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纸条

    午饭是和王晓丽以及她宿舍另外三个同学一起吃的，大家说说笑笑，当然都对化学课上纸条的始作俑者比较好奇。远远的邓佳佳和吴思语端着餐盘走来。

    “佳敏，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化学课上的纸条也不是我写的。你能重回七班，我其实是很高兴的，你理科如果跟不上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找石磊帮忙。”女神诚恳的道歉，吸引大片目光。

    “事情过去了，我不想再提，我们都好好努力吧。”不想深究她话中的意思，什么都没有考大学重要。

    “你这什么态度啊！思雨这么善良，还替你求石磊帮忙补课，结果你还不知道心怀感恩。我看你是嫉妒，嫉妒人家美丽可爱人缘好。”

    “邓佳佳，你是属炮仗的吗？”每次看见她都很无奈啊有木有。

    “噗嗤……”

    “班长大人难道就这样坐看同窗自相残杀？”

    “好吧，我不该笑，同志们饭菜要凉了，赶紧的吃饭，赵佳敏说的对，事情过去了就别提了。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班长刘飞，高高瘦瘦，成绩很棒，考试基本前三甲，为人比较幽默可爱。

    “哼，看在班长的份上饶了你。”某个炮仗。

    “炮仗小姐，难道不是我饶了你吗？上午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上午……有，有什么事啊……啊，不说了，我饭要凉了，思语走了。”

    “小敏，难道纸条真是邓佳佳写的？”王晓丽有点气愤。

    “除了她也没别人了，吴思雨对我心存芥蒂，但也只会暗地里挤兑，而且说来事情也不能完全怪她。”

    “你们难道真的为了石磊闹翻了？”八卦是人类的共性，瞬间感觉周围静了。

    “也不能这么说，她像个公主，而我做不来像邓佳佳那样的骑士，你知道我的情况，我的事情太多了，没法被她那样的依赖。”

    “这样说来好像你始乱终弃哦”

    “你能换个词吗？”周围偷听的同学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不远处白衣白裤的吴思语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那石磊怎么回事？”周围的偷听客立刻激动了，别以为我没看见那些竖直的耳朵。这些事情本来想不再提，让它在时光里自生自灭就行。可突然觉得或许讲到明处更好，我也不想三天两头被人找麻烦，而且吴思雨或许非常在意一个说法。

    “石磊很优秀吧？”

    “嗯嗯。班草。”

    “你看对吧，你也觉得他很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很欣赏他，和吴思雨无关，也和他自己无关，我自己偷偷的欣赏就可以了，就像欣赏一篇文章，欣赏一朵花。”

    “石磊不是个东西啊，怎么能像花？”呵呵，周围一片闷笑声。

    “哈哈，对，他的确不是个东西。”晓丽真给力，叫你嫌我丑，叫你嫌我不聪明。

    午餐过后，有的同学回宿舍睡觉，当然大多数同学都回教室自习了，包括大部分走读生都会很早到校，大家都知道考不上大学将面临着什么。

    我告别王晓丽，拿上昨晚完成的小说草稿，带着早上在文具店买的方格纸，一个人躲到人工湖旁边的英语角，这里有石桌石凳，准备把稿子认真的抄一遍。然后寄到一家叫《花季雨季》的青春杂志。这本小说寄托了我重生以来的所有希望，所以我抄的格外认真，格外虔诚，如果失败的话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该怎样去挣钱，没有钱的话，很多事情都没法改变。2003年，笔记本电脑还没有普及的年代，上辈子这个时候我连鼠标都没有摸过。现在网络文学刚刚发展，女性小说还没成气候，如果现在网上发文，应该会不错。但是我没有机会，没有电脑，总不能三天两头往网吧跑，喻老师会打断我的腿。所以目前实体杂志是我唯一的希望。

    稿件寄出去后，我整个人都放松了，完成了一件大事，后面等待即可。我心情愉悦的走向教室，边在心中盘算着晚上回去再写个长篇清穿文，看看有没有哪家杂志愿意连载。刚转向三楼走廊的时候，迎面就碰上了被几个男生簇拥着走来的石磊。十五六岁的清俊少年，穿着浅色的休闲裤，翻领的白衬衫扣的严严实实，明明很乖巧的打扮，却让他穿出了一丝凌厉感。

    “石磊，你的花盆来了，还不快变成一朵花，好叫人家带回去好好欣赏。”明显看好戏的语调。

    我看向石磊，他眸色清谈，好像对同伴的调笑并不在意。如果此刻面对他的是上辈子的赵佳敏，那肯定得伤心了，为了他的“目中无人”。而这辈子的赵佳敏，是个快三十岁的老女人，年少时暗恋的疼痛早就忘的快没边了。

