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母归

    “小敏可回来啦？扬扬，你姐姐回家没有？”我正和弟弟说着话，洗着剥好的毛豆，就听见妈妈略显焦急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这时天边也只剩下最后一丝亮光，我和弟弟立即奔出厨房，这时妈妈已经走进堂屋并且打开了电灯。

    “妈妈，妈妈，姐姐早就回家了，”赵浩扬小童鞋依恋的蹭到妈妈身边，抱住妈妈一只手，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眼前的妈妈，年轻的妈妈，才40岁的妈妈，可能由于连日来的秋收，皮肤黝黑，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满面风尘。焦急的神色在看见我和弟弟的时候溢出一丝喜意。

    “妈妈，你放心吧，路我都走熟了，不会丢的。”我也跑上前去拉住妈妈另一手，安慰着说道。上一辈子我一直专注于求学、工作，甚至各种爱恨情仇，从不曾注意到时光在妈妈身上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一天一个恍惚间，发现妈妈老了，长出许多的白发了。而如今能够有机会再次陪妈妈变老，真的是一件很感动的事情。

    “好了，你们两个，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还不放开我，晚上不用吃饭啦？”明明很高兴嘛，却表现的凶凶的，这次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米饭早就煮好了，我们炒个毛豆就能吃晚饭了，妈妈你一定饿了吧，你坐着我来炒菜。”心疼妈妈从小事做起。

    “姐姐，我也饿。”弟弟可怜兮兮的望着我道。

    “知道啦，小吃货。马上就吃饭。”

    “哎，稀奇，今天我家丫头怎么嘴变甜了，还勤快了？”妈妈一脸调笑的问道。是的，从前我也做事，但是很少主动。

    “哎呀，妈妈你真是的，人家长大了嘛，帮你做事你还不乐意了。”说着我就准备向厨房走去，这时却见妈妈从脚下的篮子里拿出一个食品袋，“呀，是烤鸭，哈哈”，弟弟的鼻子很灵，高兴的蹦蹦跳跳。从前的我是不是也是一样，对于母亲拿出来的美食，总是惊喜又幸福的享用，而从不去深想其中得来的不易呢。我接过袋子，一摸还是温热的，很明显，妈妈劳动了一天，回家前却还是不顾疲累，特地绕了远路去东头的烤鸭摊买的。

    “真的很爱你啊，我的妈妈”，我在心中默念。

    晚餐的主菜不再是简单的清炒毛豆了，而是变成了烤鸭炖毛豆。当然是微炖，因为烤鸭已经熟了，豆子又太嫩了，还有就是弟弟太好吃了，他实在无法忍受太久烤鸭明明已熟却不能吃的痛苦。把烤鸭连着汤卤一起倒进锅里，兑点水，烧开，放毛豆，再烧开，两分钟后就可以吃了。

    “没想到，这么一弄还挺好吃的。”晚餐时间妈妈一边赞同我的厨艺，一边不停的给我和弟弟夹菜。

    “好吃，好吃，豆子都变的好吃了。姐你真厉害。”

    “好吃你就别说话了，多吃点。妈，你也吃，别老顾着我们。”说着我也给只是吃豆子的妈妈夹了几筷子鸭肉。

    “小敏啊，你们国庆放几天假？”

    “国庆三天，周末一天，一共四天。”天早就黑透了，我们一家三口就着灯光，边吃着久违的大餐，边说着话。这里没有谁的白眼，也不用顾忌谁的左右为难。现在的弟弟成绩优秀，天真无邪；现在的母亲，一心努力支撑着这个不完整的家，对我们姐弟充满期待。这样的情景，上辈子重复了无数次，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才觉得幸福呢？

    “只有四天的话，稻子估计收不完，家里目前只有一百多块钱，过几天你回学校的时候先带一百，等稻子收完卖了钱，我再给你送去。顺便再给你姑家带点米和油。”妈妈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皱着眉盘算着。我的心里五味陈杂，无法言说的心疼。

