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四面楚歌 兵临城下

    “那你过来，我且问你。增兵沅江城的楚军士卒看上去是新兵还是老卒？”不过毕竟也算是临危受命被提拔起来的，因而雷昂这个时候心中虽然惊恐难安，但基本理智却还尚在。

    因为他也知道，楚军前不久正在武陵那边大肆操练新军。

    那么如果增兵的都是一些新军的话，那么别说是五千人马了，就算是武陵三万新军全部来了，他雷昂也是不惧怕的。

    毕竟那些个新卒加起来操练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估计就连战场上最基本的旗号都学不会。就算是全部来到沅江城，也一定不敢主动对他发起进攻。

    那么这些新军来到沅江城的目的，无非也就是楚军想用这样的办法向他施压罢了。

    可如果来援的不是新兵而是老卒，那他雷昂也就必须要下达全城戒严的命令，准备与楚军苦战一场了。

    “这……据属下来看，这两日来援的黑衣贼，军阵整齐统一、士气高昂激荡，怎么看都不像是仅仅训练了一个月的新兵。而是有种百战悍卒的气势，让人远远望去，便为之胆颤。”

    “这，难道说那位楚王这么早就要对天临路发起全面进攻。可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农忙时节，他们年初才刚刚占据江夏，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余力。这，这没道理啊！”

    听到帐下斥候的话，雷昂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嘴上这么自顾自的说着，却怎么都觉得有些想不通。

    算了，是新兵还是老卒，我亲自去看一看便就知晓了。如果楚军要这么早就对天临路发起全面进攻，单单增兵三五千人，还是不够的，他们一定还会再度增兵。

    心中这般暗暗一想，雷昂负手遥望北方，便也就定下了心思。

    ……

    翌日一早，在雷昂帐下的斥候经常用来探查沅江城动向的一处隐秘的土坡上，益阳州的领军万户雷昂今日也不由做小卒打扮，带着十余名精锐兵卒来到了这里。

    “将军，前两天黑衣贼前来的增援兵马，都是在下午时分方才会赶到，时辰尚且还早，你要不先休息一下。”

    斥候百户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雷昂，不由趴在自家将军的身旁，这般关心的道了一句。

    不过对此，雷昂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而那斥候百户官见此，便也就不再说什么，而是一双眼睛不时的看向周围，为自家的将军放哨。

    深入敌境打探消息，这种事情听起来很具有传奇色彩，不过此时雷昂他们所做的事情，却是无聊又难熬。

    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一不能随便吵闹聊天，二不能擅自走动生火。因而在这个时候，雷昂他们完全就是就着一点都算不上可口的干粮，苦苦的在这个地方等了好几个时辰。

    “将军您看，船队来了！”眼神好的一名斥候第一个发现了由武陵城而来的楚军船队，所以便忙不由对自家将军雷昂指了一下。

    而雷昂此时顺着那斥候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便也就不由看到一支船队缓缓的向着沅江城的方向驶来。

    “很好，他们开始下船了。”一双眼睛紧盯着那支驶来的船队，然后看到这支船队上的士卒陆陆续续的开始下船的时候，雷昂的心也不禁避不可免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这……”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支赶来的船队，看着从船只上下来的士兵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迅速而有序的在岸边集结起来，雷昂那原本舒缓的手也不禁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现在，听我军令，目标沅江城，全军出发，进城！”一名乘骑在战马上的千户在这两千多名楚军士卒集结起来之后，高吼着下达了出发的命令，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在一个隐秘的土坡还有人在暗中窥视他们。

    而至于那些快速集结起来的两千余名楚军士卒，当他们听到乘骑在战马上的千户官高吼着下达了进城的命令后。竟也是组着长长的队列，整齐有序丝毫不见混乱的向着不远处的沅江城赶去。

    “该死的，这些人一定都是黑衣贼的老卒。现如今黑衣贼的新卒训练还不足一个月，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将新卒训练到这个水平！”隐秘的土坡之上，雷昂暗暗观察着，然后不由语气坚决的做出了判断，并赶忙离开了此地，回到益阳州将此事上报上去了。

    不过很可惜，他此时的判断和真正的事实，显然是南辕北辙的。

    但，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谁让楚军的训练方案乃是张世华亲自制定的呢。所以当看到这支被赵建当做障眼法使用的新兵们之后，雷昂便也就真的上当了。

    其实，现在赵建他训练的那些个新军，在现在这个时候，也不过仅仅就是阵型摆的整齐些罢了。用张世华的话来说，这群新兵完完全全就是一群花瓶，除了好看之外，没别的大用。

    然后，有时候有些事偏偏就是这样。这支仅仅只有花瓶作用的新兵蛋子们，成功的蒙骗过了益阳州领军万户雷昂的眼睛。并让“眼见为实”确认，自己的益阳州才是楚军的头号目标。

    而在这个时候，一群新兵蛋子便就轻易的骗住了益阳州的这位领军万户。那么在湘阴州那边，面对着楚军真正的百战精锐，湘阴州的领军万户在这个时候，自然也是被赵威的一番手段吓蒙了。

    在这个时候，他甚至还向长、沙抵了求援信，说黑衣贼其势汹汹，一旦南下而来，仅凭他的兵马很有可能抵挡不住。

    这么一来，张世华和赵子玉他们先前制定下来的计划，在这个时候自然也得以近乎完美的实现。

    而后等到至正十五年五月初这天，张世辉率领着麾下近一万两千余本部兵马和整编得到了八千降军，共计两万大军北上天临路时。天临路一方也不禁有了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

