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割稻

    一夜安睡，清晨天色未亮，40瓦的白炽灯正散发着昏黄的光线。我睁开眼，灯光下，妈妈正在穿衣服，准备起床了。

    “妈，今天收稻子吗？在哪里收？”我揉揉眼睛，也准备起床。

    “你起来干嘛，天还没亮呢，今天割春田的稻子。我就不做早饭了，你弄点带你弟弟吃。”妈妈一边梳着头，一边头也不抬的和我说着话。

    “不叫收割机吗？”这么早就起来肯定是准备人工收割了。

    “我的妈呀，收割机能叫吗？一次50块，太贵了，自己割割就行了。”说着，一脸你真败家的表情。好吧，03年机械收割还没普及呢，一般的农民还真舍不得花那个钱。

    “妈，家里的事你就别做了，我马上起来弄，过会儿等扬扬起来我们给你送早饭，顺便帮你搬稻把子。”我麻利的从五斗橱里翻出一件淡绿色旧的长袖的确良衬衫，好像是九几年的款式，嘿嘿，还挺怀旧的。

    “小敏，你过会去街上打点肉回来吧。看这衣服晃荡的，瘦了这么多，在学校肯定没有肉吃。”

    “真的吗？我看看，”说着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嗯，好像是瘦了点”，看来每顿吃个七八分饱，减少久坐的频率还是又用滴。

    “你看喜欢吃什么就买点，你弟弟估计也馋了，我走了啊。”

    打开门，我把妈妈送到门口，这个时候天色才微微的亮了，周围的邻居家也都亮着灯火，隐隐的传来磨镰刀的声音。这样的情景真是好久没有见到了，上辈子这一片的土地一半都被占用了，剩下的也都是租给大户耕种。而土地上的农人则选择在附近打点零工，年轻人则背井离乡远走大城市，就像当初的赵浩扬一样。这样的发展趋势，我也不知道长远来说好是不好。但对今世的我来说还是好的，我的母亲，一个女人，种田太辛苦，而我的弟弟，这辈子必须上大学。

    我把门关上，虽然村里很淳朴很安全，但我上辈子就养成了习惯，一个人的时候门都是关的紧紧的，非常有安全感。我关上卧室的灯，先去厨房打开炉子，准备烧两瓶开水。再把炉子里温了一夜的热水倒进大盆里，打算先洗衣服。兑好水温，放进一定比例的洗衣粉，搬出盛着脏衣服的一个中等小盆，再拿出另一个小脸盆，想了想，再把昨天买的几件新衣服都拿出来，准备一起洗洗，否则的话，妈妈是不会洗的。她老觉得新衣服洗过就不新了。而我却觉得不洗太脏，很膈应。

    我先把新买的几件放进大盆里，洗过后再拣出颜色浅的上衣里衣，之后才洗深色的和裤子等，这样洗衣服每次总要搬出三四个盆才行，这么大的阵仗妈妈总是看不惯，她习惯把衣服一股脑泡进盆里，然后一件件清洗干净。做事的理念不同，时有斗嘴，上辈子被唠叨急了，我就撂挑子不干了，好吧，那时年轻，不够懂事。洗完，搬到后园的池塘，很快就能清洗干净。再把家里打扫干净之后，太阳也已经升起来了。我赶紧的洗脸刷牙，然后喊赵浩扬起床。

    “扬扬，你先洗脸，我买点菜回来，然后姐姐下面条给你吃”。

    “好，你快点回来。”

    我推出家里的自行车，沿着马路，双腿发力，向五里镇的市集疾驰而去。由于速度快，十分钟不到就来到街上了。这个时候的集市远比不上十多年后繁华，现在的人，习惯吃家里种的蔬菜，平时偶尔来客人了，或是给孩子解馋了才来买个一两回。我真是觉得我们的祖国还是在不停的发展的，只是身临其中的时候，没有明显的比较。

