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称孤道寡

    北扫义渠，西平巴蜀，东出函谷，南下商於，这是历史上秦惠文王的作为，如今嘛，嬴驷这个四号工具人并没有这么多的丰功伟绩。
    他只平定了巴蜀，至于东出函谷关，那是西岐的事儿，大秦还是继续发育，继续种田为好。
    而义驱，如今压根儿就不存在，西岐附近的犬戎也早就被西岐打成了狗，压根儿就不敢叫唤。
    在大秦保留了古蜀国、巴国的祭祀、宗庙之后，即使是远在西岐的姬昌，也只能竖起一根大拇指，称赞大秦仁德，一时间连吐槽暴秦的都少了很多。
    青城山上，如今这里当然是没有白素贞的，不过却也有一位白衣仙子站在最前方。
    仙女手持长剑，面前漂浮着一张深邃神秘并散发着缕缕黑气的榜单，榜单之中似乎有着无数鬼魂。
    即使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一股阴寒之意，就好像是大白天忽然间进了冰窖一样，浑身上下都发冷。
    今日是晓梦这么多年来，横扫蜀地群鬼的最后一天，从今日起，盘踞了蜀地无数年的鬼魂们，彻底和蜀地说再见了。
    而完成了这一功业的晓梦，自然收获巨大，至于大秦，收获其实远比晓梦还有正一道要大。
    当然，在外人看来，如今的正一道，乃是大秦国教，和大秦乃是泾渭分明的关系，而不是混为一体。
    所以在姬昌眼中，国教正一道迟早会出问题，就像当年的商王武乙辱神射天一般，迟早有一天，后世的大秦国君，会主动对正一道出手。
    所以，有着如此明显隐患的大秦，并不被姬昌看在眼里。在他看来，这就是大秦的致命缺陷，这也是大秦立国时间太短，没有显赫祖先的结果。
    大秦要是和西岐一样，祖上能直接和三皇五帝前扯上关系的话，区区正一道何足道哉！？
    别说正一道了，就是道德天尊本人来了，不也得遵守人族的规矩，遵守三皇五帝立下的规矩。
    “祖师在上，今日弟子晓梦在蜀地伐山破庙，扫六天故鬼，立三天善神，受秦伯所托，在蜀地敕封鬼神。”
    “黑小豆，你生前乃是一只黑猫成精，死后心怀善念，努力修持，在我入蜀之后，更是第一个投靠于我，为我教之大业积极奉献，特敕封汝为蜀地夜游神，夜晚之时，可巡游整个蜀地，此责重要无比，汝务必用心用力，但有疏忽，吾必严惩不贷！”
    黑小豆激动的跳了起来：喵喵喵！
    一枚神道符令从天而降，直接进入它的体内，瞬间体积就变大了不少，也威武了很多，有几分猫儿的亲戚老虎的威势了。
    “凉小京，你生前乃是一只白猫成精，死后……特敕封汝为日游神，负责白日巡逻整个川蜀之地……”
    “林二，你本是天皇年间的一位老卒，身死之后却一灵不昧，遇上了一块上佳阴地，因此而成鬼神，这些年来，你兢兢业业，庇护一方，维持秩序，善之善也。后来更是带着一方基业，直接投奔与本座，当赏！”
    “特敕封汝为都江堰水神，都江堰关乎整个成都的安稳，汝定当稳定持重，一日不可懈怠！”
    轰隆！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林二原本有些暗淡的身影瞬间变成了金黄色，就像是染了色一样，变成了一个金黄色的神将。
    林二拱了拱手，身影便消失不见，离开了此地，瞬间到达了都江堰，从此以后，这偌大的都江堰，就是他的地盘了。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每天都会有细水长流的人道功德成为他的收获，只要都江堰不出问题。
    这真的是一个混吃等死，且前途远大，还很逍遥的职业，因为一般人谁会闲着没事儿袭击都江堰呢？
    有这本事的，就不怕天打雷劈？就不怕人道业力？
    没这本事的，也不可能袭击成功啊！
    当然了，话是这么说，万一都江堰真的出问题了，那么林二这位新晋水神，就必死无疑了。
    金乌巡天，玉兔现世，如此往复七次，当此次封神敕封最后一尊鬼神之时，已经是七日后了。
    七日之间，大秦付出了数目极多的人道气数，作为这些人道气数的中转者，四号工具人嬴驷已经垂垂老矣，离死不远了。
    “咳咳，咳咳……”
    听道这熟悉的咳嗽声，一些有经验还活得长的老百姓顿时就知道，伯爷要不行了！
    当年老伯爷临终之前，也是这幅姿态！
    “我嬴驷继位之时，便是秦伯，那是的大秦在父亲的努力之下，在八百诸侯之中也算强者。如今，老夫即将逝去，而大秦也是时候成为侯国了。”
    “如今的大秦，占据半数的关中之地，占据整个蜀地，足以称侯，今日起，吾为秦侯！”
