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云子翰顶罪（二更）

    唐晶晶是真的被吓到了，她真的是做梦都没想到皮蛋会出事。虽然顾明卿那时候就指出制作皮蛋用了不少的黄丹粉，服用大量的黄丹粉会对人身体不好。但是唐晶晶心里想着，只要她将皮蛋的价格定高，想来不会有人不把钱当钱地买一大堆皮蛋吃，只吃一两个，哪里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谁知道就那么巧，真的有不把银子当钱的，真的有那种每天吃皮蛋，顿顿吃，连着吃一个月，如今吃出问题的孩子。

    唐晶晶没时间心疼那吃皮蛋出了问题的孩子，因为她现在太害怕了。眼前的曾老爷别看他长得胖，但是他一点也不和蔼可亲，相反倒是跟杀神降临似的，浑身杀气腾腾，好像下一刻就会冲上来砍死你。

    唐晶晶害怕了，她不敢凑上去，只能瑟缩地躲在云子翰的身后，恨不得缩小缩小再缩小，将自己缩小成一个点，这样就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了。

    云老爷看外面那么多人围着天香楼看热闹，心里不是不生气的，他有心关上门，将曾老爷请到楼上的包厢好好说话，但是曾老爷不干啊，只要云家有人敢去关门，曾家的下人就会阻拦。

    云老爷心里将云子翰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原本皮蛋和凉皮的生意火爆，每天看着账本上多的银钱，云老爷对此是很满意的，甚至会时不时夸奖云子翰一番。

    不过云老爷曾经对云子翰这个儿子有多满意，那么他现在对云子翰就有多厌恶，这一切都是那个逆子弄出来的！

    云老爷心里愤怒不已，脸上却带着歉意的笑容，“曾兄，有什么事，咱们上去好好说，别在——”

    曾老爷不客气地打断云老爷的话，“免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就在这里当面说清楚！也让凌平县的百姓好好听听！让大家知道是非曲折，免得说我曾某人不懂规矩，故意上门找茬呢！”

    云老爷脸色一变。

    曾老爷才不管云老爷的脸色有多难看，冷声开口，“咱们虽说打开门做生意，但是也不能太过分，挣昧良心的钱吧！你们天香楼可真是好意思，那什么皮蛋，定价十两银子一个，这简直是天价了！

    中，东西稀罕嘛，以前都没见过嘛！你们还把那皮蛋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还什么吃了就能聪明，吃了就文思泉涌......反正是说了一堆的好话。我呸！

    可怜我的小宝喜欢你们家的皮蛋，天天吃。结果呢？吃的他身子出了问题。我家小宝才六岁啊！六岁的孩子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我这个当爹的心里看着得有多心疼！”

    想到曾小宝，曾老爷眼眶一红，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的命根子啊！

    围着看热闹的人都对曾老爷有些同情，原本觉得曾老爷太霸道，做事嚣张的人也改变了想法。谁在自家孩子出事后，对着罪魁祸首能不发疯呢？那简直是圣人了。

    曾老爷吸了吸鼻子，将身后的一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人拉到前面，“这是回春堂的王大夫，他的医术，还有他的口碑大家心里都清楚吧，不用我多说了吧。王大夫说了，那皮蛋是用黄丹粉制作而成的，要是吃多了，对人的身体很有害，尤其是小孩子的身子弱，这要是吃多了，怕是会——”

    曾老爷说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他的未尽之言，大家也都明白了，孩子吃多了皮蛋，怕是要丧命！

    顾明卿嘴角一抽，曾老爷的脑子倒是好得，原本五分的事情，硬生生让他说成了十分。皮蛋想吃到出事，这都有些困难，更别提吃到死了，那得一天三顿把皮蛋当饭吃，这怕是还不一定能做到呢。

    不过大家不知道这一点啊，得知吃了皮蛋，对人的身体有害，众人一下子沸腾了！

    “丧良心！亏得这天香楼还是百年老店，根本就是黑心店，居然卖有毒的东西！”

    “就是！谁有天香楼黑心，有毒的东西还卖的那么贵，十两银子一个啊！还吹得那么好听，吹得跟仙丹似的！我呸！”

    “这样的黑心店就该封了才是！”

    ......

    群情汹涌，舆论一边倒，大家此刻对天香楼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面对这样的情况，云老爷心里也惊了，他知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他的目光忽地扫向躲在云子翰身后的唐晶晶。

    唐晶晶被云老爷这么一盯，心里一跳，只觉得她是被一条剧毒无比的眼镜蛇盯上了，那眼镜蛇正吐着猩红的信子，阴冷凶狠地琢磨着，如何将她弄死。

    等议论稍微轻了一点，曾老爷摸着下巴，眼底精光烁烁，若有所思地开口，“我若是没记错，皮蛋似乎是个农家女弄出来的。那农家女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个大才女。是不是叫唐——”

