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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卑微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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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张哲源起得很早,整个人荣光焕发,春风满面。他挥动着扫把,欢快地打扫着公司前的小路,真是有点儿喜不自胜。

    日头已经升高,女主角王若华笑盈盈地登场,看来心情也很舒畅。不过王若华还是没打算主动要与张哲源说话,而张哲源已经主动打了招呼,向她说了一声早。

    王若华有些吃惊,显得舌挢不下,路上并没有旁人,张哲源千真万确在和自己说话。这是她期待了很多个早晨,才得到的第一个惊喜,于是她也很高兴地回应了张哲源。如果不是顾及女孩子家温柔可人的形象,王若华真想握着粉拳,尖叫着向前方跑去。

    无庸置疑,是七夕夜的交往打破了两人以往行同陌路的局面,同时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增进了彼此的快乐。

    江花和王若华的办公室内一直在循环播放着陶晶莹的歌曲——《姐姐妹妹站起来》。王若华神采奕奕,聆听着歌曲在屋内转来转去,心情可谓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可有人就为此遭了殃,江花趴在桌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说:“小华,停下来歇会儿吧!我都被你转晕了。”

    王若华趴到江花面前,盯着她昏昏欲睡的眼睛说:“我看你是昨晚想牛郎了,没睡好吧!”

    “是想牛郎了。”江花嘿嘿笑了笑,“是谁昨晚高兴得睡不着,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睡,非要和我聊天。”

    王若华这天高兴,也不和江花计较。她走到门前又马上转回来,端起桌子上的茶缸就向外走去。

    江花羡慕地笑了,想是张哲源又出现了。

    水池前,张哲源低吟浅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王若华突然走近,就听不到他的歌声了。“同志,吃枣吗?”王若华笑眯眯地来到张哲源身边。

    而张哲源却不好意思了,显得还挺难为情。撇了一下嘴说:“不了,我说叫同志,还真叫同志啊!”

    看张哲源难为情的样子,王若华笑得更欢喜了。她持之有故:“你说的呀!”

    “哦,那就叫吧!”张哲源心甜意洽地接受了“同志”这个称呼。随后好奇地问:“早晨没见你出去,什么时候买的枣子呀?”

    王若华保持着微笑说:“昨天下午出去买的。”

    张哲源不敢直视王若华的笑脸,因为王若华已经近在眼前。他也没敢多逗留一会儿,背起喷雾器向民工生活区走去。

    喷药消毒是王虎城临时交给张哲源的的工作,主要是预防夏季传染病,消毒范围包括各个建筑公司的生活区及办公室。

    在各个民工生活区内,张哲源可以自由出入,这是王虎城给予他的权利。但对各建筑公司的办公室,他得首先请示屋内的主人,不经允许,他是不会冒然闯入的。

    在给承德玉泉公司生活区消毒的时候,张哲源停在该建筑公司的出勤表前,仓促浏览一遍才离去。他想找出王若华的名字,却未能如愿。

    曲洋三建陈昌旺办公室前,张哲源停下脚步。他向里问道:“昌旺,需要消毒吗?”

    陈昌旺幽默地说:“我不用消,给我这屋子消消就行了。”

    张哲源一进屋,陈昌旺马上掩鼻捂口。问:“你打得什么药啊,这么刺鼻?”

    张哲源回答:“八四消毒液。”

    陈昌旺一副很吃惊的表情:“非典不是过去了吗?”

    张哲源认真地说:“非典是过去了,但还得防止其它疾病传染。”

    2003年,非典横行,夺去很多鲜活的生命,人们几乎谈‘非’色变。中国人民众志成城虽然战胜了非典,但仍然没有放松预防工作,灾难的警钟长鸣,人们将永远铭记2003,铭记那些在抗击非典中而付出生命的人。

    张哲源挨门逐户地喷药消毒,也不曾遗漏了哪家办公室,但是到了王若华门前就刻意绕了过去。其实这也不是张哲源渎职,只是他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不敢越雷池一步。

    “同志!”

