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第一重，通关！（二）

    星云缓缓旋转着，有光柱投射下来，映照一地辉光。众人还在打量着眼前的奇异景象，手臂传来触动，毕凌霄低头看去，立刻笑了。看来某个昏迷的家伙要醒了。
    浮离的意识渐渐收拢，子岸悠悠醒转过来，眼前还未恢复清明便已经感觉到身上的怪异。待其睁开眼意识到了自己此时的状况，尖锐的叫声同时响起。
    “你这个混蛋在干什么，你想杀了我吗！”
    子岸尖叫着，想把自己解救出来。然而虽然被扯入守将肩膀的山峰间侥幸留住了一条命，可是力场长时间的撕扯使他的灵魂受到了极大创伤，此时醒转过来已经不易，更不要说还有多余的力气了。
    毕凌霄好笑地看着那惊醒过来的透明物伸出了细长的脑袋，而后像是蠕虫一样扭动起来，然而对解救自身现状并没能起到半点作用。直到对方因为力竭停止了动作，只剩嘴上还在骂骂咧咧，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慢慢抬起胳膊。
    在半空中狠甩几圈，挂在手臂上的物体借此解开了缠绕，一圈一圈分离开来。半透明的灵魂被甩入空中，而后像是绸带一样缓缓飘落。毕凌霄揪住那带子的顶端，看到细长的脸上那两只放空的眼睛，顿时笑出了声。
    “国师，感觉如何？”
    子岸完全被甩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恢复了元神的同时他便开口大骂：“毕凌霄你这个小杂毛，你就不能换种方式吗！”
    毕凌霄半分愧疚心理都没有，他耸了耸另一边的肩膀，看上去很无奈的样子。“我这也是情势所迫，毕竟一只手很不方便是不是？”
    他这么一说，子岸才注意到面前的三人灵魂形态十分残缺。紫松林灯仙似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缺口，脑袋消失了一半，剩下的半张脸立在脖子上，看上去好笑至极。魔灵体型较小，除了丢失的双角，整个头还勉强分得出五官，不过也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法棍’了。至于毕凌霄，原本几米长的蛇尾已经不翼而飞，手臂丢了一条，肩膀连接着平滑的断口。
    在一些地方的土话里，蛇还被称为‘长虫’，因为蛇的样子就像体型巨大的蠕虫。此时失去了长长的尾巴，剩余的部分组合在一起，可以说非常贴近后一个字了。子岸当场便不客气地嗤笑出声。
    “看样子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可惜另一只手没掉，否则能更像毛虫些！”
    “你这个‘人棍’可没资格说话。”
    被挂在山尖上吹到昏迷，子岸此时的灵魂形态已经和人类基本摸不到边，如果不是保存完好的五官，根本分不清眼前的这根棍子哪边是头，哪边是脚。对此国师本人似乎并不在意，能够看到这个小妖如此落魄的样子实在不容易，与之相比他自己变成什么样根本不算问题。这么一会也恢复了些力气，子岸心情愉快地挣开拎着他的爪子，四下打量了一番。
    “这里是哪里？”
    他记得自己是被力场卷到了守将肩膀上的山峰中，至少在自己失去意识前并没有转移位置，而领域里似乎也没有眼前这样的地方，莫非在他昏睡期间试炼已经结束了？不仅如此，他甚至认为自己究竟还在不在异次元都是个问题，不为其他，异次元当中，怎么会有光呢？
    “国师要不要猜猜，提示很明显的！”
    子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再次望向周身。如果说已经离开了异次元，这个可能性可以说基本没有。他们这些死去的灵魂，不呆在这里还能去哪？既然是他们都知道的地方……视线穿过星云的光柱，划过对面之时子岸愣住了。光柱的另一边，是宛如宫殿高墙一般的巨大红色宝石。在领域内，他所见过的红宝石只有一个。
    “我们是在守将体内？”子岸无比惊诧。
    “答对了！”毕凌霄打了个响指。“而且我们现在，即将完成这里的试炼！”
    子岸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他而言，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罢了，醒来之后居然跑来了守将肚子里面？先不说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守将连头都没有——试炼即将完成又是怎么回事？
    “你找到门了？在哪里？”
    毕凌霄不说话，手指了指上方。子岸顺着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光柱顶端，巨大的星云缓缓旋转着。
    “走吧。”
    毕凌霄向前飘去。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就是离开这座领域的大门了。三人向着光柱走去，子岸虽然心中奇怪，也还是跟在了后头。几人进入光柱中，刚刚站定，一股吸力便从头顶传来。子岸紧张地看过去，可惜毕凌霄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是抬头注视着头顶。
    与星云第一次出现时截然不同，这股吸力十分温和，没有半分杀伤力，几人顺着这股力量缓缓上升，很快便来到光柱顶端。星云散发着耀目的光芒，仿若太阳亘古不变，倘若是肉身的双眼，在这光芒之下必然无法保持张开，而灵魂则没有这个担忧。他们被漩涡吞噬，下一秒，眼前重归黑暗。他们已经身处另一处场所。
