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惊闻

    针对鹰嘴岭关隘，札记里提出了几个很有建设性的建议，让元帅看后，喜不自禁，差点就欢呼雀跃。

    第一个建议：在城楼上安装床弩；

    第二个建议：在城楼上安装投石机；

    第三个建议：在城楼上，准备大量的鹅卵石，让那些臂力大的将士，组成“投掷石头小组”，也可以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还可以节省大量的箭，减少军费开支。

    第四个建议：制作三棱箭镞。三棱箭簇的杀伤力很大，中者一般没有救，可以制作一些，专门用来射杀敌军的将领和神射手。

    第五个建议：实行三班倒或者四班倒，让将士们得到充分的休息，保持好旺盛的精力。如果可以的话，让从军满了三年的将士们轮流回家探亲，身体条件不好的，安排退伍，或者从事后勤工作，要不就去军垦农场干活。

    一个月以前，在劳改农场的附近，相隔了大约二十多里地的地方，新开辟了一个一千来亩的军垦农场。这也是东方画锦的提议，希望虎口岭军营可以做到自给自足，彻底避免再过那种挨冻受饿的凄惨日子。

    军粮若是可以自己生产，那么朝廷拨下来的军费，或者是其他的人无偿捐献的军费，就可以专门拿去打造武器和铠甲或者皮甲了。如此，将士们上了战场，就可以多几分活命的机会。

    关于这几点，还有密密麻麻的注释，以及插图。就连尺寸，都标注得一清二楚。可以说，只要找来手艺好的工匠，很快就可以把床弩和投石机给制造出来。

    唐泽的心里不禁惊涛骇浪，喜悦的狂潮，都快要把他给淹没了！对于他来说，这本札记里所写的，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什么都不用愁了！有了那上面所说的床弩和投石机，有了那神兵利器，还怕什么胡人啊？

    如今，劳改农场种植的苞谷和土豆、黄豆和绿豆，已经快要成熟了！虽然产量或许不会很高，但是好歹也能解决一部分粮食的问题，等到了明年，地肥了，收成就会高不少。

    还有，军垦农场也有上千亩，今年的秋天，就可以有收成。这一千亩土地，可比劳改农场的要肥沃多了！劳改农场因为要关押犯人的缘故，所以在选择地址的时候，就只能以安全和易守难攻为考量。

    而军垦农场的地，大部分都算是好地。

    唐泽的心里激情澎湃，喜不自禁的奔去了隔壁军师住的屋子里，将正睡得香甜的军师一把揪了起来：“赶紧起来啊，都日上三竿了，还睡什么睡啊？”

    军师被他强行拉下了床，不得不穿上衣服，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打哈欠一边不满的道：“你这是干什么啊？昨晚我可是忙到凌晨，累得很啊，别闹了！”

    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敌人来犯。

    既然不是敌人来犯，用得着来揪他起床么？

    这家伙，怎么这几个月以来，时不时的会犯一点小毛头的性子？好像，越活越年轻了？过去一年的笑容，似乎都没有这段时间多，很少见他板着脸，冷冰冰的样子了！

    唐泽揪住他的衣领，欢呼雀跃：“老叶，大好事，天大的好事啊！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说的有点语无伦次。

    军师一听，眼里顿时绿光闪闪，顾不得去掰开揪住自己衣领的那只手，连忙追问：“什么大好事啊？快说来听听！”

    唐泽哈哈大笑，松开他的衣领，从怀里掏出手札，一把扔在军师的怀里：“你自己看，赶紧看，不要弄破了！对了，这本手札不能给别的人看，只能你我二人知道，这是东方画锦写的！叶倾和宋词，都不能让他们知道！”

    不让叶倾和宋词看着手札，是东方祈安交代的。而东方祈安，自然是被东方画锦交代过的。

    她在试探，看看宋词对她是否真心。这个时候，她表现得越低调，越平凡，就越能试探出一个男人的心。若是真心喜欢她这个人，那么她是否可以带给他大的利益和荣誉，他都一样会真心以待。

    如果是看上她的“能力”，看上她那潜在的价值，那么这样的男人，肯定是不能要的！虽然，她觉得二人的门第相差太大，门不当户不对的，对宋词并没有多少奢望。然而，她莫名的觉得跟他有前世的缘分，下意识地，还是想要试探一下他。

