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午夜告白

    苏旸从房间退了出来，轻轻地关上了房门，然后走下楼去。唐霜还没从自己的震惊中缓过劲来，木讷地跟着他下了楼，两人坐在楼下，一个在吧台里，一个在吧台外。苏旸递给唐霜一杯酒说：“喝完你就先回去吧。”

    “你......”唐霜不知道怎么开口，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说道：“苏语知道吗？”

    “知道什么？”苏旸抬了抬眼睛问道，他的眼睛在细碎的刘海下闪着光芒，看得人有几分迷醉，深邃的眼神里面带着一种深情，引人探究。

    “你对她的感情，你不会觉得自己很......”唐霜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她说：“你这样是不会有结果的。”

    苏旸笑了一下：“我没想过会有结果啊。她是我妹妹，我们的世界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

    “不会有人理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会说出来，你不说出来就不会有人理解。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世界，可是以后就不会一直是，即使不是我，是别人都回来打破这个格局，你在固执什么？是不是苏语留在过去你就可以觉得安全，她想走出来你就很害怕，所以你才不喜欢徐乐风。”唐霜激动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如果她知道你这样，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我不喜欢徐乐风只是因为他是警察。”苏旸看着激动地唐霜，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和苏语为什么会离开家乡她告诉过你吗？”

    “说过一些，听说她的恋人去世了，她想要逃避过往和你一起出来，那个男生的死对苏语打击很大，几乎崩溃，我认识她的时候就是那个时候，之后她陆续说了一些，包括那个男人的死和你有关我也知道一点。”唐霜抓着他的手臂说道：“所以这么多年我没有想过会有什么结局，我知道你们都背负了很重的心理包袱，苏语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她快乐，你也是，即使不是我，我也不希望你们掉在过去，我现在更不希望你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会的。苏语是我妹妹，我这辈子最珍爱的人，这一点到死都不会改变，除此之外我不会有任何别的想法。”

    “那你刚刚.......”

    “刚刚？我的妹妹也许以后我就不是她唯一的依靠了，我有些难过而已。”苏旸看着她表情镇定。

    他看唐霜微微的放松下来似乎松了一口气，于是接着说道：“单青是我害死的，我和单青苏语还有其他三个苏语的朋友一起在七年前目睹了一场车祸，那时我们亲眼看见了一辆车撞上了前面的车子，车速很快，被撞的车子里有一对中年夫妇，听说当时开车的先生当场就死了，太太送去医院两天也走了。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可是后来我们去警局的时候警察却只是草草的记录，给我们看的画像都不是那天开车的人，奇怪的是其他的三个人不是生病，就是离开镇子去上学。只有我们还留在那里，单青是学画画的，他的记忆力很好，画了一张那个人的画像，说要去指正，结果我阻止了他。”

    “为什么？”唐霜震惊地说道，她从苏语那里从来没有听到这些，她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有人答应给我们一笔钱，单青当年有一副画能去欧洲参展，我想送他们一起去读书。”苏旸忍不住声音开始哽咽：“因为有了那笔钱我妹妹能和她最爱的人在一起。”

    “那结果呢？单青为什么会死？”

    “他们比我善良，觉得不能这样去拿不义之财，所以想去警局，结果在路上出了意外，单青被人抓住，我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一直在打他，我却因为自私地想要保护苏语，而没有办法分身去救他，他是被人一棒打中了头部，送去医院两天才走的。之后苏语情绪几度崩溃，精神也很混乱，一直生病，看了很多医生才看好，我当年拿的那笔钱一半用来给她看病一半后来做了出国留学的一部分。”

    苏旸说完抹了一把脸：“就是这样，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喜欢警察，他们都靠不住，可我更讨厌我自己，要不是我自己，单青就不会死，苏语不会痛苦了七年，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苏语这么担心徐乐风，因为她不希望悲剧再次发生，她害怕，而我带来这场恐惧的罪魁祸首除了给她下安眠药，给她一些力量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我希望她找回自己，可是也许你说得对，我是害怕，我是自私，我怕她找回自己之后，我的生活一下子少了一个支撑点，变得不再平衡。”

    “苏语一定很恨你。”唐霜擦干自己脸颊上的眼泪说道：“我认识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心中有一种难以宣泄的哀愁，可是她一定也很爱你，你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告诉过我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再一次喝醉了之后，她也说过很想哥哥，希望你可以好好地，不然她不会听到你车祸的消息就立即回国。”

    “现在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你还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唐霜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她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忏悔和赎罪需要多久，但是这七年你们都不容易，我不想用简单的好人两个字来评价你，这样并没有什么意义。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想确定。”

    “什么？”

    “如果苏语爱上了徐乐风你会阻止她们吗？”唐霜看着他的眼睛，不给他任何闪躲的机会。

    “不会。”苏炀说：“我不会让悲剧重演，我只能用我的力量尽力保护他们的安全，做一个哥哥应该做的所有事情，但是我必须要确定她们真的相爱。”

    虽然心里还是有很多疑惑，但是面对苏旸真挚的表情，唐霜还是决定选择相信，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想了想决定留下来和苏旸一起照顾苏语。

    两个人坐在楼下聊天，苏旸说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那些在小镇的岁月，简单而难忘，那时候每一天都觉得日子过得飞快，觉得生活无限美好，有无限憧憬。正说着苏语的手机突然在吧台响起来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苏旸接起了电话，并没有出声，对面传来了徐乐风的声音，他喘着粗气说道：“喂，大画家有没有惊喜啊，好久没和你联系了，我现在......呼”他的呼吸太急促，感觉还带着倒吸凉气的声音：“我现在正在工作，给你打电话是因为白天看见你了，真的很想你啊，最近没有找你不是因为不想见到你，也压根不敢给你什么冷静的时间，就怕你冷静之后还是选择拒绝我。

    其实表白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当面都不一定能做好，更何况隔着电话的两个听筒，所以我还是希望面对面给你说，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很希望自己的生活里面有你的身影，我也希望我能带给你快乐，下午看到你的时候其实我的心已经跳动的不能再快，你对我笑，你似乎因为看见了我而开心。

    还记得我给你说的那些吗？你现在能不能开始有些方向去判断自己的心意呢？你最近有没有因为失去了我的消息而感到担心，又或者你是不是因为现在又有了我的消息而开心，我很想知道那个漫画的结局，这样我会更有勇气，所以我希望明天我能有机会能听你亲口告诉我,我......”电话那头传来一些别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搜捕他，苏旸想开口说，笨蛋快挂机，快走，可是徐乐风却在快速地说完：“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见。”之后挂了电话。

    旁边的唐霜紧张地看着他，苏旸说：“是徐乐风的电话。”

    “他说了什么？”

    “他说会很快和苏语见面。”

    “他没事了？”唐霜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不是。”苏旸站起身说道：“我想我还是再去一下警局，我觉得那小子可能没有时间告诉警队这些了，我再去一次让他们当心。”

    “要我和你一起吗？”唐霜犹豫地问道，家里似乎也需要留下来人，但是她心中又有些不放心。

    “你怕我重蹈覆辙吗？”苏旸看穿了唐霜的心思问道。

    “不是，不是的，我只是......”唐霜矢口否认，最终她说：“你去吧，路上小心。”

    苏旸点了点头，带着苏语的手机一起出了家门。唐霜心中几番忐忑纠结，她在和自己打一个赌，如果苏旸真的没有其他想法，那么他会去救徐乐风，可如果不是呢？他如果真的希望自己独占苏语的生活呢？徐乐风会和单青一样吗？

    这样的想法让她不寒而栗，她对自己说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自己的手却始终都是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