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夜色暗潮

    夜深人静。月没参横,北斗阑干。

    各色各样的人都沉入了梦乡。只除了那偶尔的一二个有心人。

    湛府内。就偏偏有着这么的一个人，就成了那一二个之中的一人。

    那个人，黑衣黑裤，面罩黑沙，典型的夜行人打扮。与夜色溶在了一起，若非仔细去看，该是不会发现这样的一个人的。然而，这世上的人那么多，有心人总不会是只有一个的，对吧？

    黑暗中某人悄然打出一个手式，一行人已然迅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黄雀捕蝉，螳螂在后。这话是这般说的，不错吧？

    来而不往非礼也。即然你敢来，那么，本人怎会不好好招待一番？

    黑衣人甫一入湛府，脚根尚未立稳，一股静的发慌到令人足以窒息的感觉直袭全身。黑衣人挑了挑眉，嘴角浮起一抹浅笑，生死中滚过来的经验告诉他，越是平静的地方，往往便是狂风暴雨来临的预兆。而今，这湛府内这般压抑，这般的静的人发慌，恐怕这其中定是有诈了。

    可是，这样就能够骇到自己不战而退么？还是……湛府早已猜的到自己的到来？

    只是，入宝山岂有空回的道理呢。不管怎样，总不能无功而返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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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仍旧是寂的人发慌的夜色。

    一间房内，红罗帐中。本该是入睡的人，偏偏就翻来覆去的辗转个不停。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客居在湛府客房的柳水心柳大小姐。这会，只看她身子左边一侧，右边再一翻，却终是不能真正把自己丢入那睡梦中去。眼前浮起的，竟是下午自己被碧春问的膛目结舌的神情来。

    “小姐，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真不知您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最后竟是答应嫁入叶府？”

    呃……这个问题，本小姐可以不回答吧？

    望着自家婢女满眼的疑惑及不解，柳水心聪明的选择了闭嘴不说。

    碧春是被自己给朦过去了。可是，自己呢？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自己真的能够骗得过自己么？柳水心啊柳水心，为什么而嫁呢？初初的自己，可是至死都不嫁的呵。黑暗中，柳水心暗自的拷问着自己，与灵魂深处的那个她对话，你说，你当初为的是什么会应允了这桩婚事？你敢说，你的心中没有对某人的不死心？你敢说……

    犹记得，那初初听到这消息的她在厅中和爹爹大吵大闹的情景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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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三月初八。午后——

    “爹爹，女儿坚决不嫁。”

    柳家，大厅内，一个小小的人儿正瞪大了眼义正词严的反驳着。

    “咳，水心，这婚事是你自小便定下的。哪容得你说不嫁便不嫁？”

    柳老爷故作威严，一脸的心虚状。

    这个女儿，温柔是温柔，但是，任起性来他也奈何不得的。发起威来，绝对的母老虎一个。

    无奈的看着这个令他头疼到极的女儿，再一次感到头疼。

    老妻死的早，而这个女儿，完全被他宠坏了，看似贤良实是无法无天的很。看着面前的女儿，茬弱的身躯，配一副恁是倔强的眼神，完完全全便是亡妻年轻时的模样。

    这会，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似哭非哭的看着他，罪恶感立即涌上心头，该死的，他怎么可以让他的宝贝女儿哭泣呢。就在柳老爷心头一热便打算应了宝贝女儿的心，以期换得那一个千看不厌的笑颜时，在一旁早知如此结果的柳家大儿子适时的咳了一声，把个平日里满是精明可一对上这个宝贝妹妹便全无章法的柳老爷硬是咳醒。

    歉疚的偷望一眼小妹，悄悄的后移了一步。开玩笑，那可是他家惹不起的大人物。

    这会，他是提醒了爹爹，可待会小妹还说不定怎么回报他呢。

    嗯，要出去躲躲风才好。只是，躲去哪里好呢？

    低头沉思着，软红那？不成，昨天妹妹才和那丫头成了知交。绿柳？好像，他上次为了宝贝妹妹把绿柳给骂了哎。想到这便欲哭无泪呵，上次他去绿柳那，偏偏一入房便先看到了妹妹，一时不察之下被妹妹设计了去。那时，一心只想将小妹顺利哄回家的他左右看着无人便适时的很小很小的贬低了两下绿柳，真的只是一两句。可是，谁知女孩子这般小心眼，绿柳隐在帐后刚好听到，从此后再也不给他好看面色了。

    先不管柳大公子正在这里胡思乱想，再看一边的一老一少。

    “不嫁不嫁不嫁……”

    柳水心宛若唱歌谣般的将不嫁二字在嘴中哼出，小小的脑袋更是摇晃个不停。

    想让她嫁那个武林汉子？没门。窗户都没有。

    她柳水心喜欢的人，可是那个温柔似水的大哥哥。更何况，大哥哥早就曾答应过她，在她及芨之日使来提亲的。想到这，心里有一阵的失望，大哥哥怎的还不来呢？十年过去了，莫非，是大哥哥忘记了当初两人的约定了不成？

    可怜的柳家大姑娘。她在失望的同时，已经完全不记得，当初才五岁的她硬是单方的和人家定下约定时，连自己的名姓都没告诉人家，便何况地址了？再说，柳大姑娘那时还身在与自家相距千里之外的西柳山庄？

    眼看着女儿将那颗小脑袋摇成拨朗鼓状，柳老爷依旧是不松口：“三日后，出嫁。”

    看着娇嫩若花般的女儿，他也知道，让他的宝贝女儿嫁给那个人是为难了些。可是，再怎么说，那男方也是威望甚高的人家，当不至于让他宝贝女儿受罪才是。柳老爷心一沉，他何尝想让女儿离自己那么远？婚事是早就定下的，而对方，更是他柳家的救命恩人，推不得呵。

    “三日后准时出嫁。若风，看好你这个妹妹，到时找不到人，你给我接管柳家所有生意。”

    柳老爷干脆不去看女儿已然红了的眼圈，心一狠，牙一咬，手一背，衣袖一拂，留下这句硬邦邦不可回转的话后转身进了内室。

    身后的两个人则是你看我我看你完全傻眼了。不一会，柳若风先回过神来，死死的瞪上一眼他的亲亲小妹，那眼神怎么看怎么都没半点威力。相反的，却是好像多了一点讨好的味道。而柳大小姐呢？则当没看到般完全的无视他这么大一个人后一个转身便向内院走去，白色的衣衫在空中划一个美丽的半弧。

    “可恶的爹爹。臭爹爹。”一连走还一边骂着，完全的不顾自己的仪容的小嘴中一波又一波的控诉着柳老爷的可恶。不答应她的要求还不算，竟然怕她逃跑让哥哥来监视他。这还不算，怕哥哥放水竟拿哥哥最怕最头痛的家族生意来威胁不得私下放她走。

    “可恶……可恶……可恶……”

    小小的嘴中又是一连串的咒骂声，与那娇柔的表情完全不符。俏挺的瑶鼻紧紧拧起，小嘴一呼一吸的张合着。哥哥竟然怕她逃走命令所有的丫头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到了晚上，他更是寸步不离的待在她的窗外守着。

    这下，该怎生是好呢？

    难不成，真的就此断了对大哥哥的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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