    心里，对他其实还是有一种期待。

    唐泽不知道她的这些心思，不过既然她提出了要求（其实，是东方祈安提出了要求，但是那本手札，分明就是东方画锦的字。那些插图和注释，也不是只读了一年私塾的东方祈安，可以做到的。唐泽心知肚明，自然而然的，就当成是东方画锦的要求了），他自然不会跟她对着干。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军师也不是个不晓事的，他也很清楚，东方画锦是个淡泊名利的人。她想要过清净的小日子，不喜欢出风头，不喜欢被人盯上。

    话说，这个小姑娘，还挺对他的脾气。

    军师在虎口岭的日子，比元帅还要长，对于东方祈安的了解，自然要多一点。他也很明白，这本手札，根本就不是东方祈安可以写得出来的。一定，是出自东方画锦之手！

    军师快速的翻阅完，忍不住赞叹连连，心里也同样浪潮翻滚。许久，心里这才稍微平静一点，就试探的提议道：“如此，是否可以升东方祈安为千户了？”

    唐泽摇摇头：“不妥，刚刚才连升两级，如今又连升几级，肯定不行！至少，也要等床弩和投石机制造出来了，在战场上发挥出了莫大的效益的时候再说！”

    军师点头：“嗯，也好！到时候，哪怕是给东方祈安一个正四品的将军，众人也当无话可说了！”

    军师亲自将手札抄写了三本，一本给元帅，一本他自己留着，一本火速送往京城，送往皇上的御案之中。至于东方祈安送上来的那一本，元帅给回了东方祈安，嘱咐他下一次回家的时候，给回东方画锦，千万不要让其他的人看到。

    为此，元帅还吩咐军营里的木匠，专门打造了好几个小木箱，又费心的去寻了几把鲁班锁，把手札放入小木箱之中。这小木箱，又放在了床底下的密洞里。

    军师不禁感叹道：“幸好，军营如今是青砖瓦房的了，不然的话，这手札放在帐篷之中，我是一点也不放心啊！”

    唐泽含笑点头：“是啊，多亏了东方姑娘送来的窑匠，咱们可以自己烧制砖瓦。不然的话，那么大的军营，那么多的人，如何住得起青砖瓦房？这西北冬天冷啊，若是还住帐篷，或者是住茅屋，冬天可就有好些将士保不住性命了！就算保得住，这一个冬天下来，也够呛的！”

    军师万分的感慨：“唉，这小姑娘，脑子都不知道怎么长的，竟然那么的灵巧。还有那火炕，还有壁炉，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有了火炕和壁炉，下再大的雪，咱们也都不用担心了！”

    唐泽：“就是啊，哪怕是没有棉被，也冻不死人了！这大山里，可有的是柴火，根本就不用担心没有柴火烧！”

    那一望无际的大山里，多的是上百年的古树，一年到头，光是烧枯枝，就可以维持军营做法烧水的需要。至于烧炕用的柴火，则可以砍掉一些树枝，晒干了堆放在柴房里。那么大那么多的树木，一棵一棵的砍去一部分枝条，一年一棵树木只砍一次。如此，对树木是造成的伤害，非常的有限。

    这个主意，也是东方小姑娘提议的。

    她说，不能随便砍伐树木，那样会造成水土流失。假以时日，会遭到大自然的报复，恶化生活坏境。当初，要不是听了她这话，军营附近的树木，恐怕都会被砍光了。这些年以来，军营里的将士上山砍柴，就是把树木整棵都砍掉的。

    旧的军营附近，就被砍得很厉害，几乎看不到十年以上树龄的树木了。那一带，在春天下暴雨的时候，还真发生过泥石流，有几个战士为此遇难了。

    军师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眉头微微皱起：“不过，还是要再次重申，不准随意砍伐树木。负责打柴火的人，只能砍去一些枝条，不能伤了树木的根本！泥石流的事情，再也不能发生了！”

    唐泽：“得空的时候，让士兵们去原来的军营，种植一些树木。如此，几年之后，被破坏的坏境，就可以得到改善了！虎口岭，离沙漠地带，并没有多远啊！”

