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巨鹰之影

    透过珠帘般的雨幕，爱丽丝的眼睛逐渐瞪大。乌云遮蔽了明月，天地间一片漆黑，唯有山峰之巅上，一团如光如雾的存在，清晰无比。
    “呃……那是什么？”
    “不清楚。”
    秦颂摇摇头，这种现象有些不同寻常，山峰之上必定存在着某种事物。他们在山里风餐露宿了两天，由于山林茂密，一直都没注意到这种景象。
    而且，那团光芒十分柔和，若是在白天光线充足时，就会被掩盖，很难察觉。
    根据哈拉尔德在地图上的标记，秦颂和爱丽丝目前的位置，接近安多山脉腹地。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寻找安多巨鹰的巢，来获得巨鹰的鸟蛋。
    遗憾的是，这两天的运气不好，没有捕捉到巨鹰的踪迹。
    秦颂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山里，按照原定计划，明天再找一天，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只能放弃，返回要塞。
    “先等等雨会不会停，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冒雨去看看了。”
    安多山脉地形复杂，山势错综，经常会出现视野被遮挡的情况。那团光芒，现在就是最好的指路明灯，谁也不敢保证到了明天，光芒微弱后，能不能确定它的准确位置。
    “确实很奇怪，看方向应该比较靠近大海。”
    “嗯。”
    安多山脉作为巨鹰的栖息地，海拔较高，比邻大海。在哈拉尔德描述中，在很久以前山脉中存在着土人部落，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灭绝了，只留下一些文明存在过的遗迹。
    在土人文明遗留的山洞岩画中，频频出现巨鹰的图像，土人们架起篝火，奉献祭品，在巨鹰图像的周遭，有太阳光般的辐射线条，这说明土人是把巨鹰当做神明来对待的，也就是所谓的山脉之灵。
    对此，秦颂的评价是较为原始的动物崇拜现象。
    但现在，他有点儿动摇，安多山脉或许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至少那团光晕，就极不寻常。
    “来来来，美味的烤肉好了。先吃东西吧……”
    “唔，我还要听故事。这次要听有幸福结局的。”
    “嗯，我想想。有了，狼狼饿狗，有一个小伙子，他叫阿里巴巴……”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讲了一半，云收雨歇，夜空变的澄明如洗，星辰闪烁，明月高悬，光团柔和的光芒，依然清晰。
    收拾行装，准备完成，秦颂和爱丽丝踏着湿漉漉的泥土，顶着浓重夜色，重新上路。
    望山跑死马，在视觉距离上，光团很直观，看起来不算太远。但真正去靠近它，才发现路上布满艰难。
    首先的阻拦就是不规则的地形山势，往往走到一个地方，会愕然发现是一座陡峭的山崖，连攀爬都不太可能，只能选择绕路。
    一直走到月亮西斜，眼前出现了一条狭长的山谷，地势变的平坦起来。光团所在山峰，看起来就在山谷的尽头。
    谷中有一条山溪，从中央穿过。秦颂和爱丽丝沿着溪岸，摸索着前进，很快就有了奇怪的发现。
    那是一片石头废墟，乍一看很不起眼。但若仔细观察的话，能看到人工堆叠的痕迹，应该是坍塌掉的石屋之类的建筑物。
    这里应该就是土人部落遗迹。
    只是年代久远，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尽是一堆堆的石垒，沦为小型动物的窝巢，无从想象土人昔日的社会风貌。
    溪流潺潺，万物静谧。
    雨后的清新空气，让人的精神为之一爽。以秦颂和爱丽丝的身体素质，就算是一夜不睡，也不会太过疲惫。眼看着溪流尽头，就是目的地，好奇心一起来，速度一快再快。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溪流的尽头徘徊着一片浓郁的白雾，走入其中就像来到了一个模糊的世界，一切参照物都没迷雾遮掩。那种感觉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方向性随之消失。
    只有半空中的一团模糊光影，告诉他们前进的方向。