    这里似乎是一座通道。星云在将他们送过来后便消失了，身后和脚下都是死路，唯一的出口就在正前方，并不遥远，甚至近在咫尺。很快便走出了洞口，众人回头看去，惊讶地发现他们所出来的地方，居然是一张张开的大嘴！站在通道当中没有感觉，直到站在外面才感到震惊——呈现在他们面前的，竟是一颗巨大的头颅！
    “这是风域守将的头。”
    身后传来声音，他们转过头，只见一名死神站在那里。
    “这不是真正的守将吧？”毕凌霄思索着，询问道。
    “不错，这只是一个分身而已，其他风域当中的也都是他的分身，真正的守将不在这里。”
    其他风域？这么说他们所进入的领域，只是众多风之领域场所的其中之一了？毕凌霄心想。不过倒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虽然在领域里有许多灵魂，可若按整个异次元来判定，确实太过稀少了。毕凌霄最初也为第十圈的灵魂数量感到奇怪，现界死去的灵魂，怎么可能只有这么几个到达最内圈？现在来看，既然第一重试炼的领域其实设有多个，那这个问题便有了答案。
    “恭喜你们完成第一重试炼，随我来。”死神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按部就班执行自己的任务。
    众人也在这时才想起来四下看去。守将的头颅似乎位于高山之巅，唯一的道路只有正前方的一座不知通往何处桥梁。死神带领他们前往的正是这座桥。
    与进入风之领域之前他们所经过的那座桥梁相同，这座桥下方自然漆黑一片。毕凌霄往下瞄了一眼，十分肯定这下面的深渊同那座桥梁，以及他们离开风之领域之前他在守将脚下看到那片黑暗是相同的。
    这深渊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领域里？毕凌霄默默思考着。并且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不知名的角落，在黑暗之中，在深渊深处，始终注视着他。
    行走在桥梁上，四周看不到任何风景。当然在异次元期待见到美轮美奂的景致并不太现实，实际上他们也什么都没看到。别说是风景，哪怕有实体的东西甚至都没有见到。在刚刚走上桥梁之时，毕凌霄便回头看过——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笔直的桥梁伸入漆黑之中，不知道通往何处。他们才刚刚离开山巅，却连守将的头颅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行走在这样的桥梁上，他们根本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桥梁就像悬浮于深渊之上，没有起头，亦没有尽头。众人没有说话，领头的死神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始终不言不语，一行人在寂静中默默行进着。
    他们在黑暗之中走了许久，依然没有任何参照物出现。当然毕凌霄也没抱着能看到什么特别东西的希望。连刚刚踏出的山巅都能在一步之遥消失无踪，更遑论其他。只是就在他猜想还要走上多久之时，确实有什么东西出现了。死神停下身形，尾随的三人亦然。
    竖立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片漆黑的漩涡。这漩涡十分巨大，突兀地立在桥梁之上，按理说应该非常惹眼。然而实际上，直到领头的死神停下脚步，众人才蓦然发觉眼前出来了这么个东西。
    这个漩涡与风域守将蝠翼上的那两个不论是形态还是大小都十分相似，在看到它的第一秒子岸甚至条件反射后退了一步的距离，然而实际上里面并没有突然的力场冒出来攻击他们。
    “进去吧。”前头的死神侧身让开道路。
    “这个东西通向哪里？”并没有急着钻进去，打量着眼前的漆黑漩涡，毕凌霄询问道。
    “过了这里，后面就是第二重试炼之所，雷之领域。”
    通向第二个领域？毕凌霄举起手。“你不会叫我们以这种状态进去吧？”
    经过第一座领域守将的洗礼，他们四个人没有一个形态是完整的。灵魂的自我恢复十分缓慢，尽管他们在桥梁上行走了许久，可是缺失的灵魂连百分之一都没能修复。第二重试炼内容如何他不清楚，听名字来看应该与雷电有关，可不论是何种方式，既然是第二重，强度肯定要比第一重要高。以他们现在的灵魂状况参加，怕是刚进去就要变成炮灰了吧？
    然而对于他的问题，他们的领头人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用毫无感情的双眼注视着他。“是自己进去，还是我送你们进去？”
    死神的声音冷淡刻板，看他们没有动作，便转过身来，子岸立刻屈服。
    “好好好，知道了！我们自己进去，不用麻烦尊驾！”
    “我们说两句话就进去。恢复的时间不给，总该允许我们商讨下战术吧？”毕凌霄道。
    死神收回了视线，冷淡地吐出两个字。“尽快。”
    子岸飘上来，先是看了眼最前面的人，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这才压低声音开口：“你有什么战术？”
    毕凌霄没理他，只是看向魔灵。“你的空间现在能打开了吗？”
    “可以。”
    “把噬拿出来。”
    小家伙打开空间，通体漆黑的短剑掉落出来。毕凌霄握住剑柄，没再多说，飘上去一头钻入了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