    张哲源刚到水池前,又有美女过来和他搭讪,是曲洋二建公司的秘书——陶冉。

    认识陶冉的人都习惯地叫她陶子,陶子喜欢陈昌旺,这事逃不过人们的眼睛,就像王若华和张哲源走得很近,也被人们熟视无睹。不同的是,陶子在乡下父母已经给安排了对象,和陈昌旺恋情只能是相见恨晚,不免有些遗憾。

    张哲源自称同志的事不胫而走,恐怕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怎么会传播得如此之快。“你怎么也叫我同志呀?”他郁闷地问陶子。

    陶子眉开眼笑:“兴人家叫,不兴我叫呀?”

    无风不起浪,看来陶子并不是空穴来风,张哲源无可奈何,只想哭天喊地。他看陶子正在清洗烟灰缸,纤纤玉指被烟灰染黑,不觉有些大杀风景之感,简直是花间喝道,看花有泪。于是说:“怎么,你还管洗烟灰缸?”

    陶子叹着气:“谁让咱是下属呢!”

    张哲源多情起来:“那这真是太委屈你了。”

    陶子甜甜地笑了一下,突然莫名地问:“同志,花池里的草怎样去掉呢?”

    张哲源直觉得陶子的问题有些好笑,于是就口讲指画,一字一顿地说:“当然是用手拔了。”

    陶子眨着眼睛又问:“还有别的办法吗?”显然她还想从张哲源那获得些“不拔之策”,难免就有些脱离实际了。

    张哲源跟着陶子寻开心:“打上除草剂,来个一扫光。”

    陶子咯咯地笑起来,发觉张哲源这个人特别容易相处,而且充满了欢乐。

    这一天快乐的时间匆匆过去,转眼到了晚上。

    张哲源吃过饭,自然而然又去张志成的宿舍看电视。当他来到张志成的门前,正要敲门时,手却停住了。屋内有两位七夕夜的稀客,江花和王若华虚位以待,应该是在等待男主角上场。

    张哲源放下手,在门前愣住了。虽然他憧憬未来,向往美好,却不敢相信和面对眼前的现实。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张哲源反倒嘲笑起自己,或者江花和王若华凑巧就在看电视。但直觉告诉他,那种美好的感觉是真真切切的。

    如此花前月下,千载一时,张哲源选择了默默地走开。

    张哲源抬头看了眼夜空,天上是半个惨淡无光的月亮,周围星斗阑干。他猛然想到有些日子没往家打电话报平安了,于是径直向前沙峪村走去。

    前沙峪村的夜晚依然犹如夜市,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来往不绝。

    张哲源闪身进入十字路口左边第一个百货商店,还是曾找错钱的那个小姑娘在看店。“打个电话。”他看了一眼小姑娘,随手错把柜台上的计算器转过来就要拨号。

    小姑娘忍俊不禁,笑着说:“那是我家计算器。”

    张哲源马上捂住眼睛,好像捏了把汗,甩了甩手说:“走眼了,走眼了。”

    电话拨通了,话机内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喂,谁?”

    张哲源回话:“哎,是文哥吧,我是哲源,麻烦你叫一下俺娘。行行,待会儿我再打过去。”

    那年,张哲源家里还没有安装电话,惟一报平安的方式就是以邻居家为枢纽,和家里取得联系。

    张哲源说的是方言,看店的小姑娘完全听得懂,于是小姑娘就问:“你是哪人呀?”

    “河北邯市,你呢?”张哲源又反问小姑娘

    小姑娘笑意阑珊:“听你口音就知道我们离得不远,我是漳河边儿上的,南边儿。”

    “那咱们算是半个老乡对吧!”张哲源跟小姑娘套起近乎,看起来还挺认真。

    小姑娘吃惊地笑起来,乐不可支地说:“好好好,咱们是老乡。”

    张哲源和小姑娘侃侃而谈,随手又按了下电话重播键。

    几声忙音后,这回电话里传出一位妇人的声音:“源啊!”

