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前尘往事

    听着春财婶的述说，王玉玉真的惊讶了，自己可以想象得到那样的画面。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因为自己孩子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没有谁能够来帮助她们，只能含辛茹苦忍辱负重的活下去；最重要的是唯一能帮助她们的朋友那时候都在袖手旁观，奶奶说那是她的命，而和她一起来的二柱媳妇也在沉默，她不但要接受这些浑身臭汗的男人糟蹋，还要饱受着村里女人们的打骂，为的只是换取自己和孩子的平安生活，一想到这样的场面，王玉玉忍不住地从心里升起了一阵凉意，阿敏该有多么痛恨这里的一切？！

    春财婶轻轻说着，仿佛这些她早已经看开一般，连自家最难堪的事情也说了出来，现在的春财婶已经没有了什么恐惧，那些日子里的往事是这样的不堪回首，但是她却不得不又一次地说了出来。“那时候就是这样过着，其实玉玉那时候也在村里，只是可能你太小，又不怎么懂事，所以这些事情你一点也没有记忆。而阿敏的孩子——小红，她在这个村子里的日子也并不好过，除了玉玉愿意和她在一起玩耍，其他的孩子都只是欺负她，嘲笑她。而那时候毕竟老太太也还在世，有着她的庇护，谁也没有要动阿敏和小红的想法，大家只是把她恨到了骨子里，却不敢真正的去要她们的命。”

    “但是你们不是也知道了阿敏是被逼的吗？为什么还要这样恨她。”

    孙泾忍不住开始同情起阿敏和小红来，这一切都是村子里的人做错的，为什么要把过错推到阿敏的身上，孙泾真的不明白。

    春财婶微微摇头，她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迷茫。“孙泾，你还没有男人，你不会知道一个女人发现自己的男人躺在另一个女人身边的感受。就算是被逼的，或者是无奈的，这样的恨意也是不会有着丝毫的减少。何况那时候，我们谁又可能知道她是被逼的呢？”

    春财婶的一句话堵上了孙泾的嘴，是的，到现在王玉玉和孙泾都还没有恋爱，自然是体会不到这样的心情。春财婶看了看孙泾，轻轻喘了几口气才又慢慢地接了下去。“没有多久之后，玉玉你被你爹妈接走了，而老太太也很快过世，所有的悲剧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厚葬了老太太之后，没有几天，我们村里青山的孩子华子和小红不知道为什么打了起来，华子的头被小红用石头砸开了一个洞，那一夜村里的女人们爆发了，谁都想要阿敏这个狐狸精死，还有着她妖怪一般的孩子。”

    “要她死？那这些男人也同意？”

    “不得不同意，因为这个命令是我公公下的。他在村里的威望很高，当初不知道他和老太太定下了什么协议，但是老太太一死，我公公就带着男人上了坡头，他说要处死小红这个妖孽，但是他没有说要杀阿敏。杀小红谁都不会反对的，所以等他们出了门，村里的女人一商议，就集体奔去了阿敏的家里。”

    “阿敏的家是不是建在密林里？因为你们大家都嫌弃她，又痛恨她和小红，觉得她们是妖怪，所以你们不允许她住在村里。而小红每一次来村里都是来找我玩的，而我走了以后，她还是会来村里，是不是这样的？”

    王玉玉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密林中被火烧过的痕迹，那些漂浮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火焰，还有自己模糊记忆中的小红。对了，自己和小红还曾经在老井旁玩耍过，小红是因为想念自己，才会在井边玩耍的，她是这样的孤独，王玉玉的心仿佛也压了一块巨石一般的难受起来。

    春财婶看着王玉玉半响，才肯定地点了点头，事情和王玉玉所问的是完全一样的。虽然肯定了王玉玉的话，春财婶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继续说了下去。那一夜对她和所有的村民来说，只是噩梦的开始。

    “玉玉，我不知道我公公他们是怎么对付小红的，但是我却和大家一起亲手烧死了阿敏。你知道吗？阿敏就算没有那双红眼睛，她也有不同于我们的力量；那一夜阿敏正在她的家中，我们去的时候，根本她就没有出来，所以愤怒的女人们用手里的火把点燃了她的房子，一直等到火光四起的时候，阿敏忽然出现在了房子的门口，她站在火里，但身上没有一丝火焰，她血红着眼睛披头散，责问我们为什么要害她的孩子，责问我们为什么要这样赶尽杀绝……”

    春财婶的身子在微微发抖，那一夜的场景现在想来还是十分可怕；四周都是熊熊大火，但是阿敏就站在火焰之中，那些火焰好似活的一般，为她让出了一片地方；王玉玉忽然有些明白，阿敏所谓的异能指的是她能控制火焰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血红的眼睛就不再奇怪，只是为什么阿敏一开始不出来呢？还有为什么她知道小红已经遇难？轻轻按住了春财婶颤抖的身子，王玉玉柔声继续询问着。“那后来呢？阿敏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

    春财婶几乎是做梦一般地想着那一夜的事情。“对了，后来阿敏在火光中拿着一把刀，她划开了她的手腕，她的全身都是血。阿敏说，她要诅咒我们整个云山村，让我们这里永远没有后人，让我们永远也走不出这个村子半步，她要报复我们，让我们在痛苦中慢慢死去。后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搞得，我只感觉自己的眼前是一片血红，然后我就晕了过去，醒来之后才知道大家都和我是一样的；阿敏的家里烧成了一堆灰烬，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公公说小红已经死了，也是死的十分奇特，明明不可能的事情都变成了可能，没过几天我公公就因为不小心摔沟里去世了。从我公公死后，我们村里的小孩和一些大人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死去，而村子里也出现了后来的一些怪事，要是晚上谁家用火，就会有着火光冲天的蓝色火焰，大家都知道这是阿敏在报复我们，所以后来村子里就多了这么多的忌讳。”

    春财婶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事情，王玉玉和孙泾真是听的目瞪口呆，王玉玉忽然感觉阿敏最后划开自己的手用鲜血诅咒的事情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那应该是苗疆的血咒吧？为什么阿敏明明可以控制火焰，却还要用血咒，而且所有的一切现在听起来都和小红无关，完全是阿敏的诅咒惹起的。不过仔细说来，王玉玉真的不觉得，阿敏和小红有什么错，完全是村民的愚昧害了他们自己，如果大家当时心存善念，又怎么会遭遇这样的报复呢？！王玉玉轻轻叹了一口气。

    “春财婶，是不是你们根本就没有看见阿敏的尸体？”

    好像想起了什么，王玉玉又问了一遍。春财婶摇摇头，眼中都是迷茫。

    “怎么可能看见，之前大家都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烧成了一堆灰，怎么可能看得见。不过就算没有看见，也是毋庸至于的，阿敏那个样子根本就不可能再活下去的，她披头散发，浑身都是鲜血，没有可能不死的。”

    春财婶的话并不能打断王玉玉和孙泾的思维，两个人此时竟然想到了同一个问题。也许，阿敏真的没有死，所以事情并不是什么诅咒，而是阿敏一手在掌控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