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过尔尔

    从六岁那年，左辰被人欺负后，他就发誓要变强，要做一名真正的武者，甚至一名真正修炼者，一名飞天遁地的正真修士。

    左辰寻经据典，遍览神话演义，寻找修士与飞仙的故事。

    在那些典籍中，他曾经寻得只言片语，他也看到了另一副波澜壮阔的世界，一个修武者与修仙者并起的世界，一个武技与法宝争锋的世界。

    修士，飞仙，长生……一切的一切让他如此如醉。

    然而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左辰练武十年，强身健体，达到炼皮炼骨的境界，却始终练不出内息。

    先天境像一座天堑，阻断左辰所有的梦想。

    他曾入过家族藏经阁，练过武技心法，他父亲也曾为他寻找过药材丹药。

    然而没用，他依旧练不出任何气劲，于是他成了家族众人皆知不可修炼的废物之一。

    其他的人认命，愿做一凡人，左辰却不甘平凡，十年时间，在嘲笑中练武，风雨无阻，曾受过多少欺辱？

    然而现在，奇经八脉与任督二脉皆通，内息小周天，已经是实至名归的先天境。

    左辰甚至隐隐觉得，自己的先天境相当稳固，根本就不像是刚刚突破的状态。

    而且，左辰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经过一次蜕变般，体内的气血越发的旺盛，有种生生不息之感。

    左辰感觉置身于梦幻中，害怕一切都是幻觉，他忍不住重新演练拳法，一招一式，虎拳刚猛，猴拳灵动，每一次挥拳，都带着一股强大的劲风。

    平日里，最多连续练上半个时辰，身体就会大汗淋漓，感觉疲惫至极，而今，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左辰都有种犹意未兴的感觉。

    身体似乎经过某种蜕变，不知道疲倦，体力恢复速度十分惊人。

    体内的内息不断的在壮大，此刻，左辰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进步。

    丹田处流动的内息，带动全身气劲运转，刚刚的一番演练，甚至突破了十二正经上面的几个穴道。

    这……真是难以置信！

    左辰深吸一口气，心中燃起无限的希望，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总有一天会达到炼气境，踏进修士的大门。

    那时……中州，飞仙，亦不远矣。

    第二天清晨，脸上洋溢着兴奋、喜悦和自信的左辰早早的起来了，昨夜练拳一宿，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疲劳。

    左千山很早就在打铁，他看着神采飞扬的左辰，脸上露出一抹狐疑，问道：“辰儿，那边的梅花桩怎么断了？”

    左辰古怪的看了父亲一眼，强压着笑意，耸耸肩说：“不知道啊！”

    左千山看了看左辰也，神色疑惑，但也没有说什么了，左辰跟父亲说了声就往外面走，他要去黑水崖练拳，争取早日突破。

    虽说现今，已经踏入了先天境，但是距离强大还远远不够，不说族长那样的强者，就是左封，自己可能也远远不是对手。

    打通任督二脉，不过是刚踏入先天境初期，接下来就要打通其他十二正经，其他几百个穴道，然后冲破中期后期的桎梏，直至圆满，推开修士的大门。

    左家庄大多习武，清晨时分，就已经有很多人起来了。

    黑水崖在左家庄西北方向，左辰走到大门时，发现左五等人聚在一起说话，不时的朝左辰指指点点。

    “看，这不是那废物吗？”

    “呵呵，估计又是去黑水崖练他的禽兽拳了。”

    左辰原本不想理会，但是左五他们却不想放过任何羞辱他的机会。

    而且，昨天他们一行人，在黑水崖天地异变的时候，毫无征兆浑身大汗淋漓的跪在地上，都让左辰看到了，他们觉得，这让自己等人在左辰这个废物面前颜面尽失。

    左五拦住了左辰，笑嘻嘻的说：“左辰大哥，这是去哪里。”

    左五比左辰小几个月，排资论辈来算左五确实该叫左辰大哥，但是左辰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左五会真心的叫他做大哥。

    左辰早已不是昨日的左辰，对于左五阴阳怪气的语气，左辰淡淡的说：“我要去哪里，与你何干。好狗不挡道，你给我让开。”

    额！

    左五愣了愣，他还从来没有听到过左辰在他们面前用如此口气说话，哪怕是以往他被欺负而反抗的时候，放大话和咒骂也不过是一种撕心揭底，没人会当回事。

    但今天这口气，可是有些不同，仿佛带着一种不屑。

    哈哈！

    左五还没出声，他身边其他几个家族子弟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其中一个勾住左五的肩膀，笑着说：“左五，我不知道你的脾气怎么样，要是我，我肯定不能忍。”