    是以天临路最南端的衡山、攸州、醴陵州三成，轻而易举的便就被张世辉率军拿下。

    整个过程，顺利的简直不像是攻打城池，而是像一次在自家地盘展开的武装游行一样。

    不过随着张世辉率领大军不断的深入北上，在惊慌过后，长、沙方面倒也做出了一些反应。

    比如命令天临路以南的各个路府北上前来支援，命令天临路境内的其他州县、站所坚守疆土。

    但这种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废话命令显然并没有什么用处，尤其是那道下达给其他路府的命令。

    在张世辉彻底的阻断了天临路与南部的联系之后，这样的命令根本就没能出天临路，便就被张世辉他们截获。

    所以在这个时候，长、沙方面纵然是心急如焚，在这个时候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世辉率军由一点一点的逼近。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长、沙方面自然也向西边的江、西行省求援过，并打算将驻守在益阳州和湘阴州的兵马全部调集的长、沙城来，拱卫长沙这个治所。

    但这个时候去江、西求援，显然是没有什么结果的。

    毕竟元蒙朝廷明确规定了没有中枢的命令，任何情况下行省的军队都不能擅自离开行省不说。随着年初时分，天完军死灰复燃入江西，也是早就让江西右丞火你赤焦头烂额了。现在的江西行省，自家境内的叛军还没有剿灭干净呢，更不要说在这个时候支援他们的邻居了。

    而至于将益阳州和湘阴州的兵马南调一部分，这倒的确算是一个好办法。

    可当局面发展到这一步的时候，长、沙方面一句话就想调动这两地的兵马，您觉得还可能吗？

    在这样一个时代，能成为执掌数万兵马的将领，没有一人会是白痴。

    现在谁都能看的出来，天临路沦陷于楚军手中，不过就是一件早晚的事情罢了。如此一来，这些手中掌握着上万兵马的将领，对于长、沙的那些个上司们还能有几分忠心可言呢。

    所以长沙方面在这个时候下达的调令，不但没能调动两地的军队，反倒还使得湘阴州的领军万户何散祝，直接派遣使者向楚军方面恭谨的地上了降表。

    在降表中，这位何散祝何万户不但义正言辞的表示自己愿意弃暗投明，更表示自己可以“为王前驱”。当然，在这个时候何散祝也提出了一点自己的“小要求”。因而他和楚军尚且还处在讨价还价的阶段。

    而益阳州那边的领军万户雷昂在这个时候虽然没有这位何散祝何万户如此的识时务。但单从其不遵调令来看，显然也是生出了摇摆之心了，有了坐观的想法。

    因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仅仅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张世辉率领着大军便也就连破衡山、攸州、醴陵州、湘潭州四城，一路北上径直杀到了长、沙城外。

    长沙城，相比一些个熟悉历史的朋友和长、沙当地居民朋友也都知道，在古时，长、沙最出名的地方便就是它的一城两县制度。

    而这所谓的一城两县，则就是沿着它的东西城门，这座城池被一下子分成了两半。北半城乃是长、沙县，南半城便就是善化县。

    不过对于此，张世辉却是不在乎的。现在的他，仅仅只是想着要占领这座千古名城，其他的皆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来人，给我讲叶子铭那些人全都叫来，我有事要吩咐。”来到长、沙城外，在城南选在了一块取水方便地势也较为平坦的高坡建好大军的营垒之后，张世辉安坐在中军大帐之中，也不由这般吩咐了一声。

    而听到他这样的话，他帐下亲卫士卒忙应了一声遵命，便也就不由快步退下。

    “末将等，拜见大将军！”片刻后，叶子铭等五位降将快步来到了中军大帐。而遭走进中军大帐之后，这些人便就也不由立即跪拜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对着张世辉行了大礼。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虽然从骨子里就看不起这群降将，但现在还需要他们出力，自不会对着他们表露出自己的厌恶情绪。所以见他们行大礼，面淡如水的张世辉也不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

    “谢大将军！”对此，叶子铭等五人在齐声称谢后，也方才敢从地上起身。

    “明天，本将军便就准备攻打长沙城。而现如今，长沙城可战之兵，不过也就万余人。我军兵力占优，气势如虹，拿下此城，当易如反掌。因而等到明日攻城时，汝等便为先锋。

    我与白希白将军则为你们压阵。到了那时，我希望汝等可竭尽全力，莫要堕了我楚军的威名。汝等，明白吗？”

    “末将等明白！末将等明日必竭尽全力，死不旋踵！”虽然叶子铭都知道张世辉这根本就是那他们当炮灰使用，不过局势已然演变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没有再度反水的心思了。

    因而对于张世辉这样的命令，叶子铭五个人也是想都不想便就答应了下来。

    而对此，张世辉自也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耐着心思鼓励了他们两句，为他们做出了一定的许诺，调动起他们的激情后，便也就摆手让他们各自退下了。

    ……

    第二天一早，震耳欲聋的战鼓之声再度于长、沙城外响起。

    而伴着这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城外那刚刚投降楚军的数千降军士卒，便也就也不由组织起进攻的阵型，在投石器掩护之下，抬着云梯并推着高大的临冲战车，向着不远处的长、沙城发起了进攻。

    “弓箭手，引弦，预备，放箭！”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长、沙城上宣慰司副使韦梁一声高吼，五千余副弓弩弦声大作，如雨一般的箭矢便也就不由冲进了敌群之中。

    “嗖~嗖嗖~~啊！啊！！”伴着箭矢破空之声，惨叫之声也纷纷响起。这些个新附降军在身上没有楚军那样精良装备的情况下，仅仅是这一波箭矢，死伤人数便就达数百人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