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三十一章 决战上党 十八

    “第一个消息，魏军可能舍弃了豫州，甚至不要许都了！”谭宗低沉的说道。
    “真实吗？”
    牧景瞳孔闪过一抹冷意。
    他一直有些东西想不通，听到谭宗这个消息，他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反而想通的很多事情。
    “应该不假！”
    谭宗道：“伏氏传来的消息，如果没有点核实，他们不敢传回来了！”
    谭宗在许都布置了很多暗子。
    但是比不上伏氏一族的根基，伏完虽死，伏寿也以死而脱身，看似对整个汉室朝廷没有了任何关系，可事实上伏氏一族门生无数，在汉室朝廷之上，还是有不少的影响力了。
    “我已经下令岳述彻查这方面的消息了，如果消息没错的话，我们可能面对的，并非只是十万精锐的魏军，有可能是魏军倾巢而出，数十万的兵马！”
    谭宗咬着牙说道：“幸亏我们得到消息还是有点余地，所以我的建议陛下，莫要冒险，我们还能从河东撤回关中！”
    “撤？”
    牧景冷笑：“谭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臣，自然知道！”
    谭宗抬头，目光对上牧景的眼神，丝毫不逼退。
    “那你知道，一旦我军撤兵，要付出多大的伤亡吧！”牧景咬着牙，说道：“已经打到了这个地步，一旦我军有半点撤兵的迹象，就会被穷追猛打，最后能逃回关中的儿郎，十不存一，这你也知道吗？”
    “臣，知道！”
    谭宗拱手，声音平静，道：“但是为陛下之安危，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战死，那都是值得的，只要陛下还在，大明就还有希望，可陛下若是遇上任何的问题，我大明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牧景闻言，指着谭宗，却无言以对。
    谭宗说错来的吗？
    他没说错。
    大明底蕴太浅薄，再有一个就是致命的缺点，那就是牧景无后，缺少名正言顺统治大明朝堂的继承人。
    一旦牧景战死在这里，大明朝廷顶多在西南苟延残喘，别说杀出西南，就算是险要生存下去，成为一方诸侯，都有希望不大。
    “陛下，若魏军只是分兵北上，十万二十万，都还有希望打一场，但是如果魏军倾巢而上，数十万精锐主力扑过来，我们还有希望吗？”
    谭宗冷沉的问牧景。
    当今天下，能质问牧景的人已经不多了，谭宗作为当初和牧景一下走下蘑菇山的兄弟，还是有几分情谊在里面了。
    哪怕犯错了，牧景也不至于对他怎么了，所以他敢说，而且他为牧景，本就是可以死谏的。
    牧景拳头攥紧，谭宗的这个问题，他其实也在问自己，这一战可能已经超出了他想象之外了。
    哪怕他解决了燕军，可回头魏军就凑上来了，这一战还有希望打下去吗？
    魏军若只是一部分兵力。
    哪怕有十五万，二十万之多的，那都还有一线希望，可如果魏军倾巢而上，那就是的数十万的主力。
    许都朝廷统筹豫州，兖州，冀州南部，徐州。
    加上官渡之战的收缴。
    曹操哪怕之前在宛城之战元气大伤，也应该恢复了不少战斗力，三十万主力，他是能凑出的。
    如果加上青壮民夫等等的战斗力算在里面，他再狠心一点，穷兵黩武一些，四五十万都有可能拿得出来。
    这样扑上来，明军哪怕有滔天的本事，能挡得住？
    他没有多少底气。
    “局势底气比朕想象之中还要的危险，但是......”牧景深呼吸一口气，声音平静而清冷：“朕不会走了！”
    “陛下，匹夫之勇，并不可取！”
    谭宗咬着牙说道。
    “非也！”
    牧景摇摇头：“朕留下来，并非匹夫之勇，而是朕还有希望，虽不好打，却并非是绝望的！”
    他看着天际，天际茫茫，幽幽夜空之下，星月仿佛都没有了光泽，但是他不在意，他笑着说道：“曹孟德敢来，那就决战，此一战决定胜负生死，也是好事，朕若打赢了，放眼天下，无人可挡大明之路，朕若输了，对着天下，朕也算是尽力了！”
    征战十数年，他也会累的，他想要结束这乱世，既然有机会，那么哪怕最后会冒险，他也要战。