    一个农家女的名字，曾老爷还真是没有放在心上，哪怕名声再大，他也就是听听就过去了，一时间还真忘记了。

    你要问曾老爷怎么不第一时间就去找唐晶晶算账，反倒是先来天香楼做什么？在曾老爷看来天香楼和唐晶晶都是害他儿子的凶手。唐晶晶一个农女，值得他专门去找她算账？要找也得找天香楼，这样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曾老爷这里提起了唐晶晶，云老爷正想顺水推舟直接将唐晶晶提出来，让唐晶晶将所有的事情给担下来。皮蛋本就是唐晶晶弄出来的，这所有的事情也都是因唐晶晶而起，他这么做没毛病！

    云子翰太了解云老爷这个亲爹了，就在云老爷看唐晶晶的那一眼里，云子翰就察觉到了云老爷心里的想法。晶晶是那么的善良纯洁，云子翰如何能舍得让唐晶晶承受这一切呢！

    云子翰抢在云老爷之前开口，“皮蛋其实不是曾老爷口中的什么农家女弄成的。其实皮蛋是我无意间弄出来的。”

    云老爷猛地看向云子翰，眼珠子差点没有瞪出来。有那么一瞬间，云老爷怀疑他的耳朵出错了，否则他怎么会听到他的儿子把事情全都揽在身上。

    顾明卿的嘴角忍不住一抽，潋滟的水眸划过一丝诧异，她也没想到云子翰会为了唐晶晶顶事。顾明卿如今也算是了解云子翰这个人，最是心狠手辣，自私自利不过，没想到还有如此舍己为人的时候。由此可见，云子翰对唐晶晶绝对是真爱啊。

    唐晶晶也是有些感动的，心道，真不愧她将云子翰当成知己好友。

    要是云子翰知道唐晶晶只是将他当成什么知己好友，心里也不知会不会想吐血。

    曾老爷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眼睛眯起，上下打量着云子翰，“如果是你弄得，那么为什么会传出是一个农女弄出的皮蛋？”

    云子翰其实在开口为唐晶晶顶事时，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微微转头，触到唐晶晶眼底的感激，那一点后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听到曾老爷的质问，他也很快为自己找到了借口，“皮蛋的确是我弄出的。只是我担心有人会惦记我手上的方子，所以才编出一个虚假的农女，以此来转移视线罢了。”

    听着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不知道内情的人，真有不少被云子翰给骗过了。

    曾老爷则是半信半疑。

    云子翰接着又加了一把火，“曾老爷，如果皮蛋不是我弄出来的，我为何要主动站出来承认，我总不会蠢到往自己身上揽事吧。”

    这话的确很有道理，曾老爷相信了云子翰。

    “云子翰你可真是黑心啊，赚这种黑心钱，你的良心就不会痛？”

    曾老爷其实也不是多么有良心的人，不过现在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当然得拉虎皮扯大旗，让天香楼的名声彻底一落千丈，这才是他该做的！

    云子翰面上浮现一抹愧疚，配着他此时有些狼狈的模样，瞧着还真是让人同情，“曾老爷，皮蛋是我弄出来的。但是我哪里知道大量使用黄丹粉会出事？要知道，皮蛋我也是天天吃！而且很多人都看到了。我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大量服用黄丹粉会对身体有害。”

    云子翰后面的话倒是真的。

    云老爷已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总不能在云子翰把事情都担了以后，再说出是唐晶晶弄出的皮蛋。首先云子翰不会承认，再者，今日闹得已经够难看了，难道还要继续难看下去不成？

    云老爷深吸一口气，抬手狠狠拍了云子翰的肩膀，那几下可都是用了狠劲儿，转而对曾老爷道，“曾兄，你也知道我云家人是什么为人，如何能为了赚钱就枉顾人性命。我这逆子是真的不知大量服用黄丹粉会对人身体有害。我这逆子每天都吃啊，这可是实话，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查，看看我是否所言非虚。”

    曾老爷冷笑道，“难道就你们的一句不知道，事情就这样一笔勾销？你问问这些吃过皮蛋，受害的百姓会答应不！”

    曾老爷最想说的是，他小宝受的罪该怎么办！

    云老爷咬牙道，“曾兄说的很是。从今天起，天香楼不会再卖皮蛋。还有若是有谁因为服用皮蛋而导致身体不适，我天香楼都会做出赔偿。同时，天香楼也会请大夫帮忙诊治。不过，为了避免有些人滥竽充数，我得查一查荣对方是否购买过大量的皮蛋，要知道只有吃了大量的皮蛋，身体才会出现不适。这样也是为了避免有些真正有所损害的人不能及时得到赔偿。”

    顾明卿看着云老爷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说得真是比唱的都好听。

    云老爷话落，又对着曾老爷深深一鞠躬，“我知道曾兄你只有小宝一个孩子，这一次小宝出事，我心里也是愧疚万分。曾兄放心，我定会好好教训这逆子，让他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

    好话歹话，云老爷都说了。曾老爷一时间倒是找不到话了，他自然恨不得叫云子翰狠狠付出代价才好！问题是，云子翰说了不知道，就是去告官，又没出什么大事，而且县令看在云家的份儿上，也不会对云子翰如何。

