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技术拾荒匠

    “不是技术入侵，是入室盗窃。”
    在米豆豆出声的同时，骆有成已经注意到室内的异常。通风口的百叶围栏被摆放在地面上；智脑的左下部，一只密盒的锁具被暴力破坏，盒体弹出，卡槽内空空如也。除此之外，倒没有发现其他不妥。
    骆有成说：“窃贼的目标只有加密存储器。”
    “不出意外的话，仿病毒的资料就在加密存储器中，独文件很可能丢失了。”米豆豆说罢，跳过了智脑的自检警告，强制运行智脑。
    她调出运行日志，上一次智脑停止运行的时间是2655年5月15日15时，现在是2676年12月11日，时隔21年又210天，无人启动智脑。
    “父亲是那天下午五点到的家，晚上十一点去世的，和妈妈前后就差几分钟。”
    米豆豆陷入回忆。因为妈妈被冷落，年少的米豆豆对父亲一度十分憎恶。但父亲在临终前，选择回到母亲身边，化解了她对父亲的怨恨。在宋时珍面前，她才会极力维护父亲的声誉。前些日子，弟弟同她说起这个实验室，让她知道了父亲所为，愧疚、释然和崇拜的情绪将残留的怨念冲刷得干干净净。
    骆有成搂住大姐的肩膀，安慰道：“有的时候，人们会身不由己地做出牺牲。”
    米豆豆说：“我没事，都过去这么久了。”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仪，二十多年，足以将伤感抹除。米豆豆拨开弟弟的手臂，双手在光屏上滑动着。她查看了剩余的存储器。除了一篇研究日志，米豆豆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仿病毒的相关资料。事实上，研究日志也没有提及仿病毒，只是在其中记录了一些灵感和思路。
    米豆豆曾经在家中的智脑上看到过这篇日志，内容要比这台智脑上的少一些。而她能研发出异能觉醒药剂，就是受到家中智脑上的日志的启发。她复制了这篇日志，随后关闭了智脑。
    骆有成问：“不再看看了？”
    米豆豆说：“在关机状态下取走硬件，智脑上不会留下记录的。对了，你确认那是一份加密的独文件吗？”
    骆有成想了想说：“舅爷爷的游戏彩蛋没有提文件是以什么方式存储的，倒是你跟我说要把所有的资料打包成独文件。”
    “是我说要打包成独文件吗？我都忘记了。”米豆豆揉了揉额头，“既然丢失了，我们走吧。”
    “不管了？”骆有成不可置信地问，“超级博士病毒可是借鉴仿病毒技术创造出来的，你不怕再来一次大瘟疫？”
    “父亲既然连我和妈妈都没告诉，以他的这种审慎态度，存储器的密钥设置一定会非常复杂。加密存储器的破解并不比独文件容易，破解失败同样会销毁里面的文件。”
    “可这是连舅爷爷都十分看重的仿病毒技术。”骆有成不甘地说，“或许，对你今后的研究也会有诸多的启发。”
    米豆豆说：“如果你把觉醒试剂看成仿病毒技术也是可以的，都是通过无毒性的病毒或类病毒携带基因编码达到基因改造的目的。觉醒试剂唯一欠缺的，就是仿病毒或sdr病毒千变万化的伪装能力。所以，我对失窃的技术，并不很看重。”
    骆有成赞叹道：“你凭借舅舅提供的一点思路，就掌握了这项技术，姐，你比前人更了不起。”
    米豆豆摇头：“鲁盛成用了两三年的时间，我父亲只有四个月。而我用了将近二十年来研发和完善其中的一项功能，我远不如他们。”
    “可是……”骆有成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夏平平打断了。
    “大姐、大哥，我有发现。”夏平平说他在通风口嗅到了入侵者残留的气味。
    骆有成望着狭小的通风口问道：“你确定入侵的不是智能？这个通风口恐怕连孩童都钻不进去吧？”
    “不会是智能，我有九成把握，入侵者是一个变身系异能者。”夏平平递过来一个样本袋，里面有一根五寸长短的棕色头发，“这是在通风管内发现的。只要他还活着，我有把握在一年之内找到他。”
    “哦，说说看。”骆有成来了兴致。
    尽管大姐不在意仿病毒技术，加密存储器中的资料泄露的可能性也不大，但事无绝对。
    仿病毒技术的初衷是用基因方法治疗缺陷基因导致的遗传病和疑难病，也可以利用其伪装模仿能力制备万能疫苗。但这项技术却被殷广宁、屈允腾等人用于制造超级博士病毒，给世界造成了毁灭性打击。从这点来说，将仿病毒技术称之为潘多拉的魔盒也不为过。
    骆有成认为，加密存储器必须追回。封存也罢，销毁也好，总之，不能让它流落在外。
    夏平平说，每个定居点，都不乏技术拾荒者，向势力出售技术能获得可观的收益。他就曾经用无意中得到的化解食品毒性的化学配方，换到了足以消耗一年的食物。
    专业的技术拾荒者，大多有一技之长，比如骇客、高智商盗贼以及某些变身系异能者。
