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黑石号初航

    “梦魇之恶。”凡尼莎那双剑眉微微粗起来，一张坚毅的脸少有的露出几分忧虑。《创世纪》是教会中的记录上古之战，圣灵扫清诸多混沌秽恶，成为唯一真神的辉煌创世录。
    圣灵创造了光芒世界，赐予人们食物、财富和安宁。它的伟大毋庸置疑，它的光辉永照万世，一切邪恶之敌，在它的光芒中终将灰飞烟灭。
    创世录中的数万年前，圣灵击溃了臃肿肉块之恶、残暴颤鸣之恶、诅咒黑潮之恶等等诸多邪恶，且详细记录了诸恶的巢穴，诸恶的封印，诸恶的爪牙。
    唯有梦魇之恶的内容，显得如此单薄，如此隐晦。
    第二页，则是圣灵降服梦魇之恶的神战图绘，闪耀着金色光芒的伟岸圣灵，高举云巅之上，背后隐约有光明之地的轮廓。而在页面的下方，一片虚无缥缈的云雾，散发的金光刺穿云雾，显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它有着无数扭曲的眼睛，无法分辨轮廓的身躯，一张张黑洞般的巨口。
    在教会中，梦魇之恶的所在被成为噩梦深渊，善良纯洁的灵魂被谎言诱惑，堕入深渊之中，就会承受无穷无尽噩梦纠缠，再也无法到达光明的彼岸。
    除此之外，对于梦魇之恶的具体描述，任何典籍上也寻觅不到。久而久之，梦魇之恶是最弱小，只会营造噩梦，蛊惑一些心智不坚者兴风作浪，无法触及现实世界，逐渐形成教会的共识。
    对付梦魇之恶的办法很简单——信仰坚定，心无恐惧，笃信光明者，即不受噩梦纠缠。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梦魇之恶真的是最弱小的那一个吗？
    提亚王国和兽人的战争绵延了数百年，期间兽人的确猖獗强大过，但最终的结局都是被赶入丛林，圣灵的光芒依旧灿烂。
    所以，这一次凡尼莎对兽人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然而，黑石领、道谈镇的变故，让她意识到，一个《创世纪》中语焉不详，教会中普遍认为疥癣之疾的梦魇之恶，出现了。
    在圣灵给她的启示中，也证明了这一点。
    梦魇之恶一直窥伺在侧。
    战况的发展，却让她大为意外。
    圣堂武士和兽人的战争，不管是道谈镇还是深水城，都是互有胜负，势均力敌，战线时退时进，虽然焦灼，但在历次人兽战争中，都很常见。
    可是在面对黑石领的战争中，却无一胜绩。红衣主教玛尔德兰生死不明，圣灵骑士团被俘虏，圣堂武士团惨败，黄金圣像崩溃……
    对方的代价呢？
    微不足道！
    在寇博朗科的描述中，圣堂武士团的溃败匪夷所思，他们在冲锋的过程中队伍就被打散，引以为傲的圣盾壁障，也没撑多长时间。
    最后，马特尔斯率领十数名圣堂武士冲入敌群……
    然而，就没有然后了。
    黄金圣像倒下，马特尔斯弃械投降。
    这远比兽人军团要恐怖的多，侥幸逃回来的幸存者，甚至都无法准确描述黑石领的攻击方式。
    一切发生的都太诡异了。
    相比起兽人来说，黑石领更加的令人不安。几次战斗下来，黑石领几乎毫发无伤，而己方则损失惨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黑石领虽小，威胁却比兽人还要大。
    世界上最大的恐惧，就是对未知的恐惧。
    兽人直来直去，无非是凭借强悍的躯体，灌注圣灵力量的战士至少能够正面一战，不论胜败。而黑石领——你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输掉的战争。
    凡尼莎给寇博朗科的命令中，对黑石领轻描淡写，不过是为了稳定军心，实际上心中异常紧张和警惕。
    况且，导师慈悲圣使的南下，更令人察觉到事情的不同寻常。在王都的权位之争如火如荼的时刻，慈悲圣使作为她的强力支持者，本该稳坐王都，力抗其余两位圣使，以谋求王都贵族的支持。
    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慈悲圣使却选择离开王都。
    原因——在来信中提到了。
    那是源自圣灵的启示。
    圣灵对于异教徒在提亚王国的国土上繁衍生息，逐步扩大，感到十分的愤怒，认为这是圣使教化无方，统治无能，辜负了圣灵的眷顾和赐福。
    最终，慈悲圣使不得不选择南下，亲自坐镇。
    什么王国权位，什么崇高地位，慈悲圣使也终归是个凡人，在神的面前，没有任何推辞和拒绝的余地，一点儿都没。