    “这你就说错了吧，石磊是我们整个七班一枝花，小可福薄，怎能独自欣赏。”一片嬉笑声中，石磊的脸上终是露出了一丝惊讶。也是，以前赵佳敏别提当面说话了，连看都不敢看他。

    “好了，走吧。”石磊和他的朋友走了，那位跳脱的同学还想说什么也被他制止了。不等我走进教室，王晓丽就鬼鬼祟祟的跑了出来，神秘兮兮。

    “大家都说你和班草狭路相逢了，邓佳佳一早就告密说你因爱生恨，讲石磊不是东西，说你想把他变成一朵花，时刻软禁在家。他没找你麻烦吧？对不起哦，‘不是东西’明明是我不小心说的。”

    没事，他什么也没说，也不像生气的样子，人家美貌与人品成正比的。”

    “不过这次邓佳佳添油加醋的时候，没等我们澄清，吴思雨就出声反驳了。”

    “是吗？”看来中午的话还是有用的。

    走回座位没有理会张霖的咋咋呼呼，时髦酷炫的另一位同桌依然吝啬于给我一个眼神，大多数的时间就看他在睡觉，听王晓丽八卦过一嘴，这位好像是个音乐特长生，以后估计会考音乐学院。

    提到音乐，不可避免的想到我的弟弟赵浩扬。我温顺内向的弟弟，在音乐上有着惊人的天赋，虽然我也喜欢音乐，但和弟弟完全没法比。毕业后家庭条件好了以后，我曾学过一段时间钢琴，十节课花了300块钱，当然这是同事友情价，弹到了业余四级，当时还很得瑟。而我的弟弟，在我只讲了一遍五线谱的情况下，竟然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弹出一首四级的《致爱丽丝》。

    要努力啊，我在心中握拳。

    晚上九点半，学校这边却灯火辉煌。校门口等了一堆接孩子下晚自习的家长。虽然晚自习是住校生的专利，但家长们显然不相信自己，想方设法把孩子再塞回学校。

    我背着书包一人独行。经过一晚上数理化的轰炸，肚子开始闹空城计了。路边有小店卖一些面条和凉皮米线之类的宵夜。但是我没准备去吃，一是囊中羞涩，加上早饭钱我手中还有40多块，开学前饭卡中打了一百块，这是所有的资产。更重要的是我要减肥了，一日三餐不能省，宵夜还是免了吧。

    街边的书店还在营业，我拐进一家教育书店，这家老板除了经营教辅书籍，更多的是文学名著和各类杂志报刊。而且老板人很好，四十多岁的儒雅中年，从来不撵人。上辈子没钱买教参的时候，还在他家抄过，当时很忐忑，但他什么也没说，还给我拿了个凳子。

    店里还有几个住校生，明显是寝室熄灯前溜出来看书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看衣着和对书籍的渴望就明白了。我翻了翻杂志，找出几本适合小说连载的，记下地址，准备晚上回去再努力下。

    拐进农贸市场的老街，灯火立刻就黯淡了下来。楼梯间的灯又坏了，我扶着墙抹黑爬上五楼，门外看不见灯火。摸出钥匙，磨蹭了半天才打开门。摸索着打开灯，换了拖鞋。姑姑穿着拖鞋，睡眼迷蒙的走出来。

    “佳敏，厨房里有饺子，你吃一点再睡觉啊。”

    “不用了姑，你以后安心睡吧，不用想着我，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妈，你烦她那么多干什么？不吃正好，长的像猪一样。”

    “小玉！你给我回去睡觉！”

    “怎么啦，胖还不能说了啊。又懒又胖，天天白住我们家，从来都不知道帮忙做家务，还一中的高才生呢，连我这个职高生都不如。”

    “唐玉！你给我滚回房间去！”

    “哎呀，爸爸，你看妈妈要打我。”

    “好了，大晚上的，邻居还要睡觉呢，佳敏拦着你姑。”眼前的一幕，上辈子经常上演，可是再次见到，依然悲伤到无力。就因为穷，所以连尊严都没有。被表姐指着鼻子骂，也不敢回嘴，因为她说的对，我是白住吧，妈妈每个月只送一袋大米过来，怎么够付房租。姑父虽然没给过我脸色，但与表姐不和他又怎么会高兴。只有姑姑夹在中间为难。

    洗漱之后我躲回房间，顾不上难过，拿出稿纸，开始了我的剽窃大业。是的，可耻的剽窃，我放弃了自己原先的构思。没有办法，课业上，数理化需要大量的精力去恶补，在此基础上，创作出高质量的长篇，我没有信心。而我，目前也没有资本去尝试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