    “周老板切一叶猪肝，”我来到一家猪肉摊，老板是村里的邻居。平日种地加杀猪卖肉，日子过的很红火。

    “小敏回来啦，你家稻子割了吗？”老板一边动作一边问道。

    “割了，多少钱？”我笑着回答。

    “两块三，你给两块就行了。你妈妈一个人不容易哦”

    “谢谢您啦”，我笑道，看到远处突然出现的身影心中掠过一丝阴霾，连外人都知道我们不容易，有些人却理所当然的欺负我们。哼，转过头，假装没看见。又花了10块钱买了一根筒子骨，准备中午煮汤喝。其他就不买了，不能太奢侈，主要也是怕老妈说我败家。

    推着自行车路过一家卖鱼摊的时候，突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我说怎么就觉得集市哪里奇怪呢，原来是少了一样东西，昨夜想了很久都没想到的挣钱路子，终于出现了。我心情立刻大好，看见大伯母的郁闷都不见了。不过现在不是时候，还是先回家做饭吧。

    回到家已经快七点多了，要赶快了，连我都饿了，何况干活很久的妈妈。我把猪肝切成片，再切些姜丝，下面条，又打了两个鸡蛋，妈妈和弟弟一人一个。

    “扬扬，面条下好了，你先吃，我去给妈妈送饭。”

    “姐姐，我也想去。”

    “好吧，那我们把锅和碗都带着，陪妈妈一起吃吧。”本来还想过会回来把他哄去帮忙呢，他自己倒自投罗网了。走之前，我又快速的给大骨焯水，然后放炉子上炖，过会回来换小火就行了。

    出发的时候日头已经很毒了，我想了想又带了一瓶早上弄好的凉开水。我捧着锅，弟弟拎着碗筷，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布满稻香的田间小路，一路上随处可见辛苦劳作的人们。他们时而埋头苦干，时而与同伴朗声说上两句，收获的季节，虽然辛苦，却也喜悦。

    走了七八分钟，就来到了家里的春田。在我的理解里，所谓的春田应该是春天先用来育小秧苗的水田。反正妈妈每年都是先把大棚里的小秧插到这块田里，等它们长到一定大小，再□□，分栽到其他田里。

    “妈妈，吃饭啦！”一来到田边，赵浩扬就激动了。

    “你们吃了没”，妈妈顶着长毛巾，带着草帽，放下镰刀走了过来。

    “没有呢，我们和你一起吃。”我拿出碗筷开始盛面条，妈妈就着旁边沟里的水洗了洗手。我盛出一碗面递给她，她转手又递给了弟弟，“你盛你吃，我自己盛。”

    “哎呀，你吃好了，我和扬扬又没做体力活，能有多饿”。

    “妈妈，你先吃。”小样看见我的白眼，立刻把碗塞给妈妈。

    “行了，都有的吃，别挣了。”我快速的挑好面，再推，面条就要化了。

    “你买猪肝了？”妈妈边吃边问。

    “猪肝真好吃。”吃货弟弟。

    “嗯，你多吃点猪肝，补血的。”

    ……

    “妈妈，过会我们帮你把稻把子搬到田埂上来吧，省的你又割又搬的。”

    “想的美，就你们哪搬的动。你们把锅碗带回家就行了，中午把饭煮上，我回来炒菜。”说着把碗塞我手里，“晒死了，快回家。”

    “我们就搬一会，过会还回去煮饭呢，累了就叫扬扬给我们吹口琴，早上还听见他吹歌的呢。是不是啊弟弟？”

    “是的，我会搬，过会给你们欣赏我的口琴大作。”

    ……

    “拿你们没办法，过会划手了别哭。”妈妈还是同意了。

    割过的稻子上，满满的稻穗，沉甸甸的，对我们来说确实很重，搬着重，那就抬好了。

    总之，我实在没法看着母亲一个人辛苦，而我们在家坐享其成。上辈子我和弟弟都被妈妈娇惯的狠了，可是人只有参加了劳动，才知道得来的不易，才知道珍惜知道感恩。

    我的弟弟要成才，也要成为一个知道感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