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伊人难求

    一个星期后，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过许诺和彪子都没有提出院的事，我也懒得主动提出。

    我很没有骨气的在逃避，虽然明明知道逃不过，可是我还是这样做了。人就是这样，明知这样做是错的，却又不可避免要这样做。

    不过一直待在医院也不是个办法，回家更不可以，因为说不定小忆就在家里。在我还没有想清楚要和谁在一起，要回应谁的情之前，我不想见他和沈琅中的任何一个人，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沈浪。

    我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对沈浪和小忆，究竟哪一个爱得深一些，究竟哪个更多一点是亲情。也许他们在我心里，根本没有区别，如果硬要分个区别，那也只是左右手的区别而已。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我哑然，我一直执着于沈浪，在和小忆一起时，也放不开，其实不是我放不开，而是我在害怕。我害怕我和小忆之间会重复我和沈浪的路，所以我犹豫不决，却又不知觉的深陷其中，于是沈浪变成我的借口，变成我的信仰，我总是在拿沈浪和小忆比较，爱情的天平左右摇摆，到如今我自己都混淆不清。

    “飞飞，我去打水了，彪子一会儿就会过来。”许诺看我在发呆，自顾自的说道。

    这几天我们的交流就是这样，她说话我在听，偶尔会走神。许诺有时会用担心的眼神看我，只是已经没有当初对我的心结了，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但至少她已经完全放下我了。

    看着许诺走出去，我也起身。我该走了，去一个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我不想再麻烦许诺和彪子，他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天天围着我转。

    “送我去梨山。”我坐上计程车，淡淡道。

    现在彪子应该发现我不见了吧，不过他们一定料不到我会去梨山。

    车子开出市区，我才意识到这不是去梨山的路。

    我惊呼道：“怎么不是去梨山的路？”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如果到了那里，你还是要去梨山，我再送你去。”女司机回答道。

    我一怔，这个声音很耳熟，“你是谁？”

    她回头对我粲然一笑，却不说话。

    我极力回想，“你是那个捡到钟浩手机的人，对不对？”

    也许那个手机是她故意“捡到”的，目的是引我去省医院听那一段对话。不过真相，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她专心开车，背对着我问道：“你想起了？”

    似乎还是不满意我的回答。

    “还是你已经知道我是谁，却并不明说？”她问道。

    我没有回答，却问道：“你一直在等我出来？”

    她也没有回答，但是我们却都已经知道答案了。

    刚刚我还在怀疑，但在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知道她是谁了，她就是在我眼盲时照顾我的护士小蝶，当然也许她根本就是医生。

    车在一座别墅前停下，这是我住了一两个月的地方，而我却是第一次看到它。不过小蝶带我来这里，不是让我欣赏这里的风景的。

    我随着小蝶一路走过，百合花的香味越来越浓郁，而我的心却不住往下沉。虽然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要接受起来还是那么困难。

    我终究没有忍住，问道：“他呢？他在哪里？”

    一身白衣的小蝶站在百合园里，听到我的问话，回头，上下打量我。良久，幽幽道：“这里的每一株百合花都是肖歌亲手栽下，而肖歌最后也长眠于这片土地。他留下遗言，将他的骨灰撒于这片土地。”

    说到最后一句话，小蝶已经泣不成声。

    两行清泪顺着我的脸颊留下，这就是肖歌，这就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肖歌。

    小蝶稳定了情绪，摊开手掌，她的掌心上放着和我耳朵上一模一样的耳环，“这个是肖歌留下的，我想你比我更应该拥有。”

    我摇头，“小蝶，我决定后半生就在这里陪肖歌，所以这只耳环你留着。”因为你比我更需要！

    小蝶眼里划过一丝讶异，不过没有再坚持。

    “小蝶，和我说说肖歌最后的事。”我目视着眼前的百合花，说道。

    不错，我眼盲时是看不到，可是我还能闻，肖歌身上总是有一种淡淡的体味，虽然他有加以掩饰，不过日久我还是可以闻到。我已经不记得何时我发现这个秘密，但是我却一直没有戳穿，因为我知道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我任性地挥霍了。

    “他走时很安静很快乐，因为他说他找到了生命里快乐的真谛，他说在这里他会守着这些百合花，守着一个幸福的源泉。”小蝶的声音婉转动听，仿佛一股清泉流过干涸的心田。

    “肖歌，我是你快乐的真谛吗？我以为我带给你的只有伤害。”我心里暗暗问道。

    清风吹过，百合花随风摇曳，仿佛是肖歌在回答我的话。

    前生，我欠孙卓；今生，我欠肖歌。

    小蝶似乎知晓我的心事，突然问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你，我想肖歌也很想知道答案。”她顿了顿，看了看天。“如果生命可以轮回，你还会这样对肖歌吗？”

    我注视着百合花，“我不会，我会只看他一个人，只听他一个人，就算他捉弄我，我也不会生气。”

    小蝶欣慰道：“肖歌会听到的。”

    “可是我没有机会了。”

    “我以前听肖歌说起你，我还在想是什么人值得我大哥这样深爱，现在我会觉得你很值得。我想即使重来一次，大哥也会这样选择，因为他从来也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他只是遗憾没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你。”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我和小蝶一直住在这个别墅里，期间小蝶会出去买一些生活用品，我却一步也没有出过别墅。而我们之间的谈话统统都是围绕肖歌，聊他的趣事，聊他的琐事。不过这样事无巨细地聊，也有聊完的一天。这一天，我们实在找不到还有什么没有料到的。

    “这么久的休息，是不是应该做决定了？”小蝶装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但是我知道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只是一直在给我时间，现在也许是她觉得时间已经够了。

    我没有回答，专心地修剪百合花。

    很久，我才说道：“我失踪这段时间，他们也没有找，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知道我在这里。”

    也许彪子和许诺不知道，但是沈浪和小忆却一定知道。他们是在给我时间，也是在给他们自己时间。他们知道我不想伤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所以不会选择。而他们在没有想好之前，是不会来找我的。

    小蝶狡黠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是洞若观火，什么都知道。不过今天我想告诉你的，也是这事。你那天昏倒后，沈帅和忆少跳下悬崖救哲太子，说来奇怪，他们竟然都没事。”见我没什么反应，小蝶撇撇嘴。“不过后来的事，你一定无法预料。lisa在确信孙哲没事后，趁人不注意，用哲太子的那把匕首自尽了。”

    我默然，死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却是目下lisa唯一能选择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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