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八章 配给制下的矛盾

    在萨林奇金宣布接受关于马铃薯收获事宜的提问前，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作业的所谓市委会议，基本也就是几位主要官员聚在一起讨论。就当前的大好形式，提高平民的粮食配给已经上升为“政治问题”。以柳得巴廖夫为首的“实干家”很有治理基层的经验，他们这些人反对，使得萨林奇金独木难支，再坚持原本的配给制度，着实是一种不贴合实际的教条主义。

    在5月8日上午，他拿到了大食堂自用田的粮食统计数据，结果令人震惊，也大大改变了他的态度。

    铁匠村的村长卡维茨基，在多次会议上他的发言最为尖锐，其人为人耿直，接替里固施科夫担任村长后，他管理的再不是老铁匠村那几百号人，而是总人口超过两万的庞大村民群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以一介村长之身份，行的确是一个小城市市长的职责。

    铁匠村是当前游击共和国最大的军需品出产地，也拥有面积最广大的农田，和绝大部分的仓库。这些工作皆有卡维茨基负责，他将压力化为动力，日常工作操持得井井有条。

    他总是下基层，对治下逃难而来的人民生活现状也了如指掌。

    既然萨林奇金说到了马铃薯收获的事，卡维茨基高举右手站了起来。

    他的问题非常简单也非常尖锐：“尊敬的书记同志，我作为铁匠村村长，只有一个简单的渴求，即提高人民的粮食配给！我有充分的理由证明我的渴求是当务之急！我们再不能耽搁了！”

    卡维茨基提到了物资分配的不平衡，即军人的伙食一直很好，当粮食开始出现匮乏，就不得不令一般村民勒紧裤腰带。“我们的马铃薯在上个月全部吃完了，为了保证所有人的生存，村民也开始吃上面包！但根据约定，待马铃薯丰收后，针对村民的面包供应就中断了！

    既然有了新鲜的马铃薯，普通的村民吃它无可厚非，但是每人每天一公斤的量实在太少了！就算是加上蘑菇和偶尔的渔获，这点粮食不足以让人精力充沛。

    现在我们正在使用的兑换券制度，就是鼓励村民积极生产，然而上级将兑换额度压的很低，村民在作坊里拼命工作，却无法换取更多的粮食，这也是挫伤他们的积极性！而且，先行流通的兑换券也失去了意义。

    在我看来，军民的团结可不仅仅要做思想工作，还需要实实在在的物资。他们只有能吃饱饭，才会坚定不移的跟着我们。

    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过度希望他们本着对侵略者的仇恨拼命生产军需品供应军人，去大无畏的风险。他们需要更多的粮食才有更多的体力参与生产！

    当他们看到我们的军人吃着罐头和面包，他们却吃着非常有限的马铃薯。他们饿着肚子生产物资，脑子里想着军人的是牛肉罐头，消极怠工是一定会产生的！甚至已经有人因为饥饿，去铤而走险的偷盗。

    所以，我希望上级能多考虑广大民众，既提高粮食配给迫在眉睫！”

    卡维茨基的发言一石激起千层浪，黑土村和鲶鱼村的村长代表，纷纷举手站起，他们一致支持卡维茨基的言论。

    萨林奇金暂且不说话，他的嘴角微撇着，眼神也有意无意的瞟着杨明志。

    这在杨明志看来，这个男人似乎就在希望自己站起来说说公道话。

    在沉寂几秒钟后，萨林奇金终于发言了：“卡维茨基同志说的很好啊！昨日的会议上，市委的同志们绝大多数是支持提高配给量的，持反对意见的同志（就是萨林奇金自己）还是认为维持不变。

    之所以维持不变，是因为诺夫戈梅利一年以来都是这样发展的，粮食配给最多可以微微上调，毕竟我们的粮食要有限供给军人，这是领袖和最高苏维埃颁布的国策！作为苏联的一部分，游击共和国必须贯彻落实领袖的命令。

    现实的需要，我们也必须保持足够的粮食储备，请注意，我们的人口一直在快速增加。我们必须保证有足够的粮食来养活越来越多的人口。

    我也觉得当前的配给制使得大量人民长期饿肚子，现在饿一点没什么，至少我们还活着，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就算诺夫戈梅利遭遇重大危险，我们至少还有粮食，到那个时候，就算大家处于半饥饿状态，人还是能存活。”

    杨明志估摸着，萨林奇金这番论述，又摆出了斯大林的命令，还是在说他的无奈。

    当前的苏联确是很无奈，主要产粮区和一半的人口为德国占领，尤其是粮仓乌克兰的丢失，无疑是对苏联农业的一记暴击。在国家存亡和普通人利益间，苏联果断选择了前者。

    杨明志相信，村民私下里对当前配给制谩骂是绝对少不了的，要想让所有人安心，最佳手段就是填饱他们的肚子。

    萨林奇金故意咳嗽了两声，目光瞄准了台下的杨明志：“同志们！别列科夫同志率先提出了生产自救的理念，使得诺夫戈梅利顺利渡过了上一个冬季！我想，作为游击共和国的国防部长、第63集团军司令的他，一定能提出中肯的建议！”

    杨明志一愣，心里暗自嘀咕：“你这个老家伙，可算把皮球提给我了。这样也就甭怪我不客气。”

    斯大林专员坚决贯彻斯大林的命令可以理解，给他扣上“教条主义”的帽子也就变得有些无聊。

    杨明志高傲的站起来面对着与会的众人，声音洪亮的宣布道：“我支持卡维茨基同志的渴求！我认为我们应该大规模的提高粮食配给上限！”

    作为军队的最高长官，苏联的合法将军，苏联英雄称号获得者的身份，以及那些赫赫战功，杨明志在游击共和国的威望可谓盖过所有人！

    萨林奇金心里咯噔一下，他早就盘算着，假如别列科夫支持，自己也就少数服从多数。现在他真的支持了，这心里还真有些不快。

    杨明志的话才刚刚开始，接下来更是语出惊人：“既然，我们的萨林奇金同志估测入冬前马铃薯总产量高达二十万吨，实际上因为我们持之以恒的大规模开垦种植，这个数字会更高。我们实际上已经有了大量的粮食，并且还能通过采蘑菇、畜牧、捞鱼，甚至是抢劫德军仓库等手段得到其他食物来源，粮食将必然是非常充沛。”

    说到这里，他可以停顿下来，惹得众人把目光齐刷刷投射而来。

    “我认为，粮食配给量必须提高三倍！即普通村民，无论男女只要是参与生产劳动的成年人，完成额定任务即得到三公斤马铃薯，超额的任务量按照比例增加配给。对于完全不参与劳动的村民，每天得到一公斤马铃薯。”

    说着说着，杨明志还刻意给了萨林奇金一个眼色。

    这令萨林奇金不得不仔细思考一番，看起来别列科夫是做出了折中方案，即粮食配给是有条件提高的，只有参与工作，每天都有任务的人，才能得到更高的粮食配给，不劳动着还是老办法。

    想着想着，待杨明志说完话，萨林奇金不禁鼓起掌：“很好！很好！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你的办法不失为一种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