    这同样意味着，凡尼莎几乎失去了争取王都贵族支持的机会，弟弟斯特林也失去了问鼎宝石王座的机会。
    不过凡尼莎并没有沮丧和失望，她的野心并没有因此而偃旗息鼓，反而开始思虑另一条出路——帝国的王位，不过是个镶满宝石的王座而已。
    真正的权力——是圣灵赋予的权力。
    只要能够彻底扫清黑石领的异教徒，消灭梦魇之魔，这份功绩必将得到圣灵的垂青。
    这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
    “各就各位，黑石号第一次试航，准备开始。”
    风平浪静的尼斯河上，用水泥和红砖砌筑成的小码头上，一艘古里古怪的小船正静静的横在水面上。
    这艘船长有五米左右，前段翘起，尾部呈方形，看起来古里古怪的，船舱尾部也装着一堆奇怪的装置。
    一头金发在空中飘扬的爱丽丝，站在平整的船舱中，手中摆弄着船舷边三个竖起来的金属扳手，正冲着船头的艾琳娜挥手。
    站在船头的艾琳娜，手中握着圆形的船舵，表情显得有些紧张，左右转着船舵，感受着下面金属连杆传来的舒畅：“准备好了。”
    黑石号，水晶动力实验船。
    由一艘普通的驳船改装形成，船尾的装置就是改进版的水晶动力引擎，直连着尾部的螺旋桨推进器，两侧则是水晶供能模块——经过切削的水晶簇整齐排列再进行封装。
    至于爱丽丝手中的扳手，可以算是整艘船的核心装置，也是完全由她和维罗妮卡经过多次设计制造出来的——水晶调速器。
    水晶动力引擎的原理和电机差不多，转速和魔力流大小呈正比，而魔力流大小则和电流不同，没有电压的概念，而是取决于水晶传输线路的纯度和粗细。
    为了让船只起步平稳，初速不可能太高，航行过程中遇到转向也需要降低速度。所以，固定速度的水晶动力引擎，存在诸多的不便。
    为此，水晶调速器问世。
    其原理并不复杂，三个扳手控制三个调速模块，每一个调速模块都由两组半圆形的水晶头对接贴合组成，再搭配传动齿轮，使水晶头能够旋转对接，对接面的面积控制了魔力流的大小。
    未启动时，两个半圆对称分开，形成零接触面，无魔力流通过。齿轮转动档位分为三档，第一次搬动扳手，半圆旋转，形成约三分之一接触面，微小的魔力流通过，水晶魔力引擎开始启动。
    转动第二次扳手，形成三分之二的接触面，魔力流加大，速度提升。转动第三次扳手，两个半圆完全贴合，全魔力流通过，该水晶传输线路达到满负荷。
    其余的两个扳手原理相同，各自控制一个单独的水晶传输线路。当三个扳手全都ban动三次，即可达到全满负荷运转，也就是水晶魔力引擎的最高转速。
    综上所述，水晶魔力引擎的魔力流通过调速器的调整，有九种不同的转速，代表九种不同的速度。
    需要提速时扳手向上扳动，需要降速时向下扳动，操纵非常的简便。
    黑石号实验船的初航，就是为了印证水晶动力引擎和水晶调速器的可靠性，至于螺旋桨装置则是出自秦颂的指点。
    作为舵手的艾琳娜有些紧张，她手中的船舵同样是特殊设计的，这对于爱丽丝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能够调整安装的船底尾部轴线上的一个大浆片的角度，负责整艘船的行进方向。
    尼斯河岸边，百忙之中的莉雅、琳达、露娜和维罗妮卡，都抽出空闲来见证黑石号的第一次试航。这可不仅仅是一艘小船，一旦水晶动力引擎的可行性得到验证，就可以更进一步，移植到大型船舶上。
    现在属于黑石领的道谈港口，包括公主的座船，凡登公国的军舰，以及掠夺来的海盗船，舰船的规模足足有16艘之多。
    这些船只都是帆船，太过于依赖风力，一旦全部改装为水晶动力装置，就能彻底摆脱风力的限制，占据舰船空间的帆船去掉之后，就可以加装机关炮衍生而来的舰炮和无后坐力炮。
    先进的动力系统，强悍的火力，一只海上无敌舰队应运而生。
    在这个年代，必将掌握海上霸权。
    为此，一座专门用于改装舰船用的干船坞正在道谈港口，由维罗妮卡的父亲罗伯斯亲自带领黑石建筑队，正在紧锣密鼓的攻关督建。
    “艾琳娜，调整船舵，准备启动！”
    “收到！”
    艾琳娜握住船舵，把小船航行的方向调向平静宽阔的河面。
    爱丽丝深吸了一口气，握住第一个扳手轻轻的向上一扳，第一组水晶调速器接触面达到三分之一，魔力流从水晶功能装置联通水晶动力引擎。
    船尾的螺旋桨开始以最低低速旋转起来，泛起朵朵洁白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