷，你坐下吧。”他还给老公猴搬了一块石头。

    不用说，因为那天淋雨时间过长，他着凉生了伤寒病。

    三个哥哥怕传染把他赶出了猴窝。他浑身发高烧，烧过一阵又感到极度的寒冷。他紧缩着身子躺在一堆苍蝇乱飞的枯树叶上，全身乏力动弹不得。他料定自己没有死在大火里，没有死在母豹的利爪下，今天却要死在这恐怖的疾病上了。

    是那个大雨天他帮助的老公猴救了他。老公猴叫顶红秃，在林子里找到他，把他接回自已的窝棚里，在治好他的病的同时告诉他，要想在猴群中生存下去并且不受欺负，只有一个选择：让自己强大。怎样强大？学武功。

    “我向谁学呢？”

    “向我学，我看见你品行好，愿意收你为徒，教你武功。”

    于是，从此以后，他拜顶红秃为师，天天与他住在一起，天天随他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学练武功。

    一个月后，他不但有了一身好武艺，而且肢体也健壮起来。

    几个哥哥想欺负他，但每次都吃他的亏。几次下来，再也没有猴子敢欺负他了。

    又过了半年，老公猴告诉他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当年的美猴王孙悟空，要来花果山招徒弟，然后带到天上当武神仙。

    他自幼就听一些老猴子讲齐天大圣孙悟空的事迹，他听了倍受鼓舞。孙悟空成了他心目中的大英雄，大明星。他对孙悟空祟拜万分。

    一听说孙悟空来花果山招徒上天，他几乎要扑进顶红秃怀里，担心地问：“我能见到孙悟空吗？我能当上他的徒弟上天吗？花果山离这里挺远吗？”

    顶红秃告诉他：他当年就见过孙悟空，还给孙悟空端过果盘子。他要亲自带他去见孙悟空，想办法把他交给孙悟空，这样，他这一生就会有一个好奇途，而他也就放心了。

    顶红秃还告诉他：此地离花果山有九百里路，他们必须昼夜兼程朝花果山赶，以便不错过孙悟空招收徒弟的最佳日期。

    他与顶红秃立刻上路，四天四夜，一老一小，竟也在饱受路途劳苦之后来到了花果山。

    当年，孙悟空与猪八戒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归来，功勋卓著，终成正果，被如来佛祖编入仙班，接到天上做起神仙。

    孙悟空被御封为天宮旅游局局长，猪八戒被御封为天宫园林局局长。

    可惜的是，孙悟空与猪八戒二位天生不是当官的料，在任期间，不但没有政绩，还招来仙界的不少非议。

    有神仙指责孙悟空在发旅游门票时行私舞弊，將大量免费景点门票发给了凡世间的猴子，以致一段时间内不少旅游景点猴满为患，环境恶化。

    有神仙举报猪八戒手下的一帮弟兄只会拱草毁林不会栽树，导致天界绿化靣积在逐年减少，荒漠化严重，强烈要求猪八戒辞职。

    靣对这样的局靣，加上孙悟空与猪八戒当官时间一长就心生厌烦，于是玉帝在征得孙悟空与猪八戒的同意后，免去了二位的职务。

    无官一身轻，孙悟空想找伴侣到四处游玩散心。

    他先去找沙和尚玩，沙僧沙和尚在流沙河老家正享清福，不愿意陪他四处野游。

    他去找师父唐僧，可是唐僧已于一千年前离开了人世。

    他去找白龙马，白龙马自继承王位后，在东海龙宮娶多名妻子生了多个龙子龙女，每天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根本没有闲空旅游。

    孙悟空想，看来，只好去找猪八戒了，尽管当年与猪八戒相处发生过一些不愉快，可现在根本没有计较的必要了。就动身去找猪八戒。

    猪八戒被解除园林局长的职务后无所事事，好在他事先存了一笔巨款，就带着这笔钱回到人间的高老庄找高小姐，高小姐见钱眼开，立即与猪八戒同居。

    他们建起一座又大又豪华的庄园，毫无计划地繁衍后代。

    于是，高老庄不到十年就成了一个猪的王国，可国王并不是猪八戒而是高小姐。猪八戒身为最高长辈，一无人权二无财权，不但时时处处要看高小姐的脸色干事情，还要受众多的猪子猪孙们的窝囊气。虽然他年已一千多岁，可仍然要干不少杂活，比如下地检查庄稼是不是被损坏，比如负责庄园的排污管道是不是被堵之类……尤其让他生气的是，高小姐已经不爱他了，每天都说他既丑又老，还嫌他身上脏有异味，并且与他分了居。

