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崖底之音

    第二日，猎人留不住，自己为楚云绍二人引路，从山上小路往北而行.山势陡峭，山路上长满茅草，人站不能稳，一些路段贴着悬崖绝壁而过，一面是垂直峭壁，一面是万丈深谷，路宽只容一只脚，只能小心贴着峭壁挪动脚步，人不敢往下看，很是危险.三人一路上惊心而行，在大山上攀援，拉住山上的灌木，步步而行.走了几个时辰，山上树高林密，太阳很烈，不免感到燥热，路上走得辛苦，人人满头大汗，在一座山头上止步，坐在地下的山草上歇息.前面是一个山凹，从山凹远远望出去，有房屋的影子.猎人指着那山凹外，擦擦头上的汗水，乐呵呵道：&这天真热得让人受不了，还好快到了，我们稍作歇息，过了此山，翻过前面那座山的山凹，无须走多远，就可以到锐泽堡，在这里看不是很清楚的房屋处，就是锐泽堡的边缘.&

    听到猎人这般说，楚云绍和紫嫣相对一笑.楚云绍道：&这小路虽是近便，却走得不易，看来容易的东西也是不容易的.&

    紫嫣道：&这条路是艰险，让人心惊胆寒，走得很是辛苦，好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走到了这里.&

    猎人道：&这种山草小路，一向凶险难走，所以胆小的都不敢走，我常年在这山上，走的多是山路，攀的多是悬崖绝壁，自然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什么，说起来，我还是佩服二位，你们不是我们猎人，对这山道也是第一次走，却走得这般稳.&

    楚云绍道：&哪里，我们也只是没多想什么，只顾着往前走，这才走了过来，若是多想，未必会走得这般顺畅.&

    紫嫣道：&没错，有的时候，看起来很让人害怕的事，只要我们不要多想，没准它没有那么害怕，就像这山道，走危险处，若是我们多想下面的深渊，害怕失足掉下去，或许真的不敢走了，只能停下来发呆，即使走了，心慌之下也难免失足.&

    猎人道：&正是如此，有的时候，我们害怕的东西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可怕，反是我们自己把自己吓唬住了.&

    说着，山风吹过，甚觉凉爽.楚云绍站起身来，在山头上四下来回走动，感受风的丝丝凉意.紫嫣和猎人也觉风凉，三人一时之间，并不说话，静下来，让风轻轻拂过.突然，猎人颤动一下，看他的神态，正在仔细察听什么.楚云绍看到猎人的神情，感到奇怪，开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猎人久在森林中行走，时常面对着种种危险，耳力比寻常人要好，答道：&还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肯定是有事情，容我再仔细听听.&

    楚云绍没有说话，停止走动，好让猎人听出周围的动静。猎人眉头一皱，侧耳细听，似乎要听尽山风中的一切声音.须臾，猎人眉头的皱消失，又慢慢起了皱，楚云绍看他似乎听出了道理，开口问道：&怎么会事？听出来了吗&

    猎人道：&听出来了.&

    楚云绍道：&是什么声音？&

    猎人道：&马蹄声，喊杀声，兵器打斗的声音.&

    楚云绍自己侧耳而听，除了呼呼风声，并没有听到其它的声音，听猎人这么一说，以为所言是假，笑道：&想不到壮士是位很厉害的猎手，还是位很风趣的猎手，我们只能听到的风声，你居然能从其中听出这么多种声音.&

    猎人道：&公子莫笑，我并不在说笑，我常年在山中，时时会有危险，这耳朵是比别人好使，我所出的声音，应该是有这回事.&

    楚云绍还是不肯相信，道：&好吧，既然你说有这数种声音，好似哪里正在发生不寻常的事情，你能听出是在哪里吗？&

    猎人侧耳继续细听，道：&只要听得到声音，找到声音的出处难不倒我.&说完，不时转动着头，听了几回，从地上站起身来，朝山的一边走去，道了声&跟我来&.楚云绍，紫嫣听到言语，从后面跟了过去。猎人在前面带路，走过一片树林，到了山的悬崖峭壁边上.楚云绍在后面见猎人走到崖壁边缘，害怕猎人会跌下崖壁，一个箭步飞身上前，抓住猎人肩膀，道：&壮士快请止步，前面已不可行.&

