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迷惑

    “能挡住本尊一招，也算是有点本领，可惜却走错了路！”
    屠三刀双眸如电光闪烁，两道无形刀气直射聂烽心底，如果换做寻常的先天高手，恐怕仅此一招，就可以让他心神涣散，失去再战之力。
    不过好在聂烽修炼过明镜止水篇，心神的凝固程度远远超过旁人，单从这方面来说，就算是入神境武者里面能超过他的也不多。
    “嗯？”
    屠三刀也是微微一怔。
    似乎没有想到聂烽在自己的刀势下，竟然毫发无损。
    “看来本尊还真是小瞧你了！”
    屠三刀左臂化掌如刀，斜斜向聂烽划去。
    招式动作简单无华，看着就像是随手轻挥，可聂烽却是面色立变，一道堪比怒雷的刀气，已然划过两人之间，来到了自己的身前。
    仓促之间，聂烽双拳猛地护在身前。
    雄浑的罡气直接凝化出水晶般的拳印，将他整个身体护在其中，怒雷刀气也在同时斩在了水晶拳印之上！
    砰！
    一声闷响传来！
    聂烽身不由己的向后再次暴退三丈，直到后辈碰到了营帐的栅栏，这才停住身形，运起丹田之气，双臂猛然向两旁一撕，将这道怒雷刀气崩碎。
    聂烽脸色凝重的看向屠三刀，他先前虽然屡次见到入神境高手之间的争斗，可是只有当他真正面对这种高手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入神高手的恐怖。
    这两招屠三刀看着没占什么便宜，自己也没有受伤，可高下已经立分。
    屠三刀只是站在那里出招，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挪动，随身的兵器也没有出窍，仅凭借手刀就将自己连番击退，震的自己体内气血翻腾。
    如果他要是全力出刀的话，自己只怕是能撑过一刀就算不错了，更大的可能性则是惨死于刀下。
    “能连挡我两刀，你确实不错。”
    屠三刀颇为满意的点点头，道：“你走吧，天下间能挡我两刀的先天武者，不出两手之数，你这身功夫也算是来之不易，杀了可惜。”
    聂烽没有说话，只是挥动双掌，一轮赤阳罡气出现在身前，浩荡席卷八方，整个营帐都瞬间被烈焰燃烧起来，然后携无边火海，向屠三刀疯狂涌去。
    而他自己这趁此机会，转身震碎身后的栅栏，一跃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山谷内火光灼天，其与众人自然也被惊醒。
    张松更是第一时间就向外冲去，可是还没等他掀开帐帘，一道身影就率先冲了进来。
    “什么人？”
    张松被吓了一跳。
    聂烽立刻运气真气，催动隋元珠的力量，将自己再次变成那个枯瘦的形象，张松这才出了一口气。
    “怎么样？”
    张松忙不迭的问道。
    “武功深不可测。”
    聂烽摇摇头。
    两个人走出营帐，来到了中军大帐之前。
    “大统领还在里面！”
    罗非撩衣就想向里面冲过去。
    可聂烽却突然拉住了他，摇头道：“这点火还拦不住大统领。”
    “但是……”
    就在他话音未落的同时，一缕刀气突然从营帐中旋转而出，卷起猛烈的风压，生生将所有的火焰都给震灭了。
    紧接着，一道巍峨的身影破开了坍塌的营帐，落到众人身前。
    “大统领，你没事吧？”
    三个副统领忙过去问道。
    聂烽和张松也凑了过去。
    “无妨。”
    屠三刀摇摇头，看着罗非道：“找人把这里收拾干净，然后其余人就散了吧。”
    “是。”
    罗非挥手唤来几人，将坍塌的营帐废墟清理干净，而聂烽他们自来到了另一座营帐内。
    还没等身子坐稳，殷升就开口道：“大统领，这到底怎么回事？营帐怎么会突然起火？”
    “是啊。”姚琅也说道：“而且这火起的太猛，根本就不容人反应，不像是正常的失火，反倒像是修炼至阳真气的人，以内力引发起来的火焰。”
    “大统领，难道你与人交手了？”
    聂烽装着糊涂问道：“可是我怎么没有丝毫的察觉呢？敢来袭击大统领的人，那武功定然不会是凡俗之辈，在下也算是个内家高手，可是却没有察觉到半点气息。”
    屠三刀看了看聂烽，其实他最开始怀疑的就是聂烽和张松。
    毕竟在此之前一直平安无事，可是今晚他们来了之后，就突然有人袭击自己，这未免也有点太过于巧合了，要说其中没有问题，他很难相信。
    可是他也亲眼看到了袭击自己的人，也看到了那人所使用的武功，与聂烽和张松都截然不同。
