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我和他结婚了

    和顾敬轩道别后，尹清晨和尹在希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今天过后，站在两条平行线上的然就算是相遇也不会再有交集，只是过客而已！至于他口中的幸福，那早已是她的奢望，她把它供了起来，可望而不可触摸！

    安排好尹在希睡觉，尹清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原本平静的生活有了涟漪，拉开厚重的窗帘走上阳台，抬首看向漆黑一片的夜空，路灯成了这黑空下唯一的点缀物，寒风毫不留情的向她吹来，也吹动了身后的厚重窗帘，发出瑟瑟的声响，半个小时后，等到自己的思绪沉静了才走进房间，同时关上了玻璃窗，拉上了窗帘，那道关上的玻璃门就如同关上了她除了尹在希以外的世界！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拿起一看，顾靖轩！他打这个电话是问问她和在希已经安全到家了吗？并没有再提他下午在餐厅说过的话，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牵扯，随便说了几句后就以要休息了为由挂断了电话！其实，尹清晨害怕一个人的夜晚，因为她总是想起那个夜晚，那个一夜间家破人亡的夜晚，服了一颗安眠药以助睡眠，直到困意袭来才沉沉睡去！

    如往日一般走进咖啡厅，尹清晨却看见了窗边的顾靖轩，“小季，那位客人来了很久了吗？”

    “尹姐，这是那位先生给你的！”

    看着小季手中的满天星，在看看窗边的顾靖轩，他怎么会送自己满天星？是巧合还是？“给我一份提拉米苏！”尹清晨吸了一口气后向他走去，“顾先生，这是这里的法式提拉米苏，请品尝！”

    “你很能干！”顾靖轩从笔记本前抬头看向她。

    “顾先生过奖了，只是为了维持生计罢了！”

    “昨天的话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尹清晨挽起了右手的袖子，右手手肘上是一条张牙舞爪的疤痕以及那手肘上下对穿的凹痕，“我是一个残疾人，说是残废也不为过！顾先生不必再来打扰我们母子的生活，我们习惯了平静，今天的咖啡我请客，就当作我感谢顾先生昨天的接送和晚餐以及今天的这束花！花很漂亮，但是我配不上！”

    “尹姐尹姐不好了…”

    才站起身的尹清晨就听见了小季的哭声，她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怎么了？”

    “我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医院打电话来说现在在医院抢救！”

    “那你快去吧！”

    “可是…”

    “伯母的身体重要，咖啡厅不用担心，还有我！”

    “你放心去吧，我会来帮忙！”

    顾靖轩的话让二人转过头来同时看向他，不过下一秒，尹清晨拉起小季走向收银台，然后交给她一张银行卡，“里面有点钱，你先治好伯母的身体，快去吧！”

    “尹姐谢谢你！”

    “快去吧！”

    从后厨拿出一个托盘，尹清晨开始收拾客人走后的桌子，一张桌子，她起码要来回走三次才能完成，正要收拾下一桌的时候，一双手伸了过来，“我来吧！”然后顾靖轩从尹清晨的手中抢过她的活干了起来，尹清晨看着他的背影，那应该是一个很宽阔的背，和那个人一样，但是她知道他不是那个人，也不可能是那个人，是另外一个人！尹清晨走向收银台，放起了那首熟悉的《借你的手暖心》，从第一次听这首歌到百听不厌，尹清晨曾经无数次的在这首歌中寻找着自己喜欢它的原因，不是张暖雅的声音特别，也不是歌词的特别，歌词其实很普通，和别的情歌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她就是喜欢上了这首歌，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它的调子吧，和慢四相似，有着慢四独有的伤感和哀伤！看向那个一会儿扫地一会儿打理餐桌一会儿又进入后厨的身影，低下头来看向自己的右手，尹清晨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恨自己，如果不是它不能动，如果不是它伤了，她何至于会欠下他的人情，她何至于会在一个不熟悉的人面前如此狼狈….

    顾靖轩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准时出现在咖啡厅直到咖啡厅关门，尹清晨看着他忙进忙出的身影，他的话很少，也不再提他那天说的话，确切的说他就好像忘记了他那天说过的话，他的眼神很少在她的身上逗留，他除了打理客人走后流下的餐桌就是坐在笔记本前处理者公事，他会在她给他递上一杯咖啡时说一声谢谢，然后又低下头来处理他的公事，偶尔视频说的除国语外有日语法语和意大利语，除意大利语外，尹清晨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她并没有专心去听，她偶尔会出神，等到回过神来会发现她正看着他，她又很快的收起自己的心神，然后给自己的警告！她不知道他是否注意到她在看他，他工作时有着每一个人工作时的认真和专注，他很少开口，就算开口也只是下一个命令或者是总结！

    今天的客人不多，可能是因为今天是周二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天气下着绵绵细雨，顾靖轩还是坐在他平常处理公事的地方，他戴着耳机，他紧紧的看着笔记本，眼神很专注，怕打扰到他，尹清晨关了正在播放的音乐，开始在电脑上继续昨天没有翻译完的文件，公司明天要用，今天必须完成，下午会有人来取！当最后一个按键落下，尹清晨抬起了头，用左手捏了捏脖子，有点酸，抬起眼睛往窗边看去，他依旧戴着耳机，看样子还没有处理完！关上电脑，尹清晨走向后厨，休息了几天，右手已经可以下厨了，今天中午尹清晨炒了几个小菜和一个汤。

