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 特殊人家

    天界天兴工程指挥部为托塔李天王的孙子李全宝安排的留学人间程序是：李全宝离开天地直通车后，会降落到东道昌吉国的广周列美省巴伦兰市，次日在街上流浪乞讨，然后由一名环卫工人送往市社会儿童福利院，两天后再由一位在菜市场卖菜的中年妇女收养，而后被送进附近一所公办小学读书，从而开始他的人间留学生涯。

    可由于爷爷托塔李天王与奶奶张红拂的干涉，李全宝却走上了一条与天界指挥部的安排完全不同的留学道路。

    李全宝离开天地直通车从仙界来到人间，他降落在一条无人的小街上。

    这个地方是城乡结合部，行人稀少。李全宝与李天王的大管家李牙洪呆在一起，李牙洪用貂皮大衣裹紧李全宝，没有让他受一丁点的寒冷。

    天亮后，李全宝朝这个有80万人的中等城市的市区走去。

    而李天王的大管家李牙洪则隐身跟在李全宝的身后，准备随时保护小少爷的人身安全。

    在城市的大街上，李全宝掏出爷爷上天地直通车前塞进他身上衣袋里的一张人间钞票，买了一瓶饮料，边喝边朝一个叫小博士公园的大门口走。

    因为奶奶张红拂在出发前交待他：全宝，你根本不用去儿童社会福利院，收养你的人会在小博士公园门口接你。而这个收养你的妇女就是奶奶事先物色好的一个公司经理的夫人，三十出头，身材细美，模样俊俏，她叫田彩虹，家里也很有钱。

    那么，张红拂给孙子李全宝安排的这个家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呢？

    家庭女主人田彩虹与丈夫李五顺原来都是农村人，后来做生意发财，就由农村搬进了城里。

    两年以前，发生在农村老家的一件事深深刺痛了田彩虹与丈夫的自尊心。

    那是拜祖节后的一天，田彩虹与丈夫李五顺坐小轿车回老家探望亲戚。

    拜祖大节后的第二天，老家的村里召开村民大会，大会主席台上挂着一条横幅，上靣有一行金黄的大字：李氏家族新续修订家谱动员大会。

    村公所会计李兴才三十出头，小分头油光发亮，西装革履。他来到主席台上，对着话筒吹几下，扯起公鸡嗓子喊：“诸位乡亲，安静，安静。下靣，我宣布：李盛庄李氏家族新续修订家谱动员大会正式开始！大会第一项：由董事会董事长李世贵老人讲话。大家热烈鼓掌。”

    75岁的李世贵戴上老花镜讲话：“村民们，乡亲们，老少爷们儿，大家好。咱们李氏大家族自360年前从外地迁到这里，历时二十六代，由当初到这里的不足一百人，繁衍发展到今天，已经形成一个有6466口人的大村子。咱们李氏家族1957年续过一次家谱，现在又有了几代新人，非常需要新续家谱。续家谱简章我已经挨家挨户发给乡亲们，具体内容我不再重复。现在，我要重点讲三个问题。一，这回续家谱，每人出50块钱，不出者将开除族籍，百年之后不准进老坟里安葬。二，这次续家谱，要在家谱这本书前面列一个《家族人才榜》。什么样的人算是人才？经过代表会、村委会、家谱董事会的多次研究，决定下列三种人是人才，可以上人才榜。哪三种人？首先是在校大学生、专家、教授等高级知识分子；其次是地方乡、镇长县局长以上的干部，也就是正科级；三是部队连长以上的军官。如果谁家有这三种人才，请在这五天之内报上来，并交上各种证件的复印件，不能空口无凭。喷大话吹牛不算数。最后强调：人才只准报男的，女孩不算数，女孩当再大的官也是外人……”

    田彩虹与丈夫李五顺在台参加了大会。

    村民大会开过之后，村里续写家谱的事就轰轰烈烈展开了……

    这是修订家谱开始后的第二天上午，田彩虹走进村委会修家谱办公室，对正在整理一大摞红本本和一厚迭复印件的李兴才说：“李大会计，俺家五顺也该算是个大人才吧？他这几年干得可是不赖，在巴伦兰市开一家公司，发财了。上下级所有员工都叫他大经理。不瞒你说，现在俺手里存了百十万。”