    秦颂心里忽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下意识的转头一看，只见爱丽丝小脸煞白，额头上不止是汗珠，还是被雾气打湿，密密麻麻一层水珠。
    秦颂吓了一跳：“爱丽丝？你怎么了？”
    “秦……”爱丽丝努力的挤了挤嘴唇，声音虚弱：“你有没有觉得很压抑？就像是……就像是周围的空气突然被抽走一大半，呼吸都变的很困难？”
    “没有……”
    雾气除了阻碍视线外，的确没有其他的不适。秦颂愣了一下，脑海中灵光一闪，升星材料？？？
    那团光芒或许就是某种古代遗物残留，它始终散布着恐怖的压制气息，人和动物一旦靠近就会从精神层面受到压制。
    “爱丽丝，你必须停下！”
    强烈的精神压制就连女巫都扛不住，秦颂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具备神格，精神强度来自于本体，除非对方的实力高出一个数量级，否则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
    爱丽丝执拗的擦了擦湿漉漉的额头，努力挤出笑容：“秦，我没事，还坚持的住。”
    “这不是坚持不坚持的问题。”
    秦颂神色严肃，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依靠意志硬抗的结果，就是精神受到损伤。
    “爱丽丝，你听我说。”秦颂认真的握住她的双肩：“我绝不允许你受到任何伤害，你必须掉头返回了。”
    “可是……”
    秦颂板着脸道：“没有可是。爱丽丝，我们都不知道尽头处究竟有什么。但是，你的精神会随之距离的接近，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不会因你的意志发生改变，甚至有可能导致你的精神崩溃。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是一种具备着某种力量的东西，有可能是善的，更有可能是恶的。而我作为群星之子，血脉中天生就有抵抗邪恶的力量。”
    爱丽丝有些不舍的看着他：“秦，我不想你一个人去冒险。”
    升星材料可遇不可求，截止目前为止，也才遇到过三个。对于爱丽丝、维罗妮卡、莉雅、露娜这些四星女巫来说，一般升星材料用处不大，她们要想晋升五星，需要对应的史诗级物品。
    但对于其他星级较低的女巫来说，是一种可靠便捷的提升实力的渠道，还往往会有一些奇效。比如露娜升星后的生命之藤，可以用作攻击手段，还可以用作饲料。
    精神压制效果，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无法逾越的屏障，正因如此它才会保存至今。但秦颂就是屏障的克星。
    “相信我，爱丽丝，我有分寸的。”
    对抗邪恶是群星之子的责任，她理解秦颂的坚持。爱丽丝犹豫了一会儿，踮起脚尖在秦颂的脸上轻轻一吻。
    “答应我，秦，不管你遇到什么，都不要丢下爱丽丝，好吗？”
    秦颂用力的抱着她，心里淌过暖流，在她额头轻吻：“我保证。”
    替她理了理湿淋淋的鬓角，秦颂微笑道：“放心吧。你沿着溪流返回，在迷雾外面等我，天应该再过一会儿就亮了。”
    “嗯。”
    爱丽丝点点头，深情的说道：“我会一直等你，你不出来，我就不回去。”
    “小傻瓜，去吧。喏，背包给你，里面有帐篷，还有剩下的狼肉，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实在觉得无聊，就在小溪里摸会儿鱼呀，螃蟹什么的，等我出来，把它们一锅都给炖了。”
    爱丽丝重重点头：“嗯。”
    目送着爱丽丝沿着溪流返回，孤身一人的秦颂被迷雾吞没。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遇上危险，是迷路……
    雾气实在太大了。
    好在秦颂体力充沛，闷着头朝着光团的方向一路疾行。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只能听见溪流的声音越来越大。
    然后，他的眼前陡然出现一道陡峭的山壁。溪流的尽头，一个小小的瀑布，从上面倒挂下来。
    沿着山壁仔细向两侧摸索了一阵，秦颂发现了一条螺旋形的斜坡，一路盘旋着深入头顶的迷雾中。
    “这感觉……怎么有点像是二傻子的冰封王座啊。”
    螺旋斜坡，陡峭高耸的孤峰，秦颂一路向上，还不忘吐槽，在山顶的尽头不会有一个大冰块，里面藏着耐奥祖的统御头盔？
