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事落（二更）

    楚王世子妃得意一笑，她知道这一次她赢了。
    楚王世子妃素手拂了拂大红织金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条斯理地开口，“母妃既然开口了，那儿媳定然会好好管世子的后院。那毛姨娘仗着她的父亲毛平原，可是在世子的后院里作威作福。
    如今毛平原犯下如此大错，那毛姨娘是不是也该——“
    楚王世子妃这次就是下定决心要杀鸡儆猴了！
    楚王世子一听楚王世子妃要动毛姨娘，他立即道，“不行！毛平原是毛平原，毛姨娘是毛姨娘！两者岂能混为一谈！还有毛姨娘在后院一直安分守己，从不曾做过什么不该做的。
    本世子今儿个就将话放在这里，不许动毛姨娘！”
    楚王世子妃眸光一冷，她是真的没想到楚王世子竟然对那毛姨娘如此的情深义重啊！楚王世子妃原先只是打着杀了毛姨娘那只鸡，儆后院其她那些猴。
    可是在听到楚王世子的话后，楚王世子妃的心里无比确定，她必须得让毛姨娘死！毛姨娘若是不死，那她这个世子妃又算什么呢？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楚王世子妃也懒得跟楚王世子继续争辩，漫不经心地行了礼，就打算退下。
    楚王妃却忽然问道，“是不是有人在你的耳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撺掇你做不该做的事？”
    楚王世子妃心里一跳，该说姜还是老的辣吗？别看楚王妃偏心糊涂，可是楚王妃在有些事情上还是精明得很啊！
    “母妃在说什么？什么叫有人在儿媳的耳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什么又是儿媳不该做的？”
    楚王妃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楚王世子妃。
    楚王世子妃在楚王妃的打量下，面色不变。
    过了好一会儿，楚王妃才收回视线，淡淡道，“你下去吧。”
    “是，母妃。”
    楚王世子妃在踏出门槛口，嘴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楚王世子妃是可以说出洛歆妍的。楚王世子妃相信只要她说出洛歆妍，那么楚王妃所有的怒火都会冲着洛歆妍去，她这里的压力怕是就会小上不少。
    只是楚王世子妃不愿意。倒不是说楚王世子妃跟洛歆妍有多深厚的感情。
    夫君不合，她们这当妯娌的感情自然也不会深，下绊子，使些阴谋手段，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若是平时，楚王世子妃会眼睛都不眨地出卖洛歆妍。可是这一次，楚王世子妃不愿意。
    因为楚王世子妃感激洛歆妍。
    嫁给楚王世子这么多年，也就这些时日，是楚王世子妃觉得最痛快舒服的日子。不管洛歆妍有什么目的，楚王世子妃都记了她这份恩。
    这些念头只是在楚王世子妃的心里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王世子妃现在更关心该如何弄死那毛姨娘。
    楚王也一直在等着楚王世子处置毛姨娘，只是等了那么多天，楚王世子却毫无动作，毛姨娘仍然在后院好好地待着。这可真是气坏楚王。
    真是一个色迷心窍的糊涂虫！这么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居然是他的嫡长子！楚王正在心里愤怒咆哮！
    就在楚王生气时，燕锦求见。
    楚王虽然生气，但还是见了燕锦。
    只见燕锦穿着一深色云纹衣裳，此刻他凝重的表情配着身上那深色的衣裳，倒是颇有一种交相辉映的感觉。
    燕锦给楚王行了礼后，看了眼楚王屋内伺候的人，谷欠言又止。
    楚王道，“有什么就说。”
    燕锦这才开口，“父王，儿子也听说了毛平原的事。原想着，大哥既然知道毛平原所犯下的罪行，应该会处理他后院的毛姨娘。可是那毛姨娘似乎很得大哥的欢心，大哥至今都不愿意处置她。”
    楚王正在因为这事生气呢，听到燕锦的话后，心情不禁更差了。
    只是——
    楚王抬头看了眼燕锦，他是什么意思？故意来他面前给楚王世子上眼药？不过这上眼药的段数太低了吧。而且这也不像是燕锦能做的事。
    燕锦像是看懂了楚王心里的想法，无奈一笑，“父王别误会，儿子再不济，也不会拿这种事在父王的面前给大哥上眼药。儿子只是好奇那毛姨娘到底是长了一张如何倾国倾城的脸，才能让大哥如此喜欢。
    于是儿子就让歆妍画了一张那毛姨娘的画像。那毛姨娘的容貌——”
    燕锦说着，不禁迟疑起来。
    楚王奇怪道，“那毛姨娘的容貌如何？是有多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所以才能把那不孝子给迷得脑子发昏。
