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圆域（三）

    “傀儡宗对我有大恩，当宗主将那两万金巨款交给我的那一刻，戴某就已经发誓，绝不辜负宗主的信任和大恩。为了傀儡宗，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戴某也绝不退缩！”

    他的声音软绵绵的，十分虚弱，但是听在众人耳中却是铿锵有力。我妻沏夜张了张嘴，复杂的的情绪充斥胸中，又是感动，又是羞愧。郭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倒不是受到感染，仅仅是因为对方这番话摆明是一定要进入圆域了，再看沏夜听到这话顿时复杂的神色，简直让他十分不爽。

    “好！”黑暗中响起清脆的掌声，一直没说话的子岸拍着手，声音中透着赞许。“沏夜果然没看错人，九长老的果真是忠义之辈。放心吧，你不是一个人进去，沏夜会陪同在你左右，全程跟随保护，外面也有很多人为你提供保护。九长老尽管放宽心进入，本阁向你保证，绝不会有任何危险。”

    听到子岸的话，郭飞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什么，沏夜也进去？”

    “圆域之中阴阳两极必须平衡。九长老一人进入会引发混乱，自然需要人陪同。”这一次我妻沏夜率先开口。

    “那也不用你亲自陪同啊，随便哪名女弟子不是都可以！”郭飞大声道。开什么玩笑，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家伙，能够进入圆域不说，还要沏夜亲自陪同？就连他当初也只是同一名普通女弟子搭档，这个戴伦是什么东西，也能有这个资格？

    郭飞对此很不乐意，然而毕凌霄其实更不乐意。他可不希望有人跟在身后走哪看管到的哪！

    此番前来，他是做好打算决定好好探探东土的底。这个地方古怪的很，如此强大的混乱能量场，绝非普通人可以创造。如果是别的国家倒也罢了，可是幽冥宗，乃至东土可能与异次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日他们就将要进入那个未知的领域，现在出现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情报他都不能错过。可是若想寻找其中的古怪，后面总有个人尾随自然放不开手脚，正好郭飞这醋坛子因为这事老大不乐意，他刚好可以借此机会拒绝。

    戴伦露出了个茫然的神情，刚想表明自己进去就可以，然而却有人先他一步开口。

    “九长老身份尊贵，哪能随便的人陪同。”

    黑暗中传来子岸阴沉沉的声音。虽然他本来说话的语调也并不明亮，然而略带不耐的口吻依然表明了此时的不满。连毕凌霄这个外人都听的真切，不要说与他相熟的人了。

    郭飞立刻止住了话头，再次摆出温文尔雅的笑容，外表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愤懑情绪，仿佛刚才那个小肚鸡肠的家伙是另一个人似的。

    “九长老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你是傀儡宗极为重要的成员，由我亲自保护是应该的。这里面我十分熟悉，绝对不会让你走失的。”看戴伦似乎欲言又止，我妻沏夜以为他过意不去，于是又补充道。

    “……”

    毕凌霄张了张口，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对方都已经这么说，他再执意自己进去也容易令人生疑，只得走一步算一步，到里面再想办法甩掉这个女人好了。

    “多谢宗主了。”戴伦蔫蔫道。

    “那么由我开启通道，你过来。”子岸朝他招了招手。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毕凌霄还是维持着软趴趴的模样由两边的弟子将他搀扶过去。

    等到人来到面前，子岸什么也没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弟子将人转了个身，下一秒，毕凌霄便感到身后传来了触感。按照感觉到的这个纹路，对方似乎在他背上画了个阵图。

    这是要做什么，为了开启通道？毕凌霄疑惑，立刻不动声色张开水元素。水原子的扩散立刻为他带来了身后的视野，他立刻发现自己的背上，此时出现了一个形状极为繁复的符印——这个纹路，他确定不曾在任何一本书籍上见到过。只见符印完成，子岸用拇指在食指指腹一划，滴了滴血在纹路中央。

    居然还是血祭？

    毕凌霄大为惊讶。以血液做触媒的技法十分稀少，因为血液相当于生命的源头，以血为祭触发阵图，在他的记忆里，除了少数偏门的技法，就只有黑暗使才会使用了。但是黑暗使用血液献祭通常也都是在祭阵中，此类祭阵大部分都是类似诅咒，召唤等作用，难道他要进去的地方是个祭阵不成？

    在他思考的这一会血液已与符印融合。只见那枚印记豪光一闪唰的消失了，见到这一幕，我妻沏夜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同时，毕凌霄感觉背上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钻到了身体里，这让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不管这符印是不是祭阵，直觉告诉他让这东西待在身体里绝对不是好事！

    想都不想，他立刻运转妖力追踪上去。毕竟是在自己的体内，只消片刻他便找到了这个钻进来的不速之客。此时，那枚符印正以十分快的速度在经脉里运动。锁定了这东西的位置，毕凌霄想了想，却不急于立刻抹除。如果他这么做，立刻就会被子岸发现，搞不好还会察觉他的真实身份。