    “你的手艺很好！”

    “这短时间麻烦你了，我的手已经没有问题了，你明天不用来了！”

    顾靖轩握着筷子的手停了几秒，很快的夹了一根青菜放入尹清晨的碗中，“家的感觉真好！”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让放在唇边的筷子一停，尹清晨看向顾靖轩，他也看向她，尹清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家的感觉真好！”有答非所问的怀疑，却让人说不出接下来要说的话，筷子就那么停在了唇边，这时，有一只手覆在了扶着碗的左手上，是顾靖轩的手，很大很温暖，就像他的人一样，“清晨，不要赶我走，我还是那句话，让我照顾你们！”放下唇边的筷子，再看着那只覆住自己的大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这些天来顾靖轩的真诚就摆在眼前，可是爸爸的婚姻让她望而驻足，她该接受吗？如果等到有一天发现这些真诚都是假的她又该怎么办？自己还有那个能力承受吗？就算自己可以，那在希呢？他又该怎么办？“你不用马上回答我，我给你时间，多久我都等！”手依旧被他握着，暖暖的从手背传入掌心，可是这份温暖自己要的起吗？最后她拨开了顾靖轩的手，然后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抽回自己的手，不要说她胆小，也不要说她懦弱，她只是再也伤不起再也要不起了，千疮百孔的心、残疾的身体，经历早已告诉了她什么叫现实什么叫梦幻，她也早已把幸福供了起来，敢望而不可即！

    “给老子砸！”

    有些沉闷的气氛让这一声怒吼打破，尹清晨只来得及听见这句话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以及东西碎裂的声音，转身望去，是那日夜皇洗手间里的两个人，一个男人的右手下垂着，那是尹清晨用匕首划断了他的手筋，“住手！”顾靖轩更快，他冲向他们，尹清晨只来得及看见眼前人影一恍，顾靖轩就已经到了他们的眼前并飞快的踢出一脚，不消多时，进来时还嚣张不可一世的人顷刻间都倒在了地上哀嚎不已！他的背影是那么高大伟岸结实，地上的人还想再爬起来，顾靖轩又对他们补了几下，然后冷静的掏出电话来，不一会儿警察就进来把他们带走了，也许，她还能再相信一次！一步一步的走向顾靖轩，“好，我答应你！”几乎是立刻的，尹清晨被拥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安全是她的第一感觉！“你的选择没有错！”话声从头顶飘来，尹清晨感觉到了那双环抱着自己的手又多了几分力度…也让她想起了易欣的那一首《你的选择》。

    “下午我去接在希放学！”

    “不用，他会自己坐车过来！”

    “你放心，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伤害到你们！”

    看着顾靖轩，尹清晨分不清刚才的决定是不是冲动所致，只是在看着他冲向那两个人的时候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也许这个人可以让自己最后再相信一次！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从正面看过这个男人，他的五官会随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变幻不定，在他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他的脸就如同雕塑一般深刻冷硬，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他的脸就如同秋后的阳光，虽然炽热但是带来的是秋天收获时的幸福，至于他冷起来的时候，只有刚才冲向那两个人的时候在她的面前一闪而逝，她并没来得及捕捉！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冰冷，若说是冰窖还不如说是南极！

    噩梦又一次让尹清晨从梦中惊醒，冷汗让睡衣湿透，望着漆黑的房间，尹清晨拧开了床头的台灯，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凌晨2点，把脸埋入双手中，安眠药的作用越来越小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从半夜醒来，曾经听过涂亚的建议停药，但是停药的结果就是整夜整夜的噩梦，最后涂亚还是给她开了药，但是一再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吃！为了不至于晚上被噩梦惊醒，她白天让自己累了再累，然后倒床就睡！虽然有效果，但是偶尔还是得借助安眠药才能睡着，她已经越吃越少了，也许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让她打开了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拧开过的药瓶，噩梦的折磨并没有被时间治好，只是淡了，没有消失！起身打开在希的房间，帮他掖好被子，看着他熟睡的小脸，尹在希的眉是在睡着的时候依然皱着的，他才只有8岁，尹清晨在他的眉间亲了一下，希望能让松开皱着的眉，但是没有！上床将他抱进怀里，看着他往自己的怀里钻，眉也一点一点的松开，再次低下头在他的额间亲了一下，更加拥紧了他！空出来的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妈妈，”尹在希一边呓语一边往尹清晨的怀里钻，直到找到舒服的位置，他伸出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角，“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打架了，你不要哭好吗？”泪，在这个漆黑的房间流出，疼，在这漆黑的夜里撕扯着，在希，她的在希，尹清晨把下巴放在他的头顶，双手把他抱的更紧，“对不起，对不起，妈妈那天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夜，漆黑的很深沉，伴随的还有窗外刺骨寒风叫嚣的无情冰冷，一张单人床上，大人紧紧的抱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