    燕锦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道，“父王，那毛姨娘的容貌虽说是上乘，但是也没到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的份儿上。儿臣在看到那毛姨娘的画像后，觉得隐隐有些眼熟。后来才发现那毛姨娘的眉眼——”
    楚王被燕锦这说一半留一半的话，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不耐烦，“有话就说！什么时候你也学得跟那娘们儿似的，欲语还休了！”
    燕锦这才说道，“儿子觉得那毛姨娘的眉眼好像跟太孙的那位顾侧妃的眉眼很是相像。”
    楚王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楚王可不会忘记燕锦跟他说过楚王世子在京城时，对那顾明月有非分之想的事！
    这都好几年过去了，楚王都快渐渐忘记了这件事，谁知道如今又能听到！
    留在屋内的伺候的可是楚王的贴身大太监，洪菘。这可是楚王的生母拨给楚王的，从小陪着楚王一起长大的。可以说是楚王最信任的人了。
    洪菘当然知道楚王世子觊觎那顾明月的事，没想到这男人果然都是得不到的是最好的。那楚王世子感情还一直惦记着那顾明月，还弄了个替身宠着。
    洪菘真心觉得楚王世子十分的上不了台面，做出来的事，真是叫人没眼看。
    “你确定？”楚王还是存了一份不甘心，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是这样不成器的东西。
    燕锦正了正神色，笃定道，“儿子确定。虽然儿子当初跟那顾侧妃也没见过多少次。但是那顾侧妃的确是个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的绝色美人。又因为大哥对她——儿子对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哪怕是过去了那么多年，儿子也至今都无法忘记顾明月的容貌。毛姨娘的眉眼的确是像极了那顾明月。”
    楚王的手藏在宽大的绣袍里紧握成拳，甚至在隐隐发颤，“好了。这件事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锦儿，这些事都是丑闻，你该知道，这些事情是不能被传出去的。”
    说到最后，楚王的话里已经含了警告。
    燕锦忙道，“父王放心，儿子可以保证，这些事情除了儿子以外，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楚王这才满意，他知道这个儿子是有分寸的。
    楚王再次在心里感慨，为何这不是嫡长子，偏生的是嫡次子呢！
    燕锦一离开，楚王立即吩咐洪菘亲自去楚王世子那儿传话，那毛姨娘不许留了！赶紧弄死！
    在这时候，唐瑾睿送上来的关于善宁县土匪的处决名单也被送了上来，其中还写了毛平原跟土匪勾结，图财害命的事。
    楚王正对毛姨娘十分不满外加恶心！如今看到关于毛平原的事，心里更膈应了！
    要说以前，楚王在勾决这么多人时，他还会犹豫一下，派人调查清楚。这一次，楚王也不想调查了，大笔一挥，唐瑾睿送上来的名单通通勾决处死！甚至都不用等到秋后了，下达的是立即处决！
    洪菘这里来了楚王世子这里，传达了楚王的意思，甚至还隐隐透露了楚王已经知道毛姨娘为何得宠的原因。这是洪菘担心楚王世子还不舍得毛姨娘，不忍心弄死她，因此打算再下点力气。
    楚王世子一听，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楚王世子哪里敢让别人知道他心里的小心思，什么都没有他自己重要啊！更别提毛姨娘只是一个替身！要是顾明月本人，可能楚王世子还会为了他抗争一下。毛姨娘就算了吧。
    不过楚王世子还是对毛姨娘存了一点感情的，他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吩咐楚王世子妃解决毛姨娘。
    楚王世子妃是既高兴，又难受。高兴的是眼中钉肉中刺终于要被除了，难受的是她嫁的男人可真是太没有担当了。父王的一句话，就让他舍掉了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
    楚王世子妃冷笑一声，将心头那一点点的兔死狐悲的伤感硬生生压了下去。
    楚王世子妃得了话，就在后院所有女人面前，将毛姨娘活生生地杖毙而死！
    自此，楚王世子后院的女人顿时安分了不少，不安分不行啊，前面有个毛姨娘呢！那可是前车之鉴呢！
    楚王府发生的事，也陆陆续续传到了唐瑾睿和顾明卿的耳朵里。
    唐瑾睿挑挑眉，“楚王世子妃比我想得要干净利落多了。”他还当楚王世子妃会考虑犹豫许久呢，没想到洛歆妍只是劝了一次，她就答应了。