    “秦侯！”
    “秦侯！”
    “秦侯！”
    侯可不是谁都能自称的，如今的天下，能称侯的只有四大伯侯，他们每一位的祖宗，都能直接和三皇五帝扯上关系。
    比如西岐，姬昌便是姬家这一代的家主。
    至于姬家的实力有多强，除了风姓之外，谁也不敢说自己比姬家更强，甚至即使是如今的大商，都不敢说，自己的实力比完整的姬家更强。
    当然了，姬家这么强大，也不是没有坏处。姬昌即使是家主，也不可能调动整个姬家，家族之中，还有着数目众多的长老。
    这些长老们的心思，和姬昌当然不一样。他们怎么可能二话不说的就支持姬昌，自带干粮的帮助姬昌讨伐大商呢？
    没这个道理！
    所以姬昌还在努力的和家族之中的长老谈条件，一个一个的谈，而一旦姬昌和所有的长老都谈好了条件，那便是大周起兵伐商之时。
    这就是西岐的实力，其他的三大伯侯虽然没有西岐这么强，但是也弱不了多少，虽然做不到和西岐这样，拥有和大商正面硬钢的实力，但也有着拉着大商同归于尽的可能。
    一切的政治形势，都是由实力决定的！
    如今这种大商居中，四大伯侯居于四方，八百诸侯分散天下的格局，其实就是三皇五帝的锅！
    当然了，三皇五帝为人族立下了那么多的功劳，他们的子孙后代就是躺在功劳簿上，也能吃上很久很久。
    所以大商这么倒霉，也没处说理去！
    找谁说理？
    找三皇五帝？
    堂下何人？竟敢状告本官？
    大商明知道四大伯侯，八百诸侯都不是啥好东西，可却也做不到大一统！
    是大商不想吗？
    是大商做不到！
    虽然道理大家都懂，火云洞的人族高层也都明白，不能这么下去了，人族需要一统，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盘散沙。
    可是谁去做这个坏蛋呢？
    谁去做这个大一统的坏人呢？
    哪怕道理上讲，人族需要大一统，可是真正实现大一统的这位，却八成不得好死！
    ……
    侯的位格，极为尊贵！
    故此当嬴驷自称秦侯之时，人道气数便有了剧烈无比的反应，然后人道一看，小老弟很不错，有资格称侯，于是乎满天乌云无穷雷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朵朵祥云，无穷甘露从天而降。
    秦侯，受到了人道的认可！
    这是强宣称！
    这是比大商敕封还要强大的宣称！
    哪怕是帝乙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得捏着鼻子承认这一切：秦侯一统蜀地，消灭鬼神，梳理水脉，功莫大焉……
    “今日起，孤为秦侯！”说到这里，嬴驷也顿了顿。
    不容易，真不容易，来到了大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公开的说上一句孤了。
    “按照礼仪，孤之父祖理应追封，孤之父改革大秦，建立了军功爵制度，定下了耕战的规矩，当谥号为孝。”
    这就是秦孝侯！
    通过万冰玄光镜看着这一幕的玄灵道人，肯定的点了点头，什么秦孝侯，不就是秦孝公吗？地球人谁不知道秦孝公遇到了商鞅，主持了变法。
    果然，接下来秦二世成了秦穆侯，这不就是秦穆公？某些版本之中的春秋五霸！
    抚摸着手中的一气造化珠，玄灵道人双眼之中透露着火热，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不能等到秦六世现身之后，再去投奔大秦，那个时候就太晚了，等到秦五世登基之时，孤便相助大秦。”
    说到这里，玄灵再次看向了万冰玄光镜，透过这面镜子，他看到了一条黑龙——祖龙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
    六世而已，如今已经四世了，西岐是姬昌时代，大商是帝乙时代，姬昌接下来便是姬发，帝乙接下来便是帝辛，怎么看这第六世都是要掺和封神的！
    越想玄灵道人便越是兴奋，无论如何，变数已经来了！有了大秦这么大一个变数，他就不信，截教还会像原来那么惨？
    截教已经不可能更惨了，即使再惨，也最多就是惨的和原本的未来一样，既然如此，为何不搏一搏？
    现在就看秦六世叫什么了！
    在这青城山上，四号工具人嬴驷去世了，五号工具人嬴稷继位了，而此刻一位名叫白起的国人，悄悄的加入了征兵队伍，他将从一个大头兵做起，而他的目标，则是成为大秦的大将军！