    半年没有听到母亲的声音,张哲源显得特别激动。儿行千里母担忧,他嗔怪自己,平时只知道贪玩,也不知道往家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也就几分钟而已。

    张哲源打电话的姿势与众不同,别具一格。他右手拿话筒,用左耳倾听,眼睛瞪得挺大,嘴咧起来像个孩子,其实他这是高兴。

    接下来都是张哲源的独白,问候母亲康健,询问家里的一些事,说着一些俏皮的话逗母亲开心。“什么,俺大哥也在北市呢?手机号是多少,我记一下……”张哲源突然惊讶起来。

    张哲源打完电话,注意到柜台里放眘半块蛋糕。他好奇地俯身看了看说:“这还有蛋糕?”

    小姑娘忙走到蛋糕前,生怕张哲源会抢走自己的美食似的。于是有些惊慌地说:“这是我的。”

    张哲源啧啧称羡,想自己过生日,母亲就会煮几个鸡蛋,吃蛋糕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事,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条件还有点奢侈。

    “我靠。”

    由于太吃惊,张哲源突然冒出一个低俗的词语。为了掩饰自己的口无遮拦,他转移话题说:“再来包烟,白鲨。”

    那天,张哲源第一次抽烟,但是从来不在王若华面前刻意显摆。

    时间还早,张哲源满腹心事,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敲开了陈昌旺的门,并递上一支烟。

    “不学好。”陈昌旺批评张哲源,但还是接受了张哲源的贿赂,点上香烟抽起来。

    张哲源不以为然,却又狡辩说:“我可是怀着一颗博爱之心,为天下的烟民分担一份危害,我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陈昌旺笑了一下:“这么能说,真应该去做律师,干建筑真是屈你的才了。”

    张哲源跟着笑道:“就我做律师!太抬举我了。”

    陈昌旺突然问道:“最近五笔和盲打学得怎么样了?”

    “来,你让让。”张哲源喧宾夺主,把陈昌旺支使起来。

    陈昌旺座位被侵占,只好在一旁干笑,但也没忘夸奖张哲源。说:“行呀!速度还可以嘛!”

    张哲源得意洋洋:“我的目标是打破吉尼斯世界记录。”

    “野心还不小。”陈昌旺嘲笑他,“看着点屋子,我去老张屋看会儿电视去。”

    陈昌旺刚出门差点儿撞上路过的江花,江花被吓了一跳。

    陈昌旺问道:“去哪啊?”

    江花闷闷不乐,叹了口气说:“去老张屋里看电视!”

    陈昌旺很好奇:“你们屋里不是有电脑吗?”

    江花猝然笑了一下:“因为我们屋有人喜欢看电视。”

    陈昌旺似乎明白了,然后点点头。

    江花突然问道:“谁在你屋呢?”

    张哲源也听出门外江花和陈昌旺在说话,只是听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张哲源有心事,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杂志,无聊地翻看着,并从兜里夹出一支香烟点燃。杂志上一行字突然吸引住他的眼球,于是他在心里默念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寄托着人类内心最纯真的情感。”当他默念完这句话,又灵活地敲打在电脑显示器上。盯着这行字,他却突然冷笑起来。随后又敲打下自己对这句话的评论:“不懂得去改变现实,却总是耽于幻想,可笑可笑。”

    第二天早晨,张哲源从陈昌旺办公室前经过,遭到陈昌旺的质问。“张哲源,你昨天晚上什么意思?”陈昌旺怒气冲冲地瞪着张哲源。

    张哲源如堕云雾中,完全被问蒙了,还是第一次见陈昌旺动怒。“什么,什么意思?”他又莫名其妙地反问。

    陈昌旺瞪大眼睛说:“就是打在电脑上的字?”

    张哲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松了口气说:“大惊小怪的,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只不过看到杂志上那句话,顺便评论一下,你也给点儿意见?”