    他又气又急又没有办法，甚至有一次差点上吊自杀。

    正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见孙悟空来找他，没有说几句话，就与孙悟空抱头哭了几声。两个昔日同事谈起现状牢骚满腑，回忆起当年保佑唐僧去西天取经的情景，感慨万千，唏嘘连连。

    接下来，猪八戒向昔日的大师兄哭诉自己近些年所受的委屈。

    孙悟空听完猪八戒的诉苦，让猪八戒离开高老庄随自己去旅游散心，猪八戒一口答应。

    问起当年取经的同事，孙悟空说：“师父归天没有音信，沙和尚夫妇恩爱，不愿离家；小白龙是一海之王，公务繁忙，更是没有空闲时间陪咱们玩。只好咱俩个结伴旅行了。”

    “咱俩就咱俩吧，人太多反而不方便。找到好吃的，平均下来也吃得少。”猪八戒说。

    “一千多年过去了，神仙界肯定发生了巨大变化。咱们这回一定要好好走一走看一看。”孙悟空说。

    “对，有好吃的好玩的，痛痛快快享受一番，就是死，也值。”猪八戒裂着大嘴说。

    “我是不会死的，阎王的死亡簿上，我老孙的名字被勾掉了。你，还有700年的寿限。”孙悟空得意地说。

    “我不跟你比，我的人生信条是，有生之年，及时享乐呀。”猪八戒拍着肚皮喊。

    他们两个经过一番讨论，选择了一条周游仙界的旅行路线，随后开始行程。

    可孙悟空与猪八戒仅仅旅行了半年时间，就遇到了麻烦。举报信告状纸雪片一样纷纷飞到玉皇大帝的手里。不少神仙强烈要求制止孙悟空与猪八戒的四处旅行。

    为什么？因为在这一段旅游的日子里，孙悟空与猪八戒痛快了，可不少神仙却遭了殃。孙悟空与猪八戒在四处游玩的过程中，有不少违背天规的行为，凡是他们俩游玩过的地方，众仙民怨声一片。他们说：孙悟空与猪八戒每到一地，不但要吃要喝，而且喝醉酒以后，还惹事生非。孙悟空醉后大发牢骚，胡喊乱叫还目无尊长随便骂人，连玉帝如来佛祖也骂，且对当年被压在五行山下、被封养马官一事耿耿于怀。

    猪八戒更不像话，狂吃猛喝不说，无论多么豪华美丽的宮殿厅堂，他总要糟蹋成猪圈。脏乱还好说，吃、拿、丢、要依老卖老也没有什么，过后清理打扫补上亏空就是。可他们仗着身上有高强武艺，年过千岁的猪八戒还有挑逗调戏女性的轻挑行为。在瑶花池，他摸一个仙女的脸；在南海龙宮，他硬要背一个龙宮老妇出水晒太阳。

    孙悟空对猪八戒的放肆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众仙们对猪八戒这些胡闹敢怒不敢言。他们无一例外地强烈要求如来与玉皇大帝能管一管孙悟空与猪八戒。

    根据众仙们的举报与要求，经过调查，玉皇大帝下御旨对孙悟空猪八戒作出了“严重警告”处分，限止二位四处旅游，并御批在天界合适的地方给孙悟空与猪八戒建造两处安乐住所，让二位安安生生度晚年。

    孙悟空与猪八戒无奈地接受了玉皇大帝的安排，入住天宫过起逍遥自在的神仙生活。

    孙悟空居住的仙宮叫灵霄寺，虽然地处偏僻，可青山绿树环绕，天河流水潺潺，白云缭绕，风景独好。灵霄寺房屋不多，空间却不小。一个大院，亭台楼阁座落在白云缭绕之中，大院门前有银河流水，后院的桃花烂漫如霞。

    一晃数百年过去了。眼下的孙悟空虽说已记不清自己有多大年龄了，可除去身上的毛发全部变白外，还看不出他有丝毫衰老的迹象。如果说与当年相比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他变得稳重多了，不再像当年那样跳来蹦去安稳不下来，说话速度与声音也变得有节奏、有浑厚味道，不再尖响刺耳了。

    孙悟空终生未娶，没有家眷后代。可随着年龄的增加，孙悟空渐渐感到了寂寞与孤独，特别是与相距不远的猪八戒家的“猪丁兴旺”相比，孙悟空越发感到自己的仙宅灵霄寺清冷寂寞，叫他无法忍受。

    于是，孙悟空派仙工在灵霄寺大院中央修建了一个练武场，在靠练武场东则安放一排兵器架，上面摆满置放着刀枪剑橶棒棍钩钗等十八般武器。

    这次他到花果山来，有两个事情要做：一是故地重游，二是招收100名少猴随他上天在他的练武场上学武。这就是说，一旦被选上，不但可以上天做神仙，而且还有可能成为孙悟空的徒弟，从而学会他的那一套降妖捉怪的绝世功夫，这实在是猴子们做梦也梦不到的大好事。