    吐槽归吐槽，但这螺旋斜坡的长度实在有点儿折磨人。秦颂感觉走了大半天，抬头去看，依旧是迷雾茫茫，不知尽头。
    二傻子当初是怀着什么心情爬上去的？
    一边爬山一边mmp？
    一个破头盔整这么高。
    最后从顶端爬出来时，就连秦颂都觉得有些吃不消。然后，他发现他站在一堆倒塌的怪石堆中，雾气似乎因为高空的强风，被吹散了大半，隐约能够看到远处耸立着一些更高的山壁。
    那团光芒还在远处，而透过稀薄的雾气，能够清楚的看到太阳的轮廓，悬挂在东方的半空中。
    从晚上爬到了白天……秦颂有些无语，因为他发现，还需要继续爬。
    高低不平，犬牙交错的怪石堆中，似乎有种噩梦般的狰狞、古老和恐怖。头顶的云雾中，翻腾这虚无缥缈的尘埃。
    穿过这片历经永恒岁月的怪石迷宫，秦颂再一次站在一处山坡前。
    站在山脚下，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光秃秃的山坡上分布着数十个怪异的洞口，越往上越稀疏。
    正要举步攀爬，秦颂突然听到了一些古怪的声音传来。
    “咯，吱呀，吱呀”
    声音短促沉闷，像是某种鸟类啸叫。秦颂愣了一下，这有些不合常理。
    上古遗物的精神压制，就连动物都无法避免。比如兽人督军之颅，自带驱逐动物的功效。
    不过并不是绝对不能存在一切生物，比如兽人的生命之藤，因为它本身就来自于兽人，兽人也食用它的果实，然后产生了免疫，使得献祭行为能够进行。
    照此判断的话，发出鸣叫的鸟类，或许和光团存在某种联系。
    鸟叫！
    安多山脉。
    安多巨鹰？
    线索突然联系在一起，秦颂眼中一亮。土人部落就位于附近的山谷中，且他们存在祭拜安多巨鹰的习俗，也就是说，这些巨鹰或许不是壁画上描绘的那么简单。
    越想越觉得可能！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么高的山，看来没白爬啊。
    秦颂侧耳聆听着鸟鸣的声音来源，找了个山势较缓的地方，蹑手蹑脚的攀了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当他来到其中一个洞口前时，惊喜的发现，这只是一个浅浅坑洞，里面有腐烂的树枝树叶，还夹杂着数根细长的黑金翎羽。
    惊喜过后就是失望，从巢穴的腐烂程度来看，至少这个鸟巢已经荒废很久了，不存在有鸟蛋的可能性。
    不甘心的摸到另一个鸟巢边上，结果一样。
    一直检查了底层的数个鸟巢，无一例外，全都是腐烂的树枝树叶，就连恶臭的味道都在岁月中消磨光了。
    不过还有希望。
    起码头顶的鸟鸣声，还在不断传来。
    这证明安多巨鹰并没有灭绝。
    高处的迷雾逐渐消散，视野变的清晰起来。秦颂攀附着山壁，小心翼翼的前进，终于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轮廓，出现在上方。
    那是一只体型极为巨大的鸟，站立着就有两米多高，点缀着黑色和金色双色的巨大翅膀耷拉在两侧，粗壮的脚爪宛如成年人的胳膊那么粗。
    此时的它，正探头在巢穴中，不时的抖擞羽毛，发出鸣叫。
    就在秦颂打算靠近观察时，蓦然听到头顶传来扑棱棱的振翅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地上。
    那是一只体型更高大的巨鹰，它有着金色的弯钩状鸟喙，头顶生着鲜红如花的羽冠，只是站在那里就显得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而在它的脚下，一支奄奄一息的肥壮麋鹿，正发出虚弱的悲鸣。
    安多巨鹰，这种存在于阿拉贝传说中的稀有猛禽。
    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如果秦颂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安多巨鹰的栖息地，但是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它们的种群数量大幅度锐减。
    所以，这些年来越来越难捕捉到它们的踪迹。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它们选择栖息在这里呢？
    更高的地方，又存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