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夙愿

    月光挥洒在星空之下，让这座萧条的城市多了几抹凄然。

    赵默突然间醒了过来，下意识的揉了揉疼痛无比的额头。

    还没等他睁开眼睛，便被一声喜极而泣的惊呼声吓了一跳，“小姐，你总算醒了——”。

    “小——小姐，这是在叫我么？”

    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破涕而笑的稚嫩的小脸。

    “绿儿？”

    熟悉的名字突然从脑海之中跳了出来，只是一瞬间便让刚刚清醒一些的赵默惊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任何犹豫，赵默一骨碌身从地上跳了起来，顾不得眼前小丫头惊愕的表情低头看去。

    洁白的花纹棉袍，边缘是细腻的雪白绒毛，过膝的棉裙，透过那雪白绒毛的缝隙可以看得见一双朦胧中细致的小皮靴。

    “不——”

    赵默悲呼一声，颤抖着双手缓缓的向自己的下身抹去。

    “哈——哈哈——”

    赵默长长的松了口气，熟悉的感觉安抚了他这颗受惊的心。

    绿儿一脸焦急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家的小姐突然之间这是发的什么疯，难道是被刚刚那一道金色的流星给打成了傻子？想到这再也忍不住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没事儿！”

    赵默从大喜之中平复了下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也是出奇的柔和，如果不是刚刚那实质存在的触感，恐怕赵默此时又要经历一次大悲了。

    这具身体绝对是男儿身，那么又为什么眼前的绿儿会称呼自己为小姐呢，而且从外观上来看自己现在也的确是女子的装扮，赵默心里万般的疑惑。

    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在前一秒他还在享受着有史以来最大发现带来的喜悦之中。

    作为历史系的高才生，赵默最喜欢的便是关于秦朝的事情，经过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也终于寻找到了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的一座铜人像，上面密密麻麻的古秦文字让他几乎一眼就肯定这绝对是先秦的遗物，只不过在解读的过程之中，铜人突然之间爆发出一阵金光下一刻他便来到了这具身体之中，也就是绿儿看到的那一颗金色的流星。

    “小姐，我们还是快走吧，再晚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绿儿急切的花再次打断赵默的沉思。

    这一句话就好像是引线一般将一些原本不属于赵默的记忆，或者说是这具身体本身的记忆一下子引爆了。

    “秦军压境——邯郸——条件——倾城公主——”

    庞大的记忆一下子爆发出来让赵默整个人头痛欲裂，在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半月萤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捏碎。

    “小姐——”

    绿儿惊呼一声连忙跑上前去扶住了赵默软倒的身体，一张俏脸警惕的打量着四周，身后的宫墙多少给了她一点心灵上的安慰。

    ……

    “你说什么？人不见了！”

    一座精致清雅的小楼之中，赵王咆哮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在他对面是一个一脸淡然的素服女子，眉宇之间几乎与赵默如出一辙。

    “这是最好的结局，如若献出默儿恐怕秦王必然大怒，到时候邯郸城如何挡得住暴怒的秦军？”

    女子平静的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赵王，道，“其实默儿乃是男儿之身！”

    “你——你说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赵王如遭雷击一般，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绝对是世上最悲哀的父亲，十几年过去了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血脉是男是女。

    “为了什么？哼，不这样的话恐怕默儿也活不到现在吧！”

    女子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赵王失神的样子，眼波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戏虐，道，“我早就说过，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国破家亡，性命不保，这的确是最为悲惨的报应。

    “哈哈——哈哈哈——夕颜，是你逼我的！”

    赵王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拂袖而去，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心中有多么的痛，不自禁的脑中浮现起了那一夜旖旎的模样。

    若是不爱又怎会因为得不到而无所不用其极。

    “若默儿当真是女儿身那该多好啊，可惜，希望默儿在那里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夕颜轻轻的抬起头，透过阁楼上的天窗看着那轮圆月，恰恰在此时，晶莹的月光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翩翩起舞的虚影缓缓飘落而下。

    ……

    宫墙外，扶着赵默的绿儿惊愕的看着眼前出现的神奇一幕。

    一个完全由月光凝实的女子迈着翩然的舞步飘落而下，丝带飘扬，衣玦飞舞，洁白的月光散发着圣洁的光环，不沾染一丝一毫的凡尘俗气。

    “你——是仙女么？”

    绿儿痴痴的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仙女问道。

    “是你们捏碎的信符？”

    女子的目光落在了两人身前一小滩细沙之上，声音轻柔婉转仿若仙音。

    “师妹，你终究还是用了它，这应该是你的孩子吧！”

    女子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一阵，最后落在了昏迷不醒的赵默身上，圣洁的容颜之上流露出了一丝暖意，不过仅仅是片刻便皱起了眉头，禁不住低声自语道，“奇怪，这孩子的神力居然在消退！”

    “请仙子救救小姐！”

    绿儿骤然惊醒，俏脸之上满是祈求的神色，如果不是要扶着赵默恐怕此刻早已经拜俯下去。

    “放心，有我在会没事儿的！”

    女子微微一笑，月光凝实的飘带舞动将赵默与绿儿两人拦腰缠起，玉足轻点，如同奔月的嫦娥仙子一般，以无比优雅的姿态迎着月光奔月而去。

    “唉，师妹，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你好自为之，别忘了你的孩子！”

    在这女子起身之际，一声叹息在夕颜的脑中响起。

    “谢谢——师姐！”

    原本一片平静淡然的夕颜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再也忍不住落下了两行清泪，看着那皎洁的月光，绝美的容颜如同经历了万载的寒霜，彻底的冰冻起来。

    ……

    远在距离邯郸城八百里外的秦国国都，咸阳。

    兹拉——轰——

    寝宫之中，从高粱上垂落的九尺沙帘突然之间被一道猛烈的劲风吹散，就连数十张之外的门窗也在片刻之后四分五裂。

    而这一切却只是因为一个人，因为一个人睁开了凌厉的双眸。

    这个人就是发动这场统一天下之战的秦王——嬴政，只不过这一位被赵默推崇至极的千古一帝却有着与史料记载的完全不同的强大力量，此刻他脸色却显得极为凝重。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不过应该就在那里，那件东西绝对不能够落在别人的手中！”

    秦王目光所望的正式八百里之外邯郸城所在的方向。

    “陛下！”

    寝宫之外，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已然集结了数百禁军，禁军统领此时单膝跪在寝宫之外，一脸的惶恐之色。

    “无事，都退下吧！”

    秦王低沉的声音传到寝宫之外。

    “诺——”

    直到此刻禁军统领的心才彻底的放了下去。

    禁军缓缓退去，然而此时寝宫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另外一道身影，一头白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苍老的身体隐匿在一件宽大的星辰长袍之中，最奇特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种奇特的白，完全没有一丝杂色。

    “陛下，适才帝星突然黯淡，老臣惶恐，不过看来陛下已经知晓其中原委了！”

    老者声音沙哑生硬，听起来毛骨悚然。

    “不错，此事非同小可，看来这件事情必须要你们阴阳家出面了，去邯郸城，将此物有所感应之人给朕带回来！”

    秦王点了点头语气之中多了一抹无奈，翻手之间掌心之中依然多出了四枚古玉递交到了老者的手中。

    “诺——”

    老者微微躬了躬身，身影渐渐的消失在寝宫之中。

    “看来是我有些太心急了！”

    看着老者消失的身影，秦王嬴政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目，至始至终却从未起身，只是盘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