    那人身材高大犹如铁塔，修炼的武功也是以刚猛见长的拳法，内力更是火属性的纯刚内力，但聂烽身材瘦弱，修炼的武功虽然也是拳法，可他的内劲却是至阴纯寒，与那人完全相反。
    江湖上众所周知，这两种完全极端的内力，很难在一个人体内和平共处，除非能悟透阴阳融合之道，但那绝不是先天武者能做到的，再加上两人的声音体型都不一样，屠三刀很快就将自己的怀疑打消，就算脸可以伪装，声音也可以伪装，但是体型却无法伪装。
    江湖上虽然有易容高手能控制骨骼分散，但也有着很大的限制，最多也就能拔高自己的身形几寸而已，可那人的身高与聂烽相差太远，至少差着两尺有余，这可不是易容术能做得到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此人的武功很高，修为比你们几人都要强。”屠三刀点点头，确定了聂烽的说法。
    “那大统领可知道他是哪个门派的高手？”罗非忙问道。
    “不知道。”
    屠三刀眉头微微皱起，说道：“他的武功我从未见过，内力灼烈似火，比真武派的纯阳玄功还要强，而且也霸道的多，他的拳法更是堪称霸道无双，我曾经与契丹天狼王会过面，此人所修炼的的拳法，不在天狼王的天冥霸拳之下。”
    “要不要派人在山谷内搜查一番？”
    张松在旁边开口。
    “不用！”
    屠三刀和姚琅同时开口。
    姚琅道：“那人不是大统领的对手，所以脱身之后肯定不会在此停留，如果他留在这里的话，那么肯定会被大统领发现，到时他就是死路一条。”
    “会不会是六扇门的人？”
    罗非迟疑道：“他们一直与相爷不对付，现在更是日益加深，就差直接撕破脸了，会不会是他们的鹰犬发现了这里，所以才想着暗中刺杀大统领，从而让相爷失去得力的帮手。”
    而这时，聂烽心中也突然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自己把什么都想到了，唯独忘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从西山下一直到这处山谷内，都有着玄龙卫的暗哨。
    如果有人暗中潜入了西山，那种盯梢的暗哨一定会发出鸣镝箭警戒，可是他们却没有发出任何的提示，而且就连守在一线天外面的守卫，也没有丝毫的发现。
    如果让屠三刀知道这些，那么他一定能想到袭击他的人，其实一直都在这处山谷内，那么他和张松一定会被列为第一嫌疑人，就算是忌惮他们两个的身份，不会杀他们，屠三刀也会封了他们的武功，暗中进京城之后再想丁谓求证。
    聂烽心中暗暗着急，可是又苦于无法脱身，而且现在就算是脱身也晚了，他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将那些人都杀干净，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个能力，就算有那个能力，也没有足够的时间。
    不但聂烽想到了这点，殷升也想到了这点，于是开口道：“如果袭击大统领的人真是六扇门的人，那么他们来到西山的时候，我们的暗哨就会放出信号警示，怎么会无动于衷，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屠三刀也想到了事情的所有可能性，看似无意的瞥过聂烽和张松，然后道：“罗非，你和殷升亲自带人去外面，看看我们的暗哨怎么样？如果发现了那人立刻发出信号通报，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只会白白送命。”
    “是！”
    罗非拱手应道，然后和殷升离开了营帐。
    “聂总管，我看你怎么有些心神不宁呢？”
    屠三刀目光如灼的看向聂烽。
    姚琅也听出了屠三刀的话外之音，脚步微挪，无形中已经封住了聂烽的退路。
    张松手心冷汗涔涔，但表面也是沉稳冷静。
    聂烽更是稳如泰山，道：“我正在想到底是什么人袭击了大统领，听大统领方才所说，袭击你那人的武功与我知道的一个人非常像。”
    “哦？是谁？”
    屠三刀问道。
    “幽州的六扇门捕快，聂烽！”
    聂烽接着道：“当日就是他和顾停联手将在下击败，他使用的内力就如大统领所说灼烈如火，拳法更是霸道无双，听那个顾停说，好像叫什么破山拳。”
    “破山拳！”
    听到这三个字，屠三刀突然眼眸放光，在桌案上用力一拍，道：“没错，就是破山拳，我怎么忘了这套拳法，二十多年前，六扇门的陆乘风将开山拳，改头换面成了破山拳，几乎打遍整个江湖没有对手，更是以先天之躯硬撼入神，难道那人就是聂烽？”