    想起东方画锦说过的话，想起开春的时候的那一场泥石流，他不禁心有余悸，汗流浃背。虎口岭军营，五万大军，若是没有她的提醒，一年年随意砍伐下去的话，相信要不了二十年，这方圆百里的地方，每一年都会有泥石流肆虐。茂盛的大山，也总有那么一天，会变成寸草不生的沙漠。

    到时候，万里黄沙的虎口岭将变得无险可守。胡人的铁蹄，想要踏遍西北偌大的土地，将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种情况，只要想一想，他就无法入睡。

    东方画锦，是他的福星，也是翠国的福星啊！

    在这个瞬间，唐泽不禁对她肃然起敬。

    之前，还只是欣赏，还只是喜欢，还只是赞许和感激。如今，确实真心实意的恭敬和钦佩了！

    阔别几个月，再次回到虎口岭，东方祈安不禁十分的惊讶，同时也十分的开心。

    虎口岭军营，如今大变样！

    新的军营，占地面积很广，所有房屋，全都是一水的青砖瓦房。军营背山面水，后面是悬崖峭壁，前面是一条宽十米的大河。这条大河，原来是小河，宽只有五米左右。如今这条河，是将士们人工开凿过的，两岸还用青砖垒了起来。河堤上栽种着花草树木，离军营大约两里左右的地方，还修建了一个很大的水库。

    军营的左边，也是军营的正门，修建了一座高大五米的围墙。这座围墙，堪比那城墙，也是一岁的青砖，还有城门楼子，有好多箭剁和瞭望孔，防御功能很强。

    在军营的右边，原本是一座树木极其茂盛的山岭，古树参天，密不透风。如今，那片山林，已经被砍了大一片的树木，如今那一块地方已经修建了好几排士兵的宿舍。在距离宿舍长达两里的地方，树木被大量的砍伐掉了，只是每隔五米左右，就留下了一排树木。而留下来的树木，也被锯掉了很多树枝，如果上面藏有敌人的话，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

    据说，这是宋词的提议。

    嗯，当真很不错！砍掉大量树木，可以减少军营的危险，毒蛇猛兽和敌人，都不容易藏身和靠近。每隔一段距离，留下一排树木，又可以防止水土流失。

    那五米的空地上，打造成了休闲场所、出操的地方、可以避雨的长廊、室外餐厅，甚至还有菜地。

    宋词这小子，脑子挺灵活的嘛！

    对于这个上次陪同女儿小草，去沙漠救他的小伙子，东方祈安感觉很是亲切。

    非常难得的是，昨天在虎口岭一带，竟然下了一场大雨。

    被雨水洗刷过的山岭，干净得让人心醉。

    东方祈安在一个小兵的陪同下，参观了一遍新的军营，走遍军营的每一个角落。心情，十分的畅快。

    这个小兵叫王立德，是来自翠竹湾隔壁那个村子的，年仅十九岁，是一年前从军的。祖辈是猎户，王立德的身手不错，如今是东方祈安的亲兵。

    每个百户，可以有五个亲兵。

    王立德，平日里跟东方祈安很是亲近，是宋词经过调查之后，元帅临时给他指派的。其余四个，有待他自己亲自去挑选，若是不满意，随时都可以撤换。

    其余的四人，东方祈安打算从翠竹湾来的人里找三人，另外一人就从王立德的村里人之中找，王立德有两个关系不错的族人，从中挑选一个就是了。

    亲兵之间，也得和睦相处才是，不然的话，遇上什么事情，如何能同心协力，配合默契呢？这些道理，若是换做以前，他不会去多想。然而，经历过深陷沙漠差点死去的事情，又经历过女儿小草差点没命，长女和次女差点被卖的事情，他仿佛一下就成长了许多。

    这三个月以来，小草又总是在他的耳边嘀嘀咕咕，他遇到事情，就学会了思考，学会了走一步，考虑三步。

    这一次，东方祈安带来了五十个小瓷瓶的止血药粉。这药粉就叫翠国白药，其实就是云南白药的山寨货，疗效当然没有云南白药好，不过却也不差。跟这时代的止血药相比，先进了一大截，说是一个天一个地，也不为过。

    神奇之处在于既可以外敷，也可以内服，用来治疗刀伤剑伤，效果十分的显著。最重要的是，配制这药粉的药草，都不是名贵的，成本十分的低廉。

    开办玻璃厂和药厂的人才，元帅、军师和宋词，还正在招募和物色之中。已经找到了两个能工巧匠，三个医术很不错的大夫，不过还远远不够。人才嘛，自然是越厉害就越好，反正大家也不着急，慢慢寻访。

