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二天，杨思凡和杨明志牵着手，把杨明远送到了校门口，惹得杨明远哭笑不得。

    到了校门口，杨明远背着书包，转头看着两个人，感觉到周围的同学打趣的眼神，有点无奈的摊手说：“现在你们两个人可以回去了吧？”

    杨明志低头看了看杨思凡，一副你说了算的模样。

    杨思凡点点头说：“你先进去，我们待会就回去。”

    杨明远闻言紧了紧握着书包袋子的手，上挑的凤眼微微眯起，问道：“凡凡，你们待会还想去干嘛？”

    杨明志的小胖手有些紧张的捏了捏衣服的下摆。

    杨思凡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杨小胖，扁了扁嘴吧道：“没什么，我们现在就回去。”说着牵着杨小胖就打算往回走。

    却被走快了两步的杨明远拎住了衣领。

    被拎着衣领的杨思凡有点哀怨的回过头来，长得高了不起啊。

    杨明远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咳道：“你们还是到学校里，等我考完试再一块回去。”这是□□裸的不信任杨思凡啦。

    说着不管杨思凡再怎么狡辩，直接把人拎到了办公室。

    杨明远学习成绩好，杨思凡的年纪虽然小，但是在学校里的知名度实在不低，学校里大部分老师都知道齐老师班上有个女生成绩不错，只是总喜欢请假，偏偏家里人还同意。

    看见杨明远拎着杨思凡进来，杨小胖还跟在后面，杨明远的老师毛建本有点惊讶，问道：“这是怎么了？”

    杨明远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要他放这两个小魔星回去，他实在是不放心，只能硬着头皮说话。

    毛建本也听说过杨思凡的大名，闻言看了杨思凡一眼，笑道：“没事，让他们两个在这呆着吧，你就好好考试，听说市里的一中今年打算把镇上小升初考试前十名的同学招过去。”

    毛建本说完牵过了杨思凡的手，示意杨明远赶紧回考场。

    杨明远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毛建本说的那所初中，他有听说过，那是市里最好的一所高中的直属初中，那所中学大部分的学生都能直升本校的高中部。也因为这样，一中的初中部也跟着水涨船高。虽然不知道毛建本的消息从哪里来的，但是，既然他能说出来，肯定是差不离的，杨明远对着毛建本说了声谢谢，然后便离开了。

    毛建本看着杨明远走出办公室，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两个小豆丁身上：“你叫做杨明志，你是杨思凡，对不对。”

    杨明志应了一声，杨思凡则是看着毛建本，一会才点头。像是在看这个人为什么认识自己一样。

    毛建本觉得好笑，有点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背，道：“你们知道，下个学期，学校要和一小合并，对吧。”

    杨明志继续点头，杨思凡也跟着点头。

    毛建本嘿的一声笑了出来，说：“那你知不知道，我下个学期要教三年级啊。”他这句话是看着杨思凡说的。

    杨明志下意识的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他下个学期就要上四年级了。杨小胖终于机灵了一会，看向即将上三年级的杨思凡。

    杨思凡一脸懵逼，这个，人，下个学期，是她的班主任？？？

    不要啊！！！

    毛建本看了下手表，留下一脸懵逼的杨思凡，说：“你们两个乖乖待在这里等你们哥哥啊，尤其是你啊，杨思凡，别乱跑。”

    警告了杨思凡一番，毛建本走出了办公室。

    杨小胖看看脸上写满痛心疾首几个字的杨思凡一眼，有些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凡凡的袖子道：“凡凡，我们还去镇上吗？”

    是的，这两个小屁孩一开始打的就是偷偷跑去镇上的主意！！

    杨思凡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耷拉着脑袋，道：“去不了了。”

    杨小胖哦了一声，在杨思凡旁边坐下来，发呆。

    “咦，凡凡，你在啊，刚好，过来陪我下象棋。”走进办公室的齐建章似乎忘记了上次和杨思凡下象棋的惨烈，很快摆开棋盘，很是开心的招呼着杨思凡。

    杨思凡眼睛转了一会，拉过杨小胖，对杨小胖说：“来，我叫你玩象棋。”