    知道了他的远大目标之后，其余的士兵纷纷笑话他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是小小散仙罢了，竟然敢口出狂言，不过是个妄人罢了！
    可白起却从不解释，其他人问起此事之时，则是毫不犹豫的点头。至于其他人的诋毁、误会，白起常常保持沉默或者一笑而过。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平平无奇的男子，竟然和成为传奇一样的人物，被世人传颂！
    ……
    蜀地封神之后，整个蜀地的山神土地，全部纳入了大秦阴间龙庭的掌握，然而看上去却好像是正一道和大秦阴间龙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制衡。
    这很符合当下的主流价值观，其他诸侯也没发现什么大问题。
    而嬴稷继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登坛祭天，正式的将秦伯升级为秦侯，同时通知商王这件事。
    这一刻五号工具人野心毫无掩饰，是通知大商，而不是请求帝乙敕封秦国为秦侯！
    朝歌城
    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当帝乙真的收到消息之后，还是直接气笑了！
    “竖子猖狂！”
    目中无人！
    不知礼仪！
    野心勃勃！
    不是个好东西！
    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么些脏话，更脏的脏话不是没有，但是朝歌百姓却没有人骂的更狠，更没有人敢像过去那样，问候大秦的祖祖辈辈。
    因为这个世界终究是实力为尊，大秦从秦伯变成秦侯，人道都认可了，朝歌百姓作为帝都百姓，别的方面或许不行，可是这消息却非常灵通。
    所以啊，大家伙儿最多就是说大秦不知礼仪，连暴秦二字说的都比较少了，甚至都开始有老百姓羡慕大秦的国人野人制度，羡慕大秦的军功爵制度了！
    第一次，朝歌城之中出现了大秦的粉丝！
    嬴稷根本就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这又是一个想要造反的家伙，人家都想造大商的反了，还指望帝乙对他有好脸，那才是奇了怪了。
    可是该如何攻打秦国呢？
    从地图上看，好像只能先打西岐，然后才能打秦国，这就很没办法了。
    西岐还没解决呢，西岐会借道给大商，让大商攻打大秦吗？帝乙摇了摇头。
    西岐只要不傻，就不会借道。反而如果西岐真的借道了，那反而是一个陷阱，说不定西岐就等着大商主力过去之后，悄悄的截断后路，然后和大秦来一个两面包夹，到那时大商岂不是损失惨重？
    你看我帝乙像是没有脑子的小学生吗？
    帝乙思虑再三，为了更好的牵制西岐，便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秦侯，同时还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姬昌，以此调和商周的表面关系。
    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商周已经是一家人了，时人称之为帝乙归妹。
    到了此刻，虽然大秦目前和道君强者没有直接关联，但是大秦却真的成了侯，成了四大伯侯级别的诸侯，论实力仅次于大商，真正的踏上了天下这盘棋，虽然只过了四世。
    祖龙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的传说，疯传天下！
    而帝乙就是看到了这道传说，才最终答应了下来，承认了秦侯。因为这大秦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而西岐也是，更妙的是，西岐和大秦是相邻的，彼此各占据一半的关中。
    等到西岐主力东出函谷关的时候，难道不担心被大秦偷家吗？
    同样的，当大秦西出函谷关的时候，难道不担心被西岐偷家吗？
    两个野心家，还都有实力，那么就让这两个野心家好好的斗一斗！
    这便是帝乙的如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