    不过，修建厂房的事情，必须尽快落实下去。

    东方画锦接连跑了好几天，最终决定，把离翠竹湾大约五里的一块五六十亩的荒地买下来，就把厂房修建在那里。然而，就在她准备好了银钱，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去衙门办理地契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十分意外的事情。

    话说这一个月以来，奶奶忽然跟五房的人，变得亲近了起来，是那种真心实意的亲近，没有半点的敷衍和勉强。而且，她时常有意无意的，在话里透露出想要跟五房的人一起过日子的意思。

    有的时候，甚至说着说着，就会发呆发愣。不经意之间，就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就比如今天晚上，东方画锦带了一篮子的苹果和一篮子的鸡蛋，打算去看望爷爷奶奶。不料，竟然发现奶奶躲在房里，自言自语的数落东方画锦的大伯是个没良心的，凭借卖了小草，跟马家套上了近乎，在县衙里谋了个书吏的位置。一家人都搬去城里了，单单把自己的爹娘扔在村子里，帮大房养猪养鸡养鸭种菜种地。一年也就收粮食的时候，和过节过年的时候会回来，不过也就停留半天，带上粮食鸡鸭和青菜瓜果就走。

    除此之外，还说了许多让人听了心惊的事情。

    从奶奶的话语之中，可以判断出，奶奶是个重生的人！而且，就在不久前，这才重生的。上一世，奶奶是在十年后去世的，而东方小草的父亲，就在上一次死在了沙漠里。东方小草，也没能活下来，死在了马府。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那个自私自利的大伯，还有那个恶毒的大伯母！

    对于大伯一家人，东方画锦最看不起，也最怨恨的人，非大伯母莫属。这个女人，自以为是，自私自利，将原本还算憨厚老实的丈夫，硬是调教成了六亲不认的坏人。几个儿女，在小的时候，也算得上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然而，如今除了东方丁香之外，还有哪一个人有人情味？

    她真心的看不起大伯母，从骨头缝里，看不上这个人！

    夫妻之间，不说成为对方的臂膀，可是最起码，不能拖后腿！作为一个母亲，对儿女要做到的，是最起码的在为人处事方面的正确的引领。不说别的，最起码的是非观念，是必须要引导的。

    然而，悄悄这个自命不凡的大伯母，好好的儿女，都被她教成什么样了？若是大伯依然还有功名在身，依然可以去书院做夫子，甚至去衙门做事，她这个样子，她的儿女这个样子，这一家人还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然而，今时今日，这一家子除了老实的呆在翠竹湾种地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活路了。如此，过去她和她的儿女们得罪过、羞辱过的那些村里人，又如何能轻易的放过他们一家？

    大房一家，如今在翠竹湾，注定是众叛亲离，人人喊打。没有人愿意搭理，在路上遇上了，村里人连话都不想跟他们一家说。家里有个什么好歹，即便去求人，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去看一看。出手相助的人，就更加没有了，勉强会帮一把的，也就是村长和族长了。

    从奶奶的话语之中，东方画锦得知，五年之后，将会有大旱和大范围的匪乱，以及兵乱。整个翠国，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避无可避。

    得知这个消息，东方画锦的脸一下就煞白如纸。

    出于自私的考虑，东方画锦写了一封书信，征得元帅、军师和宋词的同意，把玻璃窗和药厂，建在了离府城只有五十里的一个小镇的郊外。那个小镇的南郊，驻扎了一支三千人的军队，主将正是元帅唐泽的族人，跟他的关系很不错。

    在兵荒马乱的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

    而玻璃窗和药厂所在的地方，肯定会被坏人重点关注，为了不连累翠竹湾，让家人可以过上安宁一点的日子，她放弃了在翠竹湾建厂的打算。不过，心里也暗暗发誓，无论厂房修建在哪里，五年之后，她都要尽量消除各种隐患，不连累厂房附近的百姓。就算无力回天，也会想方设法，将伤害降到最低。

    而那一带有一军营，又靠近府城，军事力量比水县雄厚多了。或许，那些坏人不敢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