    猎人已走到崖壁边上，脚边一动，踩动了边缘松软的泥土，泥土一松，从崖壁掉下山崖，猎人急退几步.楚云绍道：&壮士多加小心，想必是刚才听错了吧？&

    猎人道：&没有听错，声音的出处，不在别处，就在这里.&

    楚云绍环顾周围，一些树木之外，没有其它的东西，道：&不会吧，没有啊？&随即看了站在后面的紫嫣一眼，紫嫣只是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

    猎人手往崖壁下一指，道：&我不是说这上头，而是说下面.&

    楚云绍朝前迈了几步，将近崖壁边沿，往崖壁下张望.山崖下面有一条小道，果有很多人在下面厮杀，数十名骑马的黑衣蒙面人追一辆马车，马车中不知是何人。马车周围一位穿一身红衣服的男人，带领十余名持刀家丁抵挡蒙面人的追杀，保护着马车。蒙面人的数目是家丁的几倍，红衣人打翻几名蒙面人，家丁也有几名被蒙面人杀死，蒙面人渐渐围攻过去，红衣人一方处于下方.先前由于崖壁很高，风摇动山上树木的声音&沙沙&作响，遮盖住了打斗声，不容易听到.楚云绍一时不明白事情的究竟，心想：&下面的黑衣蒙面人，一般不会是什么好人，这红衣人一方已经处于下方，如此斗下去，势必危急.&想到这里，有心助红衣人一臂之力，见脚下有块拳头大小的青石，俯身拾起，眼睛盯着崖底下的蒙面人，手中一发劲，石头&喀喳&一声变得粉碎，右手往山崖下快速一伸，手掌舒开，手中石子飞下山崖，顿时，崖底马声嘶叫，蒙面人纷纷落马。红衣人见到蒙面人落马，应该是中了别人的暗器，抬头往上一看，正好看到山崖上站立的楚云绍，望了楚云绍一眼，趁这间隙，赶起马车，飞奔而逃.

    猎人看到楚云绍刚才露的一手，称赞道：&公子好功夫，刚才若不是你那一把石子，蒙面人可能已经得手，前面的车辆想逃也逃不出去.&

    楚云绍道：&没有什么，我只不过是气力稍微大了一点罢了，只是不知，那马车中乘坐的是何许人物，与那蒙面人又有何恩怨，为何遭到这许多人追杀？&

    猎人道：&我虽能找到声音的发出之处，但这其中的恩怨，我就无从知晓，也不想知道，这是非之事，我还是不要插足为妙，不然，难免旁增烦恼，有害无益，我还是喜欢平平淡淡过日子，每天只是上山打打猎，不想多管其它的事情.&

    楚云绍道：&壮士说得是，我只是一时见下面危急，以为蒙面人不是好人，所以助了红衣人一下，洒了蒙面人一把石子.&

    紫嫣道：&既然不知事情的原委，那就分不清对方那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你又怎么以为蒙面人不是好人？&

    楚云绍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有的时候，我们不明白事情的真相，往往被表面粗浅的东西所迷惑，把好人当成是坏人，把坏人当作是好人，只愿我刚才的出手无错才好，江湖上,一般蒙面出现的人必另有隐情，所以我也就认定黑衣蒙面人不是好人，也不知对不对？&

    此刻崖底的蒙面人，不知被哪里飞来的暗器打伤在地，一时也分不清楚中的是何等暗器，对方是何许人，跌下马去，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只能任着追赶的车辆逃去.

    猎人看看山崖下躺着的蒙面人道：&不管下面哪方是好，哪方是坏，车辆已走,此事暂时不会有什么状况，你们既有要事要办，还是快些赶路的好,在这里担搁不得.&

    楚云绍道：&壮士说得对.&

    猎人送楚云绍二人过了山凹，指明了路径，往前可以看到人烟，与之告别而回.楚云绍二人谢过猎人，下得山去，往人烟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