    “你说的聂烽是个什么样的人？”
    屠三刀又问道。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眉清目秀，身高与姚将军差不多，看起来就像是个弱不禁风的普通书生，根本无法把他联想成武林高手。”
    一旁的张松也开口道：“当日在下也曾见过聂烽，此人外表就像是个文弱书生，擦肩而过根本不会引起注意，在京城中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很有欺骗性。”
    屠三刀摇摇头，道：“不是他，袭击我的人身材高大，足有九尺多高，与你们说的人完全不同。”
    “可能也是他的同门师兄弟。”姚琅在旁边说道。
    “或许吧。”
    而这时。
    殷升的声音突然走了进来。
    看着殷升的身形，聂烽暗中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如果一旦身份被人怀疑，即使没有真正暴露，那么这里也不能继续留下去了，自己和张松只能向外杀出去，因为若是继续留在这里，那么在没有证明身份之前，张松的武功或许不会被封，但是自己的武功一定会被封住，而自己一旦武功被封，那就是束手待毙，进了京城更是难以脱身。
    殷升脸色凝重的走到屠三刀身前，拱手说道：“大统领，外面的兄弟出事了！”
    “怎么了？”
    姚琅忙不迭的问道。
    “一线天外的暗哨兄弟全都死了，十八人无一生还，罗非已带人去山下了，我让人把那些死去得兄弟都抬了进来，尸体现在就在外面。”
    “这怎么可能？”
    姚琅惊声道：“那些兄弟都是百战高手，就算有人杀了他们，也不可能一声不发就死了，更何况那是十八个人，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是真的，尸体就在外面。”
    殷升沉声道。
    屠三刀脸色阴沉似水，直接站起来向外走去。
    不单单的姚琅心中震惊，就连聂烽和张松心中也是万分震撼。
    “怎么回事？”
    两个人在后面异口同声的低声问道。
    “不是你做的？”
    张松诧异道。
    “不是……”
    聂烽摇摇头。
    走出大帐外面，四周火光通明。
    十八具尸体整齐的摆放在地上。
    “我方才大概检查了一下，所有的兄弟几乎都是一招毙命，根本没有来得及反抗，而且您看他们的伤势……”
    殷升走过去将一具尸体胸前的铁甲掀开。
    胸口处的衣襟虽然完好无损，但是胸口已经全都塌陷了下去，表皮下的胸骨和脏腑尽数破碎。
    看到这一幕。
    聂烽心中也是一惊。
    这分明就是破山拳所造成的痕迹，而且造诣要比他高得多，虽然说聂烽也能造成如此伤势，可这几个玄龙卫护身的铁甲连同下面的衣襟，也都会被猛烈的拳劲撕碎，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此人对力量的掌控已经到了举重若轻，大巧似拙的境界。
    “难道是世叔做的？”
    聂烽心中微动。
    据他所知，陆乘风的破山拳只传了他一个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传人，普天之下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陆乘风有这个能力了。
    “好厉害的拳法！”
    屠三刀检查了一遍伤口，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更加证实了聂烽心中的想法，能让屠三刀这种级别的高手发出如此感慨，也只有同等级别的人了。
    “大统领，所有人的伤势都是一样。”
    姚琅站起身，走过来道：“这十八个兄弟，似乎就是在瞬间同时被人击碎脏腑而死，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应该是入神境高手所为，否则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只有入神高手才能将力量掌控的如此细致入微，已经到了力如发丝的境界，此人的武功，就算是我也要忌惮三分。”
    “那罗将军会不会与那个人碰上……”
    聂烽在旁边惊呼道。
    “我去接应他!”