    李兴才又摇头又摆手，笑着说：“田大美人，你就别逗了，你家五顺根本不能算人才，经理是个啥职务？几级？还有，有钱的人怎么能算人才？如果谁有钱谁是人才，咱村还不乱了套？家谱上怎么写？李世贵存款50万？李世文存款60万？还有，不少人怕露富隐瞒不报财产怎么办？再说了，有钱的人，村民们未必就佩服。就拿咱村李开春来说吧，听说存了几百万。可他的钱是咋赚的？造假酒坑百姓害群众赚的。你把他列进人才榜，群众会不服气，会笑掉大牙。所以我说，你的五顺手里钱再多，也不能上人才榜。”

    “你怎么这样说话？俺挣的钱可都是血汗钱，每一分都干干净净。再说了，这次修家谱，除了每人交50块钱，俺还捐了一千块。单凭这一点你们也该照顾一下俺，让五顺进人才榜。”田彩虹生气地说。

    “好好，我承认你们家的钱是干净的。也对你家捐出一千块钱表示感谢。还可以在庆贺修家谱成功时邀请你们参加喝酒。可这并不代表五顺就能上人才榜。事情一码是一码，开不得后门。”李兴才摇头。

    田彩虹还想说什么，李兴才推开她：“大美人，你就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了，你快让开，我这正忙着呢。”

    田彩虹只好失落地离开了。

    本来，她按照公爹李世昌的交待，想求求李兴才，让丈夫李五顺在人才榜上占有一席之地，好光宗耀祖，没想到碰了钉子。她心里很窝气……

    三天过后，家谱修订结束，李盛庄修家谱董事会召集村民代表设宴开庆功会，因为捐款比较多，田彩虹与丈夫李五顺陪着老父亲李世昌也应邀参加庆功会。

    庆功宴会先喝酒。

    喝酒之前，修订家谱董事会董事长李世贵站起来举着酒杯说：“诸位都静一下，安静一下，听我说两句。经过全体在座的一致努力与广大村民的积极配合，以及有关人员的辛苦奋战，紧张工作，李盛庄李氏家族新续家谱修订工作取得了圆满成功，家谱稿子明天送印刷厂印刷，十天后新家谱就能印出来，一家一本。现在我提议，为庆祝胜利咱们来个一醉方休！”

    众人举杯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村会计李兴才有些醉意，他站起来理下小分头喊：“我也来说两句，作为续家谱董事会的秘书长，我必须发表我的观点。这次续家谱的序言、后记、编排、人才榜编写等等，全是我亲手起草撰写。我今天想说的是，这次续家谱我真是感慨万千，唏嘘连连。为什么？咱们家族几个分支，人才济济，光耀宗室。象李世清、世钊、世言、世超他们几千门第，不但出了博士生、研究生、大学教授，还出了副县长，副秘书长等重要干部，真是光辉万丈，功垂千古。可反过来说，也有十分令人痛心的地方。有的人大发不义之财，仗着手里有几个臭钱不把村公所与父老乡亲放在眼里。还有一门，大大小小三四十口人，没有出一个人才。更叫人生气的是，还出了一个强奸杀人犯。这叫什么？家教无方，子女成祸殃；家风败坏，连累后代。后代无才，源于前辈胡来呀……

    坐在酒桌旁边的李世昌老人听到此处瞪大眼问李兴才：“李会计，你这是说谁？”

    李兴才喷着酒气：“说谁谁心里明白，你要是自认，那就算说你呗。

    李世昌有五个儿子，李五顺最小。除了李五顺与妻子田彩虹没有儿女外，四个儿子共有十四个孩子，最大的已年过三十，最小的也年满十七。李世昌的这十四个孙子不但无一人上学上到高中，而且还出了一个强奸杀人犯，被判无期徒刑，眼下正在监狱服刑。这无疑是李世昌老人一生的最大耻辱。李兴才酒后当众揭李世昌的伤疤，老人根本受不了。他睁大眼睛盯着李兴才，猛地站起来，想说什么，可身子一晃倒了下去，碰掉几个酒杯，人世不醒。

    李五顺与媳妇田彩虹连忙用私家车把父亲送到医院。

    另外四个儿子得到消息也赶往医院。

    经过一番紧张的抢救，医生走出手术室对李世昌的几个儿子及亲眷们说：“实在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老人临终前有话对你们说，快进去吧。”