    此时他身处极为混乱的能量场中，又是孤身一人，不管这东西是什么，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万一他的身份被发现，这绝对不会是个好结果。因此在确定符印的位置后，他并未轻举妄动，只是监视它的动向，等到这东西真要发动那一刻，再立即抹除也不迟。

    “国师，您在我背上做了什么？”戴伦并没有什么反抗，只是犹豫道。

    完成了符印，子岸心情似乎愉悦了许多。“只是进入圆域的通行证罢了，没有它，任何人只要迈入其中都会粉身碎骨。现在你感觉如何？”

    “这个……”他这么一说，毕凌霄这才发现周围能量对他的影响似乎削弱了不少，以他此刻的等阶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不过这个‘圆域’，似乎就是他所要前往的区域了？

    戴伦立刻站直身体，有些惊讶的看着双手。“似乎，没有刚刚那么难过了，这怎么回事？”

    “你等阶不高，多少还是会有不适，但是至少不会影响基本行动，况且有沏夜照看，你只管放心。现在你们就进去吧，到了里面具体该怎么做，沏夜会告诉你。”子岸说着，向身后挥了挥手。

    毕凌霄眯了眯眼，他并未看到有什么特别的变化，而我妻沏夜已经走上来。

    “九长老，请跟紧我。”这么说着，她已经率先走向那个类似于山洞深处的区域，毕凌霄也不迟疑，立刻跟上。走出通道的那一刻，他才真的知道什么叫做别有洞天。

    刚刚他们所站的位置，距离这个入口仅有一步之遥，然而他不久前站在那里，里面混沌一片，各种暗色能量混作一团，什么都看不到，可是迈出这步的一刹那，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相同之处，那便是黑暗。仿佛踏入了一座漆黑的空间，虽然能够感到脚踏实地，但却看不到支撑身体的地面，然而与外面截然不同的是，这里的黑色十分纯粹。没有混乱，没有乱流，没有波动，最重要的是，有光——大大小小的，圆形，云形，螺旋形的，十分耀目的光。

    并不仅仅是幕布上的装饰图案。这些光斑，小的只有萤火虫大小，大的甚至超过一辆小汽车。如同拥有生命一般，这些光团在漆黑的空间中流窜运动着，速度因大小而异。越小的光斑，流动速度越快，那些萤火虫大小的甚至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只在漆黑中留下条条闪亮的光线，远远瞧去，就像夜空中划过的流星雨。但是用夜空形容这片空间又显得太过狭隘了。

    漆黑之中纯粹的光，或温吞，或急躁，或清冷，或火热，然而毫无例外的，它们当中无不包含着无比充沛的能量。有碰撞，有能量，有陨石，有星云，这是一片宇宙。

    毕凌霄是没有见过宇宙形成的样子，他也不可能知道，可是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立刻就想到了在那个作为梦境的世界中，凭借高新技术模拟的宇宙形成的视觉光影。都说梦境中出现的，都是现实曾经看过或听过的事物，哪怕你自己没有印象，大脑却替你保留了这部分记忆。

    与这片圆域类似的场景，在他身为天君之时一定见到过，这才在梦中成为‘宇宙’这个新名词的代表！

    光团看似杂乱无章，但是仔细看去，每一颗的运动实际上都极为规律。例如刚刚闪过眼前的这一颗——凭借黑麒麟出色的感官，他在这令人眼花缭乱的光团中准确的捕捉到了它——这颗光粒有拇指大小，因为高速运动，在身后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光尾，这么一会已经在他眼前闪过5次了。毕凌霄发现，它是围绕着一团螺旋状的光团进行椭圆形的圆周运动。

    这是彗星。他心中默默地想，视线转向被他定义为星云的那一团，不由咋舌。这团星云蕴含的能量足有那颗‘彗星’的数十倍甚至百倍，他敢保证如果敢伸手上去，能量因子互相碰撞的力道足可将他的手掌撕碎。

    “九长老，欢迎来到圆域。”

    我妻沏夜走上前两步，停在肆掠的光团前，转过身。光斑星星点点映在白玉似的面庞上，她微微笑着。

    “好、好厉害，地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地方，太神奇了！”戴伦完美表现出没见过世面的好奇模样，吞了吞口水，似乎被震惊到了。

    “想必就是九长老也不曾见过吧，此等盛景！”我妻沏夜笑道。

    自己第一次进入时，也是被眼前的这幕深深震撼到了。虽然身处黑暗之处，然而眼前所展现的世界却如此宏大。不同大小的光团以各自的方式运动着，或快或慢的光点在这片纯净的空间中肆意流转，没有五颜六色的色彩，却足够赏心悦目。

    这个世界是没有星辰的，下界的光源只有太阳与月亮，也正因为没有见过星空，才会被眼前的盛景所震撼。那时，他们中的许多就沉迷眼前的美景，不自觉的走上前，伸手想要触碰这些光源。

    他们大意了，或者说被从未见过的精致麻醉了，甚至失去了警惕。当时的我妻沏夜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她也被这场景所感染，不由自主就要迈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