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卷终） 代价

    世界的尽头，遥远的彼岸。

    这片无法定义的区域，有着无尽的黑暗充斥在每一个角落，暗紫色的物质不断蠕动，但却诡异的没有任何质感，脚下明明没有任何物质，但不知为何就是没有掉下那看不到尽头的无底深渊，视线所及之处，似是星辰大海，似是无边苍穹，让人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实感，似真似假，似梦似幻，如坠梦中。

    而在这片区域的正中央，十团极其浓郁的黑雾静静地悬浮着。

    在黑雾中央，是一颗篮球大小的水晶球，正缓缓转动。

    “不对劲。”

    其中一团黑雾突然发出低沉无比的声音，话音刚落，其他黑雾便晃动了一下。

    “怎么了？”

    它刚问完，正中央的水晶球表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无数裂纹，紧着着还没等它们反应过来，便“砰”的一声彻底碎裂开来，而后很快化作点点星芒，但是却没有消失，而是分散来开，缓缓回到每一团黑雾中。

    片刻后，这十团黑雾内突然同时闪过两束刺眼的赤色光芒。

    “怎么回事？圣尊阁下。”

    最先说话的黑雾沉声道，“我分离出去控制圣遗物的意识体，被人强行抹去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最末尾的一团黑雾中，红光闪烁间，发出有些迟疑的声音：

    “至尊阁下，您是不是搞错了？我等分离出去的意识体虽然会因为无法抗衡法则而被法则碾碎，但也不是现世的存在可以轻易撼动的，您的意志是不是在冲击空间的时候被法则极快地碾碎了？”

    “魔尊阁下说的没错，毕竟您所在的是法则最强大的位面，法则的力量如此之强，除了圣子以外不可能存在拥有力量的生命体，而那个位面的圣子并没有觉醒的征兆，怎么可能有人拥有抹掉您的意识体的力量？”

    “呵...我到希望是我搞错了。”黑雾轻笑一声。

    “一年前，我就划破了‘壁垒’，虽然只有最卑微的奴可以穿过去，但照理说，人类在他们面前应该没有丝毫抵抗之力才对，就算他们卑微的力量很快就会被法则抹杀，这么多奴过去，至少也应该撬动一丝缝隙出来了。”

    被称作圣尊的黑雾毋庸置疑地道：“然而事实是，直到现在，该死的法则还是一如既往地运转，没有一丁点动摇。”

    “这......”

    它们发出有些难以置信的声音。

    “已经可以确定了，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在阻止我们。”圣尊身上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而且，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那里虽然是无能者的乐园，但是，别忘了，我们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圣子的层次罢了，有一种存在却是连我们都无法认知的，要是那个存在出现在那里的话......”

    “只有这个绝对不可能！”

    “圣尊阁下，请别说这种玩笑话。”

    “您累了，圣尊阁下，您需要休息，否则您的错觉会干扰到您原本英明的决断。”

    “错觉么？”圣尊的黑雾晃了晃，“也对，那种存在是不可能出现的，看来应该是我想太多了，抱歉，各位，请忘了我刚才的话。”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黑雾缓缓飘了出来，“话虽如此，但那股阻止我们的力量肯定是存在的。”

    “没错，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股力量我等不能忽视。”

    圣尊看着它们，沉声道：“各位以后行事的时候虚多加留意，我们身上背负着什么，想来各位也不用我提醒，切莫因一时大意把这大好局面白白葬送。”

    “圣尊阁下请放心，我等以后各自小心行事便是。”

    ........................

    哐当！

    一把金色剑柄银白色剑身的巨大重剑猛地落在地上，在一声重响中，泥土被砸出一个小坑，紧接着，苏良的身影也从半空中缓缓落了下来。

    然而落下来的并不是一个人。

    苏良的怀中，抱着一个身穿银白色轻甲，有着一头美丽的金色长发，皮肤无比白皙的妙龄女子。

    女子两眼紧闭，胸口平稳地起伏着，显然是昏迷了。

    吼！

    刚刚站定，身后便响起一声愤怒的巨吼，然而在巨吼之后，却是一道清脆的少女音传入苏良耳中：“该死的人类，快放开剑姬姐...大人，你要是敢对剑姬大人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只见一头身上布满漆黑的鳞片和甲片，背生双翅，有着健壮的双腿和不成比例的双爪，以及和苏良整个人差不多大小的狰狞头颅的巨大生物，正用她那赤色的双眸瞪着苏良，巨大的嘴巴一张一合间，露出森白可怖的牙齿，隐约还能看到口中隐藏着的口器。