    真是不甘心啊！

    不过事已至此，曾老爷算是占了不小的便宜了，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带着家丁一起离开。

    围在天香楼前的人也渐渐散开，顾明卿和唐瑾睿也离开了，他们今日是来县里看朱举人和丁氏的，可不想在这里多留，况且热闹都看完了，还留着做什么。

    上了马车后，唐瑾睿一直保持着沉默，神色黯然，顾明卿知道他心里的结，也不说什么，就让唐瑾睿自己想去，有些事情得靠自己想通，不能总靠别人开解。

    等到了朱举人家，进了门，朱举人正跟一年轻男子说话。

    年轻男子穿着一件宝蓝色直缀，年约二十三四，相貌中等，但是浑身正气，叫人瞧着很舒服。

    唐瑾睿先跟朱举人和丁氏见礼，接着对男子见礼，“石师兄。”

    来人是唐瑾睿的师兄石严柏。

    石严柏也起身跟唐瑾睿见礼。

    唐瑾睿向石严柏介绍顾明卿，“石师兄，这是我的娘子。”

    石严柏眼神清正，对着顾明卿轻轻颔首，“弟妹。”

    顾明卿半蹲回了个礼，“石师兄。”

    等唐瑾睿和顾明卿坐下后，石严柏笑着对唐瑾睿道，“师弟好福气，娶了个好妻子。”

    唐瑾睿有些羞恼，飞快地看了眼顾明卿，然后轻声道，“我的确是好福气，能娶到娘子。”

    唐瑾睿在朱家吃了顿饭，又跟朱举人和石严柏一起探讨了一会儿学问才离开。

    回到家，顾明卿和唐瑾睿刚进门，就看到马氏正在那里弯着腰，一手撑着门地呕吐。

    顾明卿挑挑眉，问道，“大嫂，你这是有孕了？”

    周氏经过顾明卿身旁，正好听到顾明卿的话，笑道，“你大嫂没怀孕，她是因为之前吃了五个皮蛋，如今心里难受。”

    唐瑾睿惊道，“这才发生的事情，那么快就传遍了？”

    周氏也有些惊讶，“看样子，你们是知道了？”

    顾明卿回答道，“我和相公去县里，正好碰到这件事，所以就去看了。娘，您是如何知道的。”

    “有人从县里回来，正好也去天香楼看热闹了，回来就在那里宣扬呢，现在差不多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不少人都在骂晶晶黑心，挣这种丧良心的钱。你大嫂也听到了，回来就成这样子了。”

    马氏还在那里吐，唐大柱在一旁心疼不已，却无计可施。

    马氏吐了半天，但是什么也吐不出来（这都快吃晚饭了，中午吃的东西早就消化完了），她有些着急，“咋办？我该咋办啊！我可是吃了整整五个皮蛋啊！那皮蛋有毒啊！娘，我不会出事吧，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啊！”

    看马氏那六神无主的模样，周氏是既可怜又觉得她活该，“我都跟你说过了，你才吃了五个，肯定不会有事。你就别担心了。”

    原来周氏已经劝过马氏了，不过显然马氏是没将周氏的话听进去。

    马氏慌乱摇头，喃喃道，“咋可能没事！咋可能没事！那皮蛋有毒啊！就是咬那么一小口，就立马能让人半身不遂，我这可是整整吃了五个啊！”

    顾明卿眨眨眼睛，和唐瑾睿面面相觑，两人的眼底都有些哭笑不得。

    周氏一脸无奈，“那都是外面的人夸大其词，你少信那些话。”

    见马氏还是不相信，顾明卿开口了，“大嫂，娘说的没错，外面那些人是太夸大其词了。大嫂，别说你只是吃了五个皮蛋，就是你吃上五十个都不会有事。成人身体的抵抗能力比孩子要好多了，那一点黄丹粉出不了事的。你就别瞎想了。”

    见顾明卿说的肯定，马氏小心翼翼地问，“这——这是真的吗？”

    顾明卿点头，“嗯，真的，比真金都真。”

    确定没有生命危险了，马氏又复活了，她狠狠一拍大腿，“唐晶晶真是太狠了！那皮蛋是她弄出来的，她能不知道那皮蛋吃多了不好啊！亏唐晶晶还说啥，爹和娘是对她最好的长辈，我呸！这孝敬长辈就孝敬一堆有毒的东西，她咋好意思！”

    马氏气得都不想喊唐晶晶“三妹”了。

    唐大柱在一旁弱弱说了一句，“可能三妹不知道呢。三妹又没学过医术，指不定她不知道黄丹粉的害处呢?“

    这是有可能的，但是马氏就是不相信唐晶晶，此时在马氏的心里，唐晶晶就是最坏最坏的人了！

    唐大柱的话正是唐瑾睿心里的疑惑，唐晶晶真的不知道吗？他很愿意相信唐晶晶，但是心里总是冒出异样的声音。

    唐家这里还算安慰，县里云家几乎算是闹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