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洛阳有人来（二合一）

    一个月后，河南道旱灾平定，各地百姓都接收到了稳定的粮食救济，纷纷回到家里，官府供给种子，准备来年的耕种问题。
    其中河南道的结党贪腐问题也被查处了一大部分，如果不是怕一下子全都拍死导致河南道吏治瘫痪，魏征都敢直接将大小官员换个遍。
    只不过也是因为现在朝廷人才不足，官员缺口太多不好补，所以魏征看局势稳定了，就警告一番收手回去交差了。
    议政殿内，魏征述职奏疏，杜少清也列席旁听。
    “陛下，根据往年经验，所谓久旱必蝗，恐怕河南道要三年内缓不过来了，救济需要源源不断。”
    李二眉头紧锁，也深知是这个道理，叹息道：“是啊，大唐多灾多难，天不假年徒之奈何？暂且如此吧，好在有南方运粮帮扶。
    对了，少清，你可有办法对付蝗灾？
    哎，算了，朕多此一问，你是经商出身，又怎么懂农事，蝗灾是千年的难题了，是朕奢望了。”
    我这……
    杜少清愣神一秒，随后差点笑出来，这老岳父已经快养成习惯了，遇到难题都想找到个捷径，把我当万事通了吗？
    不过蝗灾嘛，巧的是自己还真就知道怎么破。
    慢慢站了起来，杜少清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快就打老岳父的脸，弱弱道：“治理蝗灾吗？咳咳，好像不是很难。”
    “小子，都说了不为难你了，快坐下……等等，你刚说什么？不是很难？”李二愣住了。
    众臣也好似不敢相信一样，只有魏征惊喜问道：“驸马真有治蝗妙法？”
    “其实很简单，蝗虫会将虫卵埋在土中，来年虫卵孵化出新的蝗虫，我们只需要在耕种之前，将土地深深的翻开，将虫卵暴露在太阳下面，暴晒死虫卵，断了蝗虫的根，也就没了蝗灾。”
    杜少清一脸淡定的解释着，议政殿内鸦雀无声。
    “这、好像不难懂吧……我再重复一遍？”
    李二回过神来，试探着问道：“就、就完了？这么简单？”
    “对呀，没了，不是很简单吗？”杜少清茫然道。
    李二等人全都看傻子一样看着杜少清，但众人心中都是一个想法，在这个妖孽面前，我们大家好像才是真的傻子吧。
    司农寺主官苏卿正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房玄龄感慨道：“这真应了那句：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是啊，从古至今，无数代人，几乎是代代治蝗，什么石灰水、火烧、挖沟等等，可都不得其法收效甚微，原来根源这么简单，可敬乎？可笑乎？”长孙无忌落寞道。
    李二老脸通红，心说大舅哥给留着面子呢，每逢大灾，皇帝都是立刻祭天罪己，当年自己还生吞蝗虫宣战蝗神呢，现在回头想想，那尴尬场面……
    正事有了圆满的结果，大家身上的胆子轻快了许多，竟然还在议政殿闲谈起来。
    “玄成，听说此次治灾期间，你还寻到了一个良才美玉作为弟子？何不领来见见？”李二开口问道。
    魏征得意道：“劣徒而已，劳陛下挂怀了，只是长安的萱阳小公主，还有狄仁杰乃是劣徒好友，刚进长安就直奔太医馆而去。
    这孩子还是杜驸马的忠实仰慕者，急着去见一见的，没想到正好跟驸马错开了。
    改日有机会了，一定带劣徒过来给各位瞧瞧。”
    杜少清尴尬的捂着脸道：“魏相，快别提那仰慕者了，我现在有时候回家都要走后门才行，烦不胜烦啊。”
    噗嗤……众人哄堂大笑，原来名气太大也有这个烦恼。
    医馆里面，王玄策火急火燎的坐着马车赶过来寻找狄仁杰和小萱萱，谁成想却被医馆伙计挡在了门外。
    “你们听我解释，我们真的是狄怀英和小公主的朋友，我们在洛阳认识的，我们……”
    “小子，你是不是想说，你跟狄仁杰和小公主一起逃过荒，一起吃过苦，是很铁很铁的朋友？”四虎好似看穿一切般，戏谑的问道。
    王玄策到嘴边的话音一滞，惊讶道：“你、你怎么知道？