    而且他未必输。
    毕竟他手上可是有超越时代的一千多年的武器，曹操以为可以用人堆死他，可他未必不能杀一个通透啊。
    “陛下！”
    “莫要多言了！”
    牧景摆摆手，道：“谭宗，除非战败了，不然朕是不会走了，朕做过一次懦夫，但是这一次，朕不会，朕不仅仅相信自己，朕也相信大明的将卒们！”
    他心里面已经基本上把所有的事情都想透了。
    既然曹操要拼命了。
    那么他也要拼命。
    就看谁的命硬一些了。
    谭宗的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太了解牧景了，能劝他都劝了，但是牧景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会改变。
    那他只好做第二手的准备。
    一旦战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捆也要把牧景给捆绑回去了，绝不会给任何机会牧景受到伤害的。
    他心中开始暗暗的规划路线，布置驿站。
    “第二个消息，是什么消息？”
    牧景轻声的问。
    “第二个消息也很危险！”谭宗道：“而且暂时还不知道真假，不知道他们放出来的消息到底是何之意图！”
    “先说说！”
    “北面暗探打听到，鲜卑骑兵南下了，而且已经越过了雁门关，就在太原郡的境内，可能随时进入战场，至于目的不明！”
    谭宗道：“我们在幽州的暗探倒是传回来过消息，燕王刘备好像和鲜卑没有太多的关系，还和鲜卑打过几场，在上谷代郡这一代修筑防线，防备鲜卑，不过后来他抽调上谷和代郡的兵力南下，鲜卑好像也因为内乱的问题，而并没有进军幽州！”
    “聪明面上来说，没有任何消息能证明他们之间有联系，可鲜卑骑兵突然南下，必有所图，而且能轻易叩开雁门关，就绝对不一般！”
    “这个消息刚刚才传到我这里，所以我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因为我害怕，刘备和鲜卑之间，有什么的交易！”
    “一旦他们联手，那就是说，这鲜卑骑兵是他们请来的，鲜卑骑兵的战斗力，决不能小觑，一旦鲜卑骑兵投入战斗，那么我们就会面临问题！”
    谭宗道：“我已经往幽州并州继续增派暗探了，但是具体的消息，估计需要时间慢慢打听！”
    牧景眯眼，眸子闪烁出一丝丝幽幽的光芒，他的嘴角不经意之间：“刘备的后手原来还真是他们啊？”
    他有过怀疑。
    但是没有证据。
    怀疑也只能是怀疑，但是现在的消息南下，他瞬间就想明白了，至于幽州境内的情况，可能还真和鲜卑部落内部的事情有关系。
    “谭宗，景武司有多少鲜卑部落的资料？”
    牧景来回踱步，想了想，看着谭宗，问。
    “目前收集到了资料不算很多，大多都是从檀石槐战死之后的一些部落情况！”
    谭宗道。
    檀石槐是鲜卑一统部落的雄主，但是光和四年就已经死了。
    他活着的时候，统一了鲜卑各部落，把鲜卑部族发展的成为汉朝之外最大的势力，甚至连匈奴都比不上。
    曾经的匈奴部落的确是占据草原的巴蜀，但是匈奴自从南北分裂之后，发展的势头就一落千丈。
    北匈奴已经不见踪迹了，基本上都在西域之地，而南匈奴虽然还有一点实力，可是也仅次于能掠夺一些的人口，没有太大的实力能进军朝廷了。
    可鲜卑不一样。
    檀石槐活着的时候，曾经明刀明枪的和汉军交战过很多次，在漠南之地，乃是一代霸主，甚至能把匈奴乌桓这些的草原游牧民族都都欺负的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不是檀石槐死的快，估计鲜卑发展的会更好。
    “那就说说你了解的情况！”
    牧景双手背负，看着窗外的夜空，沉声的说道。
    他对鲜卑，还真是少了一些了解，平日事情太多了，注意不到草原之上的事情，毕竟他们之间也不接触。
    但是如今避不开了。
    他还是要了解清楚才行。
    “是！”
    谭宗点头，他抿了一口茶，润润喉咙，才开口说道：“鲜卑部落自檀石槐一统之后，把所有部落统一起来，分为三个区域，分别是中部鲜卑，执掌弹汗山王庭，还有就是幽州往东的东部鲜卑，并州往西的西部鲜卑！”