    顾明卿对此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很正常的事啊。楚王世子妃其实一直在忍着。任哪个当妻子的一直不被丈夫看重，连基本的尊敬都无，还差点被小妾爬到头顶上，都会忍不住的。
    歆妍的话只是轻轻推了楚王世子妃一把。所以对楚王世子妃这么快想通，我并不感到意外。我倒是意外，楚王世子妃居然没把歆妍说出来。这倒是叫人感到奇怪了。”
    唐瑾睿也奇怪，“我也觉得奇怪。要是楚王世子妃说了是郡王妃挑唆她的，怕是楚王妃早就找郡王妃算账了。”当然了，就是楚王世子妃说了，也不会有事。
    他们既然选择这么做，自然是将所有的一切都考虑好了，肯定不会叫洛歆妍出事。
    顾明卿一时间也想不到答案，不过对此倒是不怎么纠结。想不到答案就干脆不想了，这也不是大事。
    “听说楚王已经将你送上去的名单都勾决了，很快就会到你手上了。”
    提起这件事，唐瑾睿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但还是点头说道，“嗯。我知道。”
    “相公，那些人大多都是一家之主，他们若是死了，家里就只剩下老弱妇孺了。到时候那些人该如何生存？我倒不是有什么慈悲心，可这些事情要是一个处理不好，会闹出乱子的。”
    这个问题，唐瑾睿早就想过，既然顾明卿问了，他便回答了，“我派人查过那六十多人的家庭。其中有十人是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并无亲眷。
    还有三十多户人家有妻有儿，虽然没了男人，但是女人应该也能扛起来。”
    顾明卿却道，“相公，那些女人死了丈夫，难道不会改嫁？她们会愿意留在家中照顾老人和孩子？”
    这样的人肯定是有的，问题是不会多。
    “我总不能拦着女子改嫁吧。但是改嫁可以，只是身为母亲，总该尽了做母亲的责任。愿意将孩子带去新夫家的，这个不说。如果不愿意，除了族里可以照顾孩子，作为母亲的也得尽到赡养责任，每月付出一定的粮食和银钱。”
    顾明卿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那些被带去新家的孩子，能把日子过好的怕是不会多。”
    哪个男人能真心实意地养妻子和前面男人生的孩子呢？顾明卿觉得是难的很。当然，也不是说这样的人没有，有肯定是有的，只是不会多罢了。
    唐瑾睿也叹了口气，“娘子，咱们是人。人能做的到底是不多。咱们已经尽力了。”
    顾明卿将手覆在唐瑾睿的大手上，柔声道，“相公，我明白。我就是感慨那么一下罢了。”当圣母，为那些孩子负责一辈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至于只有孤寡老人的，除了有同族同村的人安排照顾。我想着衙门也可以帮点忙。”
    “相公，你想得很好。就这样吧。咱们已经将能做的都做了。”
    第二日，唐瑾睿就原先想好的行事。
    牛发财等人也在五日后处决。
    牛发财知道他五日后就要死了，他是一点也不害怕。在当上土匪的那一日，或者说是在亲手杀了第一个人时，他就想过自己可能会有这一日了。
    不过牛发财不后悔，他这辈子起码照自己的心意活过一次，死有啥好怕的。
    就连牛发财最放心不下的妻儿也有苏长风的承诺，他就真的没啥好担心的了。
    临死前，牛发财也吃了一顿极为丰盛的断头饭。
    第二日，迎着明媚的阳光，牛发财被砍下脑袋。死前，牛发财的嘴角仍然牵着淡淡的笑容。
    一下子死了六十多人，善宁县这几天仿佛也一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血腥气是无论如何冲刷都冲刷不了的。
    牛发财等人死后，唐瑾睿又开始着手解决善宁县其他的规模气候较小的土匪。
    对那些规模小，不成气候的土匪，唐瑾睿的态度很明确，要么投降，要么那不久前被处死的牛发财等人就是前例。
    有了牛发财等人当前例，那些人当然是不愿意死了。大多数土匪纷纷投降。
    当然也少不了那些冥顽不灵，想要负隅顽抗的。
    对那些人，唐瑾睿就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给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他们既然放弃了，那就是放弃了生的机会。
    于是苏长风直接带着精兵将那些土匪全都给剿了！
    自此，善宁县的匪祸算是彻底平息。
    而善宁县各村也早就开始播种，善宁县如今正呈现着欣欣向荣的上升状态。
    不出意外的话，唐瑾睿真的能用半年的时间将善宁县治理好，到时候直接升任为知府。
    唐瑾睿在善宁县做的一切，严如尘都在暗暗观察。
    在知道唐瑾睿没有将那一百多的土匪全都杀光，他神色莫测，不知是不满，还是高兴。
    可是在唐瑾睿将善宁县的匪祸平息后，严如尘带着严如玉，还有几个忠心的奴才前往善宁县，投向唐瑾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