    这，赫然是一头极其罕见的赤眼黑龙！

    只不过虽然有着巨大的身躯，爆炸性的力量，但此时的它除了叫嚷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原因是它的四肢和身体都被几条从空间波纹中延伸出来的巨大铁链牢牢捆着，动弹不得。

    似乎是觉得它太吵，苏良伸出满是诡异图案的右手，虚空弹了一下手指。

    砰！

    只听到一声轻响，下一刻，黑龙的叫嚷声戛然而止，巨大的龙头轰然倒下。

    顿时，整个世界清静了。

    把噪音龙拍晕后，苏良才把怀中的少女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那绝美的脸庞，原本淡漠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奥菲斯·詹·莱茵哈德，这个绝美的女子的全名，魔法大陆中地位最为特殊的国度——莱茵哈德王国的统治者，也就是所谓的国王。

    没错，这个年仅二十岁的女子，是一个统御着数以千万计的国民的王。

    而之所以苏良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便知道这些信息，并不是因为他读取了她的记忆，而是因为，他跟她之间，本来就有着非常深的交集。

    上一世的末世，苏良之所以能在没有得到力量的情况下度过末世前期的大混乱时代，是因为他凭借着过人的心机和对人心、尤其是女人心的了解，接近一个又一个强者，让她们死心塌地地保护自己，然后在她们没有利用价值或者在危机关头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其抛弃。

    奥菲斯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她们之中结局最为凄惨的一个，比因为方克的背叛而被怪物撕成碎片的叶瑾还要凄惨。

    简单来说，苏良从无到有得到的第一种力量，就是魔法，或者说，苏良现在所使用的魔法，绝大多数都是从奥菲斯身上得到然后经过自己的后续开发得到的，而让当时只是普通人的他快速拥有发动魔法的魔力的方式，只有一种。

    那就是，用刚才被苏良如同扔垃圾一般随便扔在地上，此时正静静地躺在砸出来的小坑内的银白色重剑——圣剑·莱茵哈德作为媒介，构筑魔力回路。而这把圣剑，也是他在后来暂露头角的资本之一。

    这把早已认主，只有剑姬才能拥有的圣剑，在他手里变成了单纯的使用魔法的媒介，这个过程，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凄凉。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苏良突然重重叹了口气，看向奥菲斯的眼眸中，缓缓浮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时，一阵微风吹拂而来，荡起苏良长长的刘海，以及扣子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的衬衫，将被刘海遮住的脸庞和上半身裸露了出来。

    如果有别人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被他此刻的模样吓个半死。

    只见苏良此时裸露出来的皮肤，包括脸部、上半身、手部、小腿，整个身体竟有一半被诡异的刺青图案覆盖，远远的看着就能感受到一股威慑力极强的诡秘气息。

    苏良抬起满是诡异图案的右手，看着掌心处的特殊纹路，眼眸中的感情色彩逐渐消失，很快，便只剩下仿佛任何事物都无法动摇的淡漠。

    咔！

    指关节发出一声脆响，苏良的眼中闪过一抹清灵，紧接着，他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在疼痛的刺激下，眼中的淡漠才终于褪去些许。

    “呼~好险。”

    摇了摇头，苏良突然眼神一凝，抬起左手，轻轻咬破拇指，然后将染血的拇指摁在手臂上，用力一划——

    极道·归墟！

    随着他的动作，更为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遍布他整个身体的一半的刺青图案，竟如同退潮一般，飞速朝右手手臂收缩，露出原本的皮肤颜色，等到所有诡异图案都退回手臂时，苏良来不及松口气，便抬起右手，仔细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颇为颓然地垂下手，眼神变得有些暗淡。

    只见原本只是占据一部分手臂的诡异图案，此时却已经完全布满下半手臂，就连手背也被覆盖了一部分，胳膊都被覆盖了一半。

    “还是加强一下原本的力量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再使用那个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