    这个群体中，变身系异能者最没技术含量，却最容易得手。他们无视防护，无视技术，利用变身能力，通过狭窄细小的管道（如进出风口、下水道）进入实验室内部，再用暴力方式取走存储器。
    骆有成对技术拾荒也有耳闻。盗走加密存储器的作案手法和在通风口发现的人类毛发，也将疑犯指向变身系异能者。变身系异能者大都会选择加密存储器作为“拾荒”标的物，因为最重要的资料通常会存储在这里。至于里面有什么，买家能不能破解，与他们无关。
    骆有成问夏平平：“你刚才说闻到了入侵者的气味，难道是在近期闯入的？”
    “实验室二十多年内都处于休眠状态，没有空气流动。在这样的密闭环境里，气味分子是可以长期存留的。我不能确定实验室是什么时候被入侵的，气味很淡，时间至少在一年以上。”
    夏平平顿了一下，继续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通风管壁上闻到了很特殊的烟味，混合了烟草、茶叶和焦糖味香精。这种味道的香烟闻起来很腻，我恰好知道有个地方现在仍在生产这种香烟。”
    骆有成：“这么说，你已经锁定了入侵者所在的定居点？”
    夏平平：“三年前我北逃，路过鱼城的南山定居点，在那里待了两天。那里的人几乎都抽这种小作坊香烟，烟名很有特色，安逸惨了。”
    骆有成：“安逸惨了？”
    夏平平：“烟名就叫‘安逸惨了’。南山离这里并不远，入侵者很可能来自那里。我希望把追回存储器的任务交给我。”
    梅朵：“我和平哥哥一起去，我要保护平哥哥。”
    如果技术拾荒者还在南山，以小妹的远程侦听能力和小妹夫的嗅觉，把这人找出来还真不是难事。何况他们还在沙尘集训了一段时间。骆有成立刻答应了：
    “二姐夫，从护卫队挑选几名精英队员，保护小妹和平平在南山的安全。”
    夏平平说：“不用了，南山的人对外来者还算友善，我和小妹现在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我们如果解决不了，再求助也不迟。”
    骆有成看了看米豆豆。她是鱼城人，和南山也打过交道，还被南山的异能者追杀过。貌似南山的异能者并不是那么友善。米豆豆说她把觉醒药剂卖给南山，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了，没准当年追杀她的南山老大坟头草都换了几茬。
    骆有成告诉夏平平和小妹，自身安全最重要，事不可为不要勉强，求助也是一种求胜策略。梅朵和夏平平答应了，二人没有耽搁，立刻出发了。以飞行靴的速度，从这里到南山定居点，不过二十来分钟。
    两人走后，米豆豆不放心地问：“这两个菜鸟成吗？要不让士隐派人增援？”
    骆有成摇摇头：“沙尘的人都撒出去了，现在家里只有嫂子和蜘猪侠。”
    凤凰突然接嘴问道：“太监哥和春风呢？”
    骆有成说：“五天前我让他们去了缅地的南邦和甲槟，看看能不能找到鬼王的老巢。”
    凤凰脸色一变：“会不会很危险？”
    骆有成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姨子一眼，然后笑着说：
    “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南下了。放心吧，要说沙尘谁能在鬼王的地盘来去自如，非他们师徒二人莫属。”
    凤凰没再发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骆有成又转向刀行说：“二姐夫，小妹夫立功心切，我能理解，但他们的安全同样重要。派几名精英暗中保护，如非必要，不用和小妹他们接触。”
    刀行说：“外院的护卫队员被我训练得太正经，我怕去了反而帮倒忙。我和喷火娃队长商量一下，从内院护卫队挑选几个机灵的。”
    江小瑜毫不留情地拆丈夫的台：“太正经？我看尼玛和叫化儿一点都不正经。”
    刀行一拍巴掌，对江二姐谄媚道：“瑜妹太聪明了，你不提醒，我都差点把他俩忘了，马上给他们打电话。”
    骆有成不放心地问：“这两个二货成吗？”
    刀行说：“这两个家伙看似没正行，做事一点都不含糊，人精明着呢。我可以为他们背书，保证不会让小妹小妹夫伤一根毫毛。”
    江小瑜也说：“大弟，放心吧。他们可以胜任的。”
    有二姐和二姐夫担保，骆有成也就放下了顾虑。但他对实验室依旧放心不下，这里以后会被改造成纪念堂，他不希望实验室再次遭到入侵破坏。他给三秒打电话，让三秒想办法将这里彻底隐藏起来。安排完一切，他才问米豆豆：
    “大姐，还想去哪里玩？”
    米豆豆没了玩乐的兴致，她说：“回家！看丑鬼变萝莉。”
    骆有成查看了万年历，后天是阴历一十月十五，正是帅德恒变身萧美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