    哈哈，一定是怀英兄弟提起过我对不对？我就说嘛……”
    “喂喂，演技这么好，我都不忍心拆穿你了。
    实话跟你说小子，你不是第一批这么说这么演的了，像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都是骗子，想要接近狄仁杰和小公主来刺探情报。
    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被我们赶了出去，严重的直接交给了官府。
    看你小子年幼，还带着个弱不禁风的小妹妹，快些走吧，再纠缠不休，我们可不客气。”
    什么？？？
    王玄策做梦都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不是说太医馆很好找吗？里面的人都谦和有礼，很好相处的吗？怎么有些不一样呢？我找错地方了？
    跟着王玄策一起来的瘦弱小姑娘怕怕的拽了拽哥哥的衣服道：“王哥哥，要不咱们还是走吧，别等一会儿这里的恶人打你。
    回去再想办法好了。”
    王玄策心说回哪里去？师父马不停蹄的进宫了，自己都请好假出来了，现在就算想去师父家里也不方便呀，毕竟一次没来过，还没拜见过师娘，太唐突了。
    而且这小子心里十分的不服输，心说我堂堂洛阳才子，到长安找个老朋友都找不到？传出去还怎么混？
    拍了拍身后小妹的头安慰道：“小花妹妹别害怕，这位大叔不是恶人，咱们好好跟他讲，一定能找到你怀英哥哥和狄小妹的。”
    “喂，这位大叔……”王玄策对着四虎行了一礼道。
    四虎打断道：“大叔？我有那么老吗？前不久刚刚娶妻，孩子还没生呢。
    某家排行第四，叫四哥，小子，嘴甜礼到也不行，趁早回去，小小年纪不学好，出来骗人？”
    “咳咳……四、四哥，真的是误会，在下洛阳王玄策，不是骗子，一直仰慕长安杜神医，听说神医平易近人，可否让小子这个了了心愿，见上一面，哪怕远远看一眼也成啊。”
    四虎哈哈大笑道：“怎么样？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吧，我们掌柜的平易近人是不假，但奈何你们这群仰慕者实在是太过分了，经常堵着我们家门，再好的脾气也扛不住啊。
    快些回去吧，你小子先是假意说找我们小公主，现在又找我们掌柜的。
    水平不行啊，谁会相信你小小年纪能交好我们家两代人呢？快走吧，这里没你需要的情报。”
    我这……也是醉了，王玄策感觉今天是流年不利，这杜家的门槛这么高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杜神医的名头是吹出来的吧。
    其实他真的是赶巧了，若没有之前的种种事情，太医馆的门槛绝对低得是个人都能见到杜少清和小公主，可现在不行了，环境都被那些趋炎附势的给搞坏了。
    “这位大哥，要怎样你才肯信我？要不然这样，我就这这里等着，你进去跟狄怀英或者小公主问一声，看认不认得洛阳一个叫王玄策的家伙。
    若是他们说不认识，我跟小妹掉头就走绝不纠缠！”王玄策也是急了。
    四虎嘲讽道：“小子，又想跟四哥玩仙人跳是吧？这都是人家玩剩下的，想着趁我们转身的工夫，你溜进去？告诉你，没门没窗户！”
    噗……王玄策都快气吐血了，这什么伙计啊，比洛阳的周扒皮还难缠呢。
    无奈之下王玄策只能和盘托出道：“大哥你就帮忙一次，我们来此没有恶意，实在是我这位小妹家中有重病人，无法前来求医，情急之下想着找旧识狄怀英和小公主走个便捷路径。
    您给通报一声问问，我和小妹在此一动不动，就算我他说不认得，那与您也丝毫无损。
    可一旦能够证实我们是真的，那就是救人一命的大事啊。”
    四虎心说，嘿，今天算是碰到对手了，这小子好伶俐的牙口，短短时间换了这么多说辞。