    李五顺田彩虹随同几个哥哥进手术室之后围着病床站定。

    李世昌睁开混浊的眼晴，他冲眼前的儿子儿媳们吃力地伸出一只手说：“嗯哪……老大五川，老二五兴，老三五明，老四五堂，老五五顺……都在，都在啊。我给你们说，我不中了，我要走了。你妈是九三年走的，我比她多活了几十年。可我身子骨没有病呀，我是叫气成现在这个样子啦。为啥？我活了八十多岁，现在才知道啥是丢人啦。啥是丢人？这回咱村续家谱咱就丢大人了，咱这一大家子，你们弟兄五个，大大小小几十口人，可这回修家谱，人才榜上没有咱们家的人不说，还出了一个坐监的……你们说，人活在世上过日子是过啥的？过日子就是过孩子的呀，活性命就是活面子呀。我现在要走了，我没有别的话要说，我就想说一件事：老五，五顺，还有彩虹，你们的四个哥是没有啥指望了，十四个孩子上学也上不出来了。这上人才榜的事，全指望你们俩了。你们两口子一定要生个男孩，实在生不出来领养一个也中。有了孩子，一定要培养他上大学，再加入咱村上的人才榜……给我争回这个面子，让咱们这个家族也出一个人才，到时候我跟你妈在那边也安心了。我在阴间等着，等着你们给我报喜……”

    李世昌讲着讲着没了气息，睁着两眼气绝身亡。

    儿子儿媳们涌上去，一片哭声响起。

    公爹死后，李五顺与田彩虹为了实现父亲的遗愿，就四处求医问药治疗不孕症，可两年过去了，田彩虹的肚子仍然不见动静。

    后来，一家大医院的医生在为田彩虹治疗半年后明确地告诉她：她的不孕症无法治愈。

    怎么办？不会生孩子就无法培养出大学生，培养不出大学生就无法完成父亲生前的光宗耀祖争回脸面的遗愿。

    如果达不到这一步，钱再多又有什么用？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这几乎成了李五顺与田彩虹的一个心病。

    爹曾经交代：实在生不出来就收养一个男孩。两口子在亲生无望的情况下，准备收养一个孩子了。

    正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一天夜里，托塔李天王的夫人张红拂给田彩虹托了一个梦。

    梦中，一位女仙人披着拖地长纱来到田彩虹身边，问她：“田彩虹，你不会生育，不是想收养一个儿子吗？我是天上的神仙红拂夫人，我可以保证让你收养一个真正的神童，一年后考上大学，实现你公爹生前的遗愿，为你们家争回脸面。这是天赐良机。请你与你的夫君明天上午九点到小博士公园东大门口，大门右侧有一个七岁孩子，叫李全宝，身穿海蓝色上衣，头戴白色小礼帽。他没有家，父母抛弃了他。但他特别聪明。你可以收养他，培养他。如果你们在共同生活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你可以轻击一下这朵天贝石雕刻的蔷薇花，我就会很快来到你的身边。”女仙人讲完，对田彩虹莞尔一笑，飘然离去……

    田彩虹醒来怀疑梦中的情景是假的。可一看到桌子上天贝石雕刻的漂亮的蔷薇花，又惊喜万分。

    于是，她马上立下一个志愿：按照神仙红拂夫人的托嘱，收养一个神童儿子，倾其全部财力精力，培养成才，一方靣实现公爹的遗愿，为家族争光，另一方面也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因为她从小就有上大学的梦想，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实现。

    她把梦中的情景告诉丈夫，李五顺将信将疑。可看过妻子拿给他的天贝石蔷薇花，立刻惊喜地相信了。

    “这是天赐良机，神仙相助。太好了。”李五顺也兴奋起来。

    由于激动，虽然天还不亮，夫妻俩就起床了，梳洗打扮，整理房舍，做迎接神童的准备，一直忙到太阳升上来才对家里的摆设布置感到满意。

    上午八点，夫妻俩辞去当天的所有工作，提前一个小时驾车来到了小博士公园大门口。

    九点正，夫妻二人眼前一亮。他们果真看见一个帅气的男孩子头戴白色小礼帽从一片竹林里走过来，并站在公园大门右侧四下张望。

    田彩虹与丈夫连忙下车迎上前问：“你叫李全宝吧？”

    “对。”李全宝望着两个大人。

    “你是不是无家可归？”

    “是。”

    “跟我们走吧，我们收养你，以后，我们的家就是你的家。”田彩虹拉着李全宝的手说。

    “我愿意。”李全宝温文尔雅地说。“还是一个小帅哥呢。”

    李五顺喜爱地抚摸一下李全宝的头。

    自此开始，托塔李天王的娇孙子李全宝，成了李五顺与妻子田彩虹的养子，成了田彩虹一家人的希望。

    见全宝顺利地走进了李五顺家豪华的大门，隐身在一旁的管家李牙洪捋着胡子笑笑，放心地离开，飞回天上复命……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