    上辈子这个时候，我也总是不时的被这样的贫穷折磨着，没有漂亮的衣服，甚至生活费也经常没有。记得有次月假回家，返校时妈妈实在是没有钱，就让我去奶奶家先周转三十块钱。我清楚的记得奶奶脸上的不情愿，与恨不得不认识我的疏离。可是堂姑姑就在眼前，为了面子，她不得不借我。我暂时有了一星期的生活费，可是心中的痛苦，却直到现在都忘不掉。

    “妈，不用，我有钱，不用你给我。”压下心头的回忆，我对妈妈说道。

    “怎么不用了？又省着花了？叫你该用的就要用的呢”妈妈停下筷子看向我。

    “没省着”，省也省不了多少。

    “那在你姑家吃饭了？叫你别在她那儿吃饭的呢？她也只是做个小生意，也不容易，我们已经白住那儿了，旁的就不能再占着了。”

    “我的妈呦，别急，听我说完。”吃了七分饱，我也停下了筷子。“我没在我姑家吃饭，我在她那儿早出晚归，都是在学校食堂吃的。有天看见个征文比赛，我就写了篇文章，然后就得奖了，得了三百块钱。还叫我以后每个月都写一篇，按字数给稿费，所以，你以后都不用担心我的生活费了。”我一口气说完，就看见妈妈一脸的欣喜与激动。就见她快速的抽出弟弟手中的筷子，顺手就往他头上敲了一下，“听见了没，读书就是好吧，你姐姐随便写写字就挣了几百块，那是几百斤稻子啊，你也给我好好念书，听见没有。”可怜的弟弟，嘴里还塞着一块大鸭子，愣愣的点点头，估计还没想明白怎么画风突然变的凶残了。

    我开心的摸摸他的头，还以为要解释很久呢，“扬扬要好好念书，姐姐给你买了礼物哦。”

    “好哎，好哎，什么礼物，我要看。”艰难的把鸭子咽下去，立刻跳起来要去翻我的书包。

    “又乱花钱，洗完澡再看。”妈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凶巴巴到。

    “好吧扬扬，母后大人嫉妒你了，我们还是先帮帮太后娘娘吧，然后洗完澡我们一起看。”

    “好吧，太后娘娘我们来帮你喽！”

    “什么太后娘娘，两个小鬼，就会作怪。”妈妈笑骂着说道。

    “哈哈哈”一时间厨房里温馨一片。

    上辈子，妈妈总是用加倍的母爱来弥补我们父爱的不足。所以很少让我们做家务，特别是弟弟，他是老小，所以更是被宠着。但是男孩子长期处于这种状态，就会变的不知世事，不够自强。长大后不能够担当男人的责任。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形成了一种印象，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妈妈解决，实在不行还可以找姐姐。所以这辈子弟弟的改变就从一起做家务开始。

    “现在可以发礼物了吗？”看到最后一个洗澡的妈妈走进了房间后，赵浩扬立刻激动了。

    “可以”，我打开书包，拿出衣服，妈妈觉得浪费，买了这么多，可是说归说，我知道她开心。这不，正穿着新衣服在镜子前照呢。我的妈妈长着张娃娃脸，所以虽然40岁了，整天干农活，却依然显的年轻。但是显然弟弟对衣服兴趣一般，“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哇，是口琴！”某个青少年，开心的打开盒子，乱吹一通。

    “好啦，小帅哥明天再研究吧，包里还有自学教材”，再吹下去邻居要发飙了。

    “咦，姐，这是什么？”弟弟一手拿口琴，一手挥舞着从包里翻出来的白色竖笛。

    “这是竖笛，买口琴时老板送的。”我没说是同学送的，要不然妈妈又要乱想了。

    当初接受这只笛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当时看到这只笛子我就猜想弟弟肯定会喜欢，再加上王帝表现出来的善意，所以非常自私的就接受了。可是现在想来，这种行为确实不妥当，我和王帝毕竟不熟。下次回去，还是把钱给他吧。

    哎，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钱。光靠写小说挣的这点钱真是不够啊。家里的几亩地只够我们一家三口日常花用，上学的开销都是省了又省，借了又借。我还准备送弟弟去学钢琴，这些都是要钱的。

    看来得想个新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