    可是往后看到了那小姑娘，四虎心头一软，耐心蹲下身子问道：“小妹妹，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小女孩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住了，想躲却没有躲开，竟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哇……我们、我们不是骗子，我娘亲和爹爹都病倒了，大夫说娘亲是什么痨病，每天咳血，爹爹是累坏的，他们……
    我，我不想要他们离开我，大叔，求求你带我们去找狄怀英哥哥吧，王家哥哥说找到他就能救我爹爹和娘亲了。”
    小姑娘说的声泪俱下，任谁看了也不敢说是装的，四虎尴尬的手足无措，随后指着王玄策骂道：“你这小子，好不知轻重，治病救人就说救人嘛，扯什么关系人情？
    我们太医馆还没有见死不救之说的。
    掌柜的不再，但是谢神医在内堂，等着，我去请他老人家出来给看看。”
    很快谢老道被请了出来，王玄策一看，认识，纳头便拜。
    “这是，洛阳的王玄策？你随你师父来长安了？怎么加了有病人吗？在哪里？”谢老道拉起对方问道。
    四虎一看慌了，“谢道长，您认识？他不是骗子？”
    “嗯？你小子什么眼力？这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是骗子？”
    “那他真的认识狄仁杰和小公主了？”
    “是啊，听说在洛阳的时候，二人还多亏王玄策照顾呢。”
    我……四虎自知误会，尴尬的快步往后面去叫狄仁杰。
    谢老道问明情况，叹息一声，差人去寻回杜少清，并且将王玄策两小领进了医馆后院，这件事有些严重，需要杜少清回来处理。
    “你、你真的是狄怀英哥哥吗？怎么你的头发呢？是不是你也生病了？不长头发，怕人家笑你不敢出门呀？
    没事的狄怀英哥哥，小花不嫌弃，也不会笑你的。”众人见面，小姑娘瞧了狄仁杰好一会儿，才敢怯生生的说句话。
    狄仁杰摸着小姑娘可爱的小脑袋安慰道：“小花放心，我们这里好多神医，一定能救回你的爹娘的。”
    “嗯，小花相信狄仁杰哥哥。
    那，能让我摸摸你的头发吗？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越长越短呢。”小姑娘天真道。
    噗……旁边的四虎不厚道的笑喷了，再看狄仁杰，脸已经成了酱紫色，上次被一群孩子按住蹂躏光头的阴影刚下去，这又来个要摸头的。
    几人闲聊期间，谢老道也问清楚了小女孩的身份。
    原来当初狄仁杰和王玄策几人流连忘返于灾民之间奔走，机缘之下结识了同样因饥饿讨饭的小花一家，几个孩子都喜欢小花的天真无邪。
    而且还打听到小花的家就在洛阳城东没多远的小村子。
    后来灾荒过去，王玄策要去长安学艺，想起了曾患难认识的小女孩，就去探望，谁成想遇到了这桩惨事，如果小花的爹娘无人救治的话，必然要成孤儿。
    可惜，洛阳最好的名医都摇头无法，最终只能盼着长安的天下第一神医了。
    杜少清着急忙慌的从皇宫赶回，见到了王玄策二人，听完之后就要亲自出行就诊。
    太医馆没有出长安就诊的惯例，因为此例子一开，将来求医之人都图省事，来请大夫远行诊病，那就麻烦了。
    可此时谁都没有提，这是作为一个大夫的操守，世人有病不知便罢，但凡求医上门的，就不能见死不救，毫无疑问，杜少清是个合格的好大夫。
    谢老道却将杜少清拉到了门外耳语起来。
    “怎么了老谢？现在外面已经没危险了，你不会是想替我走一遭吧。”杜少清不解道。
    “倘若是救个把人的事情，老道也不会着急寻你回来，我早就动身了。
    一来是因为自知能力有限，这孩子的母亲是肺痨，每日咳血几近油尽灯枯，我救不了。”
    “嗯，我也没有十全把握，尽人事听天命吧。”杜少清道。
    老谢拉住杜少清再次道：“等等，最要紧的是这二来，你可知这孩子的家是什么地方？”
    “不就是洛阳城东荒村嘛……你今天是怎么了？”
    “不，那个小孩子不懂，可王玄策却透露了，那个村子是个灾难的麻风村，里面近乎住的全是麻风病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