    杨思凡的本意只是想要杨小胖陪齐老头玩而已，毕竟她在象棋上真的是完全没有天分，直接被老头完虐，偏偏那老头完全没有一点欺负小孩的意识（喂喂，你怎么好意思这样说）。

    但是出乎杨思凡的意料，杨明志学得非常快，两局下来，齐老头已经败下阵来了。

    和同龄的孩子相比，杨明志就像他的身材一样，有点憨憨的，有时候，有些口无遮拦的小孩子会说些伤人的话，但是这个孩子就像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做生气，心态好的吓人，或者说，单纯得吓人。

    和杨思凡，杨明远相比起来，这样子的杨明志似乎不够机灵，不够讨人喜欢，但是，只有真正和杨明志接触过的杨家人才知道，杨家人最喜欢的人，不是作为女生的杨思凡，也不是聪慧的杨明远，而是憨憨的杨明志。

    看着杨明志认认真真的下着象棋的样子，杨思凡似乎突然知道了人们说的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睱秽是什么意思了。莫名的，有了几分自惭形秽的自卑。

    只有这样的孩子，才会看着就让人觉得欢喜，安宁吧。

    杨思凡看着看着，渐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杨明志第一时间看见了，看着睡着的凡凡，再看看对面笑眯眯的老师，有点无措。

    齐建章很喜欢这两个孩子，伸出手摸了摸杨明志的头发，低声道：“没事，我们轻一点。”

    杨明志看了看凡凡，再看看棋子，轻轻点头。

    办公室里很是安静，睡着了的女孩，还有正在下棋的男孩，一个花甲老人。

    杨思凡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前世的自己，明明用尽了力气，努力着想要做到最好，但是，最后越是用力，就越是格格不入。

    最后，杨思凡是迷迷糊糊中被杨明远叫醒的。

    “表哥。”杨思凡乖乖巧巧的喊人，迷迷糊糊的样子很是让人可怜。

    杨明远应了声，把杨思凡背到自己背上，一手牵着正有点担心的看着杨思凡的杨明志，慢慢走回家。

    趴在杨明远的背上，杨思凡的思绪渐渐回笼。

    少年还未长成的背并不厚实宽阔，但是温温的，隔着衣服沁到杨思凡身上的温度，却是那样的让人眷恋。

    杨思凡悄悄闭上了眼，把脸贴在自家表哥的背上。

    感觉好安心，好安心，好安宁，好安宁。

    回到家，杨思凡直接睡到了晚上，杨丽娟有点担心。

    杨启光看过之后，却说，没事，睡醒了就好。

    杨丽娟只得把心里的担忧压下，但是却一眼也不错的看着杨思凡。

    等到杨思凡睡了一夜醒来，整整吃下一大碗面，脸上红润，杨丽娟才放下心来。

    一大早上，杨明志就跑了过来，看见正在吃早餐的杨思凡，伸出手摸了摸杨思凡的额头，道：“凡凡，你没事吧？我们下次再到镇上好吗？”

    杨思凡正在感动于小胖子的贴心，然后这种贴心感很快便小胖子下面的话给摔了个稀巴烂。

    她慢吞吞的回头，果然看到自己外婆不大好看的脸色，支支吾吾，最后大叫了一声，跑开了，杨丽娟随手抓起一本书就追了出去。

    重生回来之后，第一次被打屁屁的杨思凡含着俩泡泪看着自责不已的小胖子：杨小胖，你真的不是天然黑吗？

    杨明远考进市一中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杨思凡和杨小胖正躺在凉席上啃着西瓜，而杨明远则在旁边预习从别人家里借来的教科书。

    过来传消息的是村委会的大叔，把杨明远夸了一番，都快把人夸脸红，大叔才笑容满脸的离开。

    杨明远送大叔出门，转身便看见一大一小两双乌溜溜，象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不由笑开了，能考上市一中，他自然是很开心的。

    晚上舅舅舅妈回来的时候，杨思凡第一次看见舅舅这样失态。

    她看着显得分外高兴和分外热闹的院子，若有所思，有时候，跳开那个圈子，才会发现，自己一直汲汲营营的东西，只是自己小时候的一点不完美而已。其实它真的没那么重要。

    就像曾经在夜里看到的黑魆魆阴森森的院子，从此见到那个院子便远远地绕开，等到长大后，无意间才发现，原来以为的黑魆魆的阴森恐怖的院子，其实是个被荒废了许久的庭院。阳光下，花木繁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