    殷升和姚琅转身就想向外面走去。
    聂烽也在旁道：“我和两位将军一起去，也算是有个照应。”
    “你们切记要小心行事。”屠三刀沉声道：“如果见到罗非立刻将他带回来。”
    屠三刀本来想自己去，可是转念又想到，如果自己离开了这座大营，那么对方要是趁机杀个回马枪，玄龙卫可就是全军覆没了。
    不过让姚琅他们自己去他又终不放心。
    最终，屠三刀下定决心，所有的玄龙卫将士连夜出发，直接动身赶往京城，宁可在半路多耗费些时间，也比死人强。
    传下命令之后，不倒一炷香的功夫，所有军士就都准备完毕，纷纷易容成各种职业，有书生，有樵夫，也有商贾，跟着屠三刀向一线天外走去。
    他们都是先天境界的武者，黑夜对他们来说并无大影响，所以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前山。
    这沿途之上并没有罗非的踪迹，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屠三刀心越发的凝重。
    一直到了山脚下，姚琅才轻喝了几声：“罗非，罗非……”
    可是喊了几声之后，没有丝毫的回应。
    姚琅有些紧张的对屠三刀道：“大统领，罗非会不会……”
    “你们看那里！”
    聂烽无意间向林中瞥去，顿时被吓了一跳。
    这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被吓了一跳。
    在树林深处，一棵大树伸出来的枝杈上，竟然吊着一具尸体，正随着寒风摇摆不停。
    而等他们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具尸体竟是玄龙卫的军士，姚琅手上刀气破空而出，将那具尸体放了下来。
    “是跟随罗非一起来的兄弟！”
    殷升认出了这个人，心底也浮现出了不妙的感觉。
    跟随罗非一同来此的人已经被吊在了这里，那么罗非会怎么样？
    他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屠三刀双眸微闭，片刻后道：“血腥气味是从前方传来的。”
    众人又向前走了大约半里地左右，一处较为平缓的山坡出现在众人眼前，十几具尸体像腊肉一样，分别被吊在两颗大树上。
    “他们是在这里盯梢的兄弟！”
    姚琅声音微颤。
    而这时，聂烽耳中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呻吟声。
    “大统领，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聂烽装出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的神情。
    屠三刀侧耳微动，突然道：“是罗非的声音！”
    “戒备！”
    姚琅回声暴吼。
    众多玄龙卫立刻做出了戒备的阵型。
    而聂烽则是跟随屠三刀向前方飞驰而去。
    很快。
    罗非的身形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中。
    不过此时的罗非，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身体。
    四肢关节已经被他的破甲箭钉在了地上，若不是口中微弱的呻吟声，只怕为无人会认为他还活着。
    “怎么回事？”
    屠三刀飞身上前，右手按住罗非的胸口，将自己的真气缓缓渡入他体内。
    “还好，虽然内伤极重，可是却没有生命之危。”
    屠三刀检查过罗非的伤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而一旁的聂烽也感到十分奇怪，这种行事风格可不像是六扇门所为，杀人之后还将尸体挂起来，这种残忍的手段六扇门一直不屑为之，也不许旁人这么做。
    可若不是陆乘风带六扇门的人来到这里，又是什么人干的？
    屠三刀看着罗非，轻声道：“忍一下！”
    说着，他手掌在地面轻轻一震。
    钉在罗非四肢上的箭矢，立刻被震到半空中，随即被姚琅斩飞。
    而屠三刀从怀中取出丹药，内服外用，再加上自己的真气，总算是将罗非的性命捡了回来。
    “姚琅，让兄弟们在这里原地扎营，随时警惕旁人的袭击，任何人都不许单独行动！”屠三刀转身吩咐道。
    “是！”
    姚琅口中立刻发出哨响，不多时那些玄龙卫就全都赶到了这里，看到罗非的模样之后，心中也都是震惊万分，尤其是罗非直属的几个手下。
    “姚统领，我家将军他……”
    “大统领说暂时无事，大家小心戒备，不可大意，不可单独行动！”
    姚琅简单吩咐了下去。
    这时，聂烽已经帮着斩断了周围的树木，又用衣服简单制作了一个木床，将昏迷的罗非放到了上面，周围还燃起了几个火堆。
    “多谢！”
    殷升过来对聂烽拱拱手。
    他们这些人朝夕相处在一起，彼此间的关系早就情同手足，如今见到罗非这个模样，殷升心中也有些乱了。
    而姚琅则坚定的说道：“大统领，这一定是六扇门的人干的！”
    “为什么？”聂烽反问道。
    “你想想，这玄龙卫驻扎之处，本来就是绝密的地方，除了相府的人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只有六扇门无孔不入的鹰犬，才能探听到这里的消息，说不定就是那些隐藏在相府的鹰犬，从相府的人嘴里知道了这件事。”
    姚琅说的虽然有根有据，但聂烽却始终不相信这件事是六扇门所为，因为这种风格与六扇门大相迥异。
    屠三刀也说道：“先别急着下定论，我虽然不喜欢六扇门的人，但他们的行事风格我却了解一二，他们自诩公正如明镜，所以做事的手段也是正大光明，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根本不会将尸体吊在树上折辱，而且如果真是六扇门发现了我们这里，那么来的绝不会是一个人，而是六扇门的大批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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