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雪了

    这个冬天十分寒冷,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山如玉簇,林似银妆。屋檐挂上了一条条美丽的水晶留苏。静宁看着这美丽的雪景,聆听着随风传来一阵阵小孩子的惊喜欢乐的叫声,心里不禁生出了一分喜悦,按捺不住地走出院门参与到这如画的景色中。过了今天年味便开始浓厚起来,村民们就要陆陆续续的准备过年的吃食了。

    何家村是这里十里八村的富裕村,之所以如此,一来是村子里人同宗同姓团结一致,二来是村子里的人大多朴实勤劳肯干,三来村子里人大多数识字,四来村子里有药园和养猪场,这都是集体的产业,并不算是投机倒把,这些年眼热的倒有,早年何家村家家户户都有人去参加抗战,倒是一直保存了下来。秋收不仅仅是粮食,山上的野果挑选品相好的送到农贸市场去卖了,品相差的就给孩子当零食。所以何家村大多数人家都不差钱。平时大多数男的就去种地,大多数女的就去种药草,处理药材。

    今天何家村结账,几家欢喜几家愁,公分多的人家就能分到不少钱,而公分少的人家只能补偿给村里的钱和粮食了。这些与现在静宁都没有半毛的关系,过了春节,静宁大概也要到药园来争公分吧。她慢悠悠地随着人群向生产大队办公室前进。小孩子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堆雪人,打雪仗。突然听到前方的喧哗声,见一大群人堵在路中间,脸色都不好。

    “怎么了这是”静宁走了过去问边上的一位大娘。

    “还能怎么了,还不是那群知青闹得,梨花村王老五家的范芳一大早出现在村里唯一的男知青屋里,这事被那两个女知青闹开了,男知青不承认,那个闺女想不开就跑出去跳水了。”梨花村和何家村离得很近,王姓是梨花村的大姓。

    “真是造孽,好好的姑娘就这么毁了,还好没跳成被人拉住了,那群知青就没有个好东西。”大娘气愤地说道,现在农村人大多保守,因此何剑宣替静宁做人工呼吸,就要为其负责娶她为妻。在这里就算定亲了,两人拉拉小手也得偷偷摸摸。王范芳闹出这事这一辈子的名声算毁了,连带着一家人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那大娘说完才想起静宁也是个知青,尴尬的道:“别介意,婶子不是说你。”

    那大娘对静宁印象深刻,这姑娘水灵的像朵出水芙蓉,当初何剑宣把人娶进门,附近的小伙子不知道有多羡慕呢,现在看她的表情却是有些怪异,说不清是什么。

    说到底还是他们村里的姑娘好,朴实能干家里家外都是一把抓,这种娇滴滴的姑娘有什么用,看这小身板,长的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

    看着没事了,人群散开了,静宁继续朝着生产大队办公室前进。

    何剑荣脸黑的难看,他刚听说了小姨子王范芳的事,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三个闹事的知青给揍扁了。他即可怜她,又觉得她不争气,你一个大姑娘一大早独自出现在陌生男人的屋里,这都是个啥子事呀,出了这事怕会带累他的两个闺女难找婆家了,在这乡下女人的名声有时比性命都看的重。现在到底是让她嫁给这个知青,还是另找个婆家。他想得脑袋都快炸了,心里没底想安静一会儿,但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这事都出了不管又不行,心里像有七八十个轱辘在旋转着。

    静宁看着眼前这张阴沉着脸,眼中不时闪着一股无法压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豹子似的大哥,小心翼翼的道。

    “大哥,我来结账,床和浴桶等一共要多少”

    “哦,你给35块就可以了,三弟妹后天生产大队有活干,你早点过来,在村尾六点集合。”

    “我知道了,大哥。给35块钱。”静宁快速的掏钱,转身逃离这阴沉压抑的气场。

    “等等,你在这里签个名。”

    “哦,”静宁松了一口气,签上名字道,“大哥,你忙我不打扰你了,再见。”剑荣看着这张青春焕发的脸突发奇想地说:“嗯,静宁,你有空去你大嫂那坐坐,你大嫂性子急说了小桃花几句,这闺女心里不得劲关上门不理她妈了,你们年龄相近有话儿聊,你帮你大嫂开解开解她。你大嫂那炮仗脾气,一点就着,好好的话到了嘴里都变味了。”

    “好的,我正好有事去请教大嫂,现在就过去看看。”说完脚步匆匆地走了。

    剑荣看着静宁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不在焉想着事情,突然灵机一动,是不是我这脸太有威严了吓到人了,回去和淑芳好好练习下温柔的笑容。把三弟妹吓坏了,可不好和三弟交代了,以后对着三弟妹说话还要尽量婉转点。想到那个喜欢记仇护短的混小子,浑身都酸痛起来,那小子打架专挑最疼的地方下手还不留痕迹,让人有苦说不出。

    一进院门,就有一个女孩子在院子里玩雪。她大约十三四岁,穿了一件灰色棉袄，蓝色棉裤,膝盖上打了个同色的补丁,样式也很旧但是很干净。留着齐刘海,长长的辫子,一张稚气的圆脸,被风吹的红润的双颊,黑黑的眉毛,两只细长有神的眼睛含着笑意的看着她,似乎安安静静的,也只是似乎。她是紫苏小名杏花,和苏木是双胞胎。两人虽然长的不太相像,但是关系确实兄妹里最好的,一起上山爬树下河抓鱼,一起捣蛋惹祸几乎形影不离,在村子附近到处都出现过他们的身影。直到紫苏13岁长成大姑娘了,王淑芳猛然意思到时紫苏没有一点像她姐,完全是个野小子的形象,才被迫留在家里学习女孩子要做的一切。紫苏性格活泼开朗,村里大多数人喜欢叫她杏花,少数玩的好的小伙伴却喜欢叫她小梳子。

    看见静宁进来猛地长大眼睛,大声朝屋里喊道:“妈妈,妈妈,我小婶婶来了。”“小婶婶快进屋,我妈妈正在唠叨我姐呢,我听的耳朵都快长茧了。”说着就拉静宁进去里面的一个屋子。

    “大嫂,我来向你学习取经来了。”静宁一边朝屋里走去一边里面道。

    “啥,小婶婶,你想学习我妈妈唠叨。那可不行,小叔最烦奶奶唠叨了,你这样会把小叔吓跑的。”

    “你这孩子,在瞎说些什么,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一边玩去。你以为老娘爱唠叨,还不是你们这群讨债鬼给惹得。”

    在大嫂左边有一位秀丽端庄的姑娘,斜靠在炕上。鹅蛋形的脸庞,像一朵桃花一样秀美,配上一双清泉般透亮的眼睛,显得文静又聪明。这是半夏,何剑荣和王淑芳的大女儿,何剑咏口中的小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