    “檀石槐虽是一代豪杰，但是他的儿子和连，确是一个不成气候的首领！”
    “和连继承鲜卑首领，却压不住下面部落的首领，东部鲜卑和西部鲜卑先后从弹汉山分出去了！”
    “甚至连弹汉山都没办法压得住，为人好色，有喜爱偏袒自己的部将，这让曾经檀石槐的部将魁头不服气！“
    “后来的两人争夺权力，和连在的进攻幽州的时候，被射死，其子骞曼年幼，魁头便掌控了权力！”
    “后来骞曼长大了，借助先祖父的檀石槐的一些余威，夺回了弹汗山，继承了中部鲜卑的主力，魁头西出，夺取了西部鲜卑的控制权！”
    “东部鲜卑也经过了两次权力交替！”
    “而如今执掌东部鲜卑的首领是轲比能，一个还算是年轻的首领，但是他此人很厉害，麾下五部，各个骁勇善战，压的乌桓部落都喘息不过气来，而且还占据了幽州不少的地方！“
    “执掌西部鲜卑的首领是步度根，步度根是魁头的弟弟，魁头死了之后，他继承了西北鲜卑，盘桓在河套平原和并州北部，而且常年和匈奴交战，此人亦然是一位雄主！“
    “目前整个鲜卑的局势就是，骞曼虽然执掌中部鲜卑，但是中部鲜卑已经被瓜分的差不多了，他麾下的部落已经很少了，大部分都是在弹汗山的周围，命令出不来弹汗山！”
    “而东部鲜卑和西部鲜卑一直在蚕食中部的部落，越发壮大，还有两个鲜卑首领皆有草原雄主之称，英勇善战，不好对付！”
    “而我怀疑这一次和刘备合作南下的，应该是轲比能的东部鲜卑的精锐，因为西部鲜卑虽然长年盘旋在雁门关一代，可却从来没有能破关南下，唯有从东面代郡过来了，才有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之下，越过了雁门关，进入了太原郡！”
    谭宗说的很仔细，牧景也听的很认真。
    对于鲜卑部落，他已经有了一些印象了。
    轲比能，步度根，这两个人还想在历史上都留下了不少的名头，所以他们绝对不能小觑。
    而且鲜卑......
    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是会消失的，和汉文化不一样，汉文化会流传下来，抹不去的烙印。
    但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是会被灭族的，一旦灭了就失去了部落传承的根基，就会小时在历史之中。
    历朝历代草原上都会崛起一些游牧民族，甚至成为霸主，南侵中原，其中以元，清两朝是最成功的的。
    而除了蒙古人和女真部族之外，在汉文化上对南下侵略最狠的，还是鲜卑部落。
    鲜卑部落的崛起，就是践踏着汉人的尸骸的，因为他们，才让衣冠南渡，因为他们才让北方的汉人沦为两脚之羊。
    这是对汉文化传承的一种耻辱。
    ............
    “轲比能！”
    牧景沉思了一小会，问：“对他的实力，你们了解多少！”
    “东部鲜卑，最少有十五万控弦之士，而且部落战马不在少数，如果有人能出得起粮食，他们能组建数万骑兵南下，都没问题！”
    谭宗说道：“但是我认为，轲比能不敢这么做，因为东西两部鲜卑互相之间攻伐也有一些年了，他们都想要一统鲜卑部落，所以轲比能不敢倾巢而南下！”
    “而且如果是数万骑兵入关，不管是燕国怎么满，也瞒不住我们北境暗探的，之所以会这么晚才有消息回来，无非是两个原因，第一，那就是他们兵力不多，第二，而且他们是化整为零了，在短时间之内，掩盖住了我们的视线！”
    “我猜测，在一万五千骑兵之内！”
    谭宗给出了一个数字范围。
    即使如此，也非常可怕了。
    骑兵是冷兵器战场上致胜王牌，一万五千骑兵，若是在平原战场上，甚至敢于十万大军对垒了。
    “继续打听，朕要更加准确的消息，另外......”
    牧景眸子划过一抹的决绝的冷芒，道：“传一个密令给雒阳，如果守不住就让他们撤回潼关之内！”
    形势比他想象之中，要恶劣的多。
    雒阳这个点，曹操不会忘记的。
    一旦魏军进军雒阳，想要断了明军后路，那么雒阳未必守得住，他不希望徐庶战死在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