    “我没你那闲功夫,没事别乱写。”陈昌旺脸上的怒容和疑惑消失了。然后又转移了话题说:“昨天晚上承德队儿那女的说你的性格挺倔的,水电室老丘几次让你给他擦车都没能使唤动你。”

    是江花在谈论自己,还是王若华所在谈论自己,张哲源心里堆积了很多问号,似乎感觉到陈昌旺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心事。

    “小张,快来。”

    中都成公司核算室前,一个娇弱的女职员向张哲源招手,看样子还挺焦急的。

    张哲源闻讯赶去,见这个女职员花容失色,指着花池的一角,惊悚地都说不出话来。顺着女职员手指的地方,张哲源才发现有条小蛇正在月季花下乘凉。他想,可能是工地上施工,惊扰了这条无家可归的小蛇,慌不择路才爬到了中都成公司前。

    小蛇吐着红芯,扫视着周围的人,随时可能会发起自卫的攻击。蛇属于冷血动物,虽然长相丑陋,面目可憎,但是善于捕鼠,也算有一得之功,可以说是人类的朋友。只要人们不去刻意地伤害它,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周秀芬胁肩累足,向张哲源发出求救的指令:“小张,赶快把它弄走吧,太吓人了。”

    张哲源从花池中干枯的小树上撇下一段枯枝,刚触碰到小蛇,小蛇就猛地咬住了枯枝。困兽犹斗,何况是一条受惊的小蛇。

    娇弱的女职员扑到周秀芬的怀中,瑟瑟发抖,不敢再多看一眼。

    江花正好路过,见核算室门前热闹,就好奇地凑过来。“干嘛呢小张?”她问张哲源。

    张哲源警告江花:“别过来。”

    说时已经迟了,江花已经俯下身来,当看到盘踞在月季花下的小蛇时,就像看到魔鬼一样,惊叫着向后弹出好几步。没能及时阻止江花,而让江花受到惊吓,张哲源深感歉意:“我都说别过来了。”

    张哲源刚送走了小蛇,技术室的聂俊如又叫他:“小伙儿,帮忙打桶水。”

    张哲源从令如流,随口说了声ok,做出一个ok的手势。

    聂俊如装作一副吃惊地样子,夸他说:“哟,这小孩儿还会说英语!”

    就这眨眼的工夫,张哲源就得到两个称呼,从小伙子变成了孩子。他无奈地摇摇头,一笑了之。

    水池前,张哲源的眼睛里渐渐融入王若华的身影。

    王若华拿着手机,静静地站在小路上,像是在接听电话。她凝视着张哲源,想张哲源昨夜没有准时出现,想到这就让她心里特别难受,那种感觉好像是失落。王若华又想,也许是自己太天真了,总把爱情幻想得过于单纯和完美,才会在勇敢地迈出第一步时就在现实中碰壁。她明白,虽然张哲源的个性很独立,但是性情却很悲观。

    小路的不远处,陈昌旺站在办公室门口,好像也是在接听电话。

    陈昌旺目瞪口呆,水池前张哲源和王若华在一起的画面真是让他有些消化不了,无法相信也无法理解。不过他还是明白了张哲源昨夜在电脑上留下的那行字,无非是集思广益,想获得些帮助罢了。

    恍惚间,陈昌旺感觉身后有人。他扭头一看,原来是数日前和张哲源打过架的李新田。李新田和陈昌旺的表情不差分毫,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水池前的画面而显得迷惑不已。

    张哲源和王若华已经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而张哲源只是王若华眼里惟一的焦点。

    看着张哲源宁静的侧脸,王若华内心一阵阵隐隐作痛,但是也绝不会因为一点点挫伤而放弃自己的初衷。当接触到张哲源的目光,她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视线,等再转过头来,看到的只是张哲源拎着水桶走开的背影。

    平凡而忙碌的日子里,王若华频频出现在眼前,张哲源想自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然而除了深思,他的确没有信心和勇气来面对这个现实,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毫无征兆。他总觉得和王若华之间会发生一些故事,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至于结局他却又不敢去想象,仿佛永远是个没有结局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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