    孙悟空的到来受到了花果山上万只猴子的隆重欢迎，从山脚到山顶的二十里路程，孙悟空一直坐在十二个猴子抬的竹轿上，边上山边观看沿途的风景。

    他随着顶红秃挤在夹道欢迎孙悟空的猴群里，在孙悟空来到跟前时拼命喊叫，用力蹦跳，在目睹美猴王的风采时，企图引起孙悟空的注意。

    孙悟空似乎看到了他，还冲他招手示意。可他又觉得孙悟空没有注意到他，他个子矮，除了跳起的瞬间能看到孙悟空，大多时间他都淹没有猴群当中，加上猴山猴海，凭什么就认定孙悟空是向你招手示意呢？

    孙悟空到了水帘洞，花果山上的代理猴王设宴款待他，而报名参加选拔考试的少猴子，有数千名之多，早已将练武场挤了个水泄不通。

    由于他不是花果山上的猴子，户口不在花果山，本来是没有报名资格的。可由于顶红秃认识孙悟空，又在孙悟空喝酒时被特殊召见，顶红秃就郑重地向孙悟空推荐了他。

    孙悟空听了顶红秃的介绍说：“原来是个苦命的猴儿。大雨天宁愿自己挨淋也要给老辈腾出位子避雨，又搬来石头让你坐，这表明此猴儿有孝道，品行好，懂礼貌，知道尊敬长辈。这样的好猴儿现在不多见了。这样吧，你把他叫过来让我一见。”

    顶红秃连忙跑出洞外。

    他此刻正在洞外的一棵小树下等待消息。

    练武场上正报名参加选拔的青少年猴儿嘈杂吵闹，喧哗一片。他没有资格去报名，只能在这里耐心等待。

    见顶红秃走出洞，他迫不及待地问：“齐天大圣同意我报名吗？”

    顶红秃兴冲冲地说：“有门儿，现在大圣要见你，我带你去。”

    听说自己祟拜的偶像要召见自己，他一颗激动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他挺胸，唾口水在手上梳理毛发，清洁脚趾，擦洗脸庞。然后跟在顶红秃后靣走进水帘洞。

    他借着洞外射进的光一看见孙悟空高高在上坐在洞中央，就施一个大礼，用流畅的猴语说：“尊敬的齐天大圣，我非常敬仰您。少猴儿向您磕头问好。”

    孙悟空还是头一次遇见如此懂礼貌的少猴，忍不住站起身走下高台亲自拉住了他的手。

    “你几岁？”孙悟空问。

    “我已经三岁半了。”

    “你会不会武艺？”

    “我会。”

    “能不能现在就给我练几招？”

    “能。”

    于是，他就在水帘洞的空地上，给孙悟空及众猴头目表演了顶红秃教给他的几套武功。

    “能不能对打一番？”孙悟空问几个猴头目。

    “我来会会他。”站起来的一个壮猴说。

    对打开始后，他很快击败对手。

    又上来一个，他又很快获胜。

    接下来，他一连击败七个对手，博得众猴头目的一片喝彩。

    孙悟空当下宣布录取他。

    就这样，他以最后一位报名者加入了被选少猴的行列中，又以第一名的身份被录取。

    几天下来，经过武术表演、对打、奔跳、爬高等项目的比赛，孙悟空选中了100名3岁到6岁的少年猴。

    又过了一天，这100名少年猴集中在操惕上准备上天。少猴们的家长都来送行，依依只一舍、热泪相拥的场面随处可见。

    他没有家猴送，正感到有些失落时，顶红秃过来送他，并交给他一副宝珠项链挂在他的脖子上作纪念。

    他望着顶红秃一脸皱纹满头黄白相杂的皮毛，感动地说：“爷爷，我上天了，你在这里多保重。”

    “你放心去吧，因为有大圣的交待，花果山的大王已经给我找了一份工作，安排了一个好住处。以后我会在这里定居下来。你好好跟着大圣上天干大事业吧。”

    “我一定记住你的话。”他说。

    孙悟空出现在100名少年猴面前，众猴们一片欢呼。

    出发的时间到了，100名猴子整装列队，他站在队列的最前排。

    孙悟空一挥手，100名猴子在一片欢叫声中腾云驾雾朝天上飞，场靣十分壮观。

    他随孙悟空飞在最前面，沿途风光旑呢，他还是头一次领略到天上的美景，心里十分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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