    左五恼羞成怒，甩开搭在肩膀上的手，向前踏出一步，盯着左辰说：“左辰，这是给你脸不要脸，是么？昨天刚教训你，今天就不知道疼了是不是？立马跪下给我道歉，否则要你好看。”

    “滚开！”左辰淡淡的说。

    周围的人这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什么时候左辰敢这么说话，敢说‘滚’这个字，这不是他们才有点权力么。

    继而，他们都大笑起来，他们甚至觉得左辰已经傻了，他们可以想象的到，左辰是如何被左五打翻在地上。

    “你觉得左五这次可以几拳可以将他打倒。”

    “三拳！”

    “我赌一拳！”

    周围的人嘻嘻哈哈的打起了赌，左五反而平静下来。左五自小练武，天赋尚且不说，能从旁支子弟脱颖而出走进本族，得到长老们的认可，其中的艰辛和困难就不足外人道。

    左五心底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他根本就看不起那些所谓的本族子弟，占着丰厚的修炼资源，却连自己的实力都比不上。

    甚至于左封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凭借长房的资源优势才能达到今天的境界，倘若那些资源能够为他所用，他自信能够远远的超越左封。

    只是家族竞争激烈，左五不得不依靠左封的势力小心生存，所以在他人眼里，左五就是左封的头号狗腿子。

    这边剑拔弩张，那边也有一两个家族长辈朝这边看了一眼，不过没有理会，径直走了。

    家族的规矩制度就是这样，只要不闹出人命，就没人管。

    在家族长老们看来，适当的竞争还能够优胜劣汰，保持家族整体实力的上升。

    左五这边最终动手，他没有台阶可下，也不想让自己辛苦建立的威信就这么丧失。

    他更不打算放过左辰，本族子弟又怎么样，只要自己赢了，只要没有打死他，就无人会说自己。

    左五也不过是先天境初期，主修武技便是那《赤炎拳》，而左辰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普通的炼体武者。

    左五运转内息，随随便便轰出了一拳，这一拳用了三成力，不过在左五看来，三成力已经足够了，太多就是浪费。

    但是很快左五就不淡定了，因为他的拳头，被左辰轻松的抓在了手里。

    左辰随手推了一把，淡淡的道：“不自量力，赤炎拳，也不过尔尔。”

    不过尔尔，不过尔尔！

    昨天左五也是这么说的，今天左辰将这句话还给了他。

    同样语气，同样轻佻的动作，简直就是**裸的羞辱。

    要是不能反击，左五知道自己将颜面扫地，家族其他那些跟他不对付的子弟恐怕都不再会将他放在眼里，从此家族哪里还会有他的地位。

    他辛辛苦苦从旁族来到本族，就是为了出人头地，他决不能容忍失去这一切。

    附近的人，愣住了，他们第一次看到左辰如此轻巧的握住了左五的拳头，这是他们根本不曾想过的事情。

    左五的实力他们是知道，哪怕是左五没有出全力，这一拳也不是左辰能够接的住的。

    “原来有些长进了，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左五没深想，只认为左辰不过侥幸进步了一点点，但也不足为虑。

    左五继续轰出一拳，这一拳，七成功力。

    先前不过是夺得先机出其不意而已，这回左辰认真起来，他调动全身气劲，要正面硬碰硬的再一次击败左五。

    碰！

    两拳相撞，空气都被气劲轰的发出了声响。

    这一次对碰，左辰后退两步，左五后退三步。

    这回旁人是真的惊呆了，左五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拳头，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然后发疯般的冲了上来，朝左辰挥出十成功力的一拳。

    这一拳是左五赤炎拳的巅峰，带着灼热的气息轰向左辰。左辰眼神凝聚，疯狂运转内息，同样一拳直直的撞上去。

    这一拳，左辰用尽全力，这一拳，他要为自己正名，这一拳，他要讨回所有利息。

    气劲汇聚在右手，虎崩拳产生的气流将宽大的衣袖吹鼓起来，发出震荡的声音，隐隐有虎啸的感觉。

    砰！

    左辰站在原地一步不动，嘴角露出一缕血丝，而左五身体，在下一刻，狼狈的倒飞出去了，直接撞在左家庄大门边的篱笆上。

    篱笆被撞的断裂，而左五却面如死灰，口中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左辰收回拳头，不再理会癫狂的左五，而是朝周围满脸错愕的家族子弟，淡淡的说：“还有谁要拦我。”

    家族的这些子弟，自认实力都比不上左五，所以都一个个默不作声，不敢阻拦。

    但是此时，另外一端却传来一句调侃的声音。

    “哟，这不是辰弟吗？好大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