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苗人寨

    在距离巴陵县一百公里外，重山叠嶂，落叶凋零。山内有个十分隐蔽的寨子，寨子不大，四周环山环水，若不是十分熟悉这里的人，根本无法找到。

    就算是你恰巧找到了此处，你会发现，寨子外围的山上设了各种陷阱暗器，水下也暗流涌动，虽然水面上万般平静，可是水下却凶险万分。

    这个寨子被叫做苗人寨，其人世代隐藏在此处，极少与外界联系，历朝历代也知晓这个苗人寨的存在，曾经也试图想要汉化这些人，可一次次的全都放弃了。

    前朝和本朝都曾经派兵进山过，可是连地方都没有摸着，便损失了大半兵力，自此以后，很少有人过问这些人。

    这些人自给自足，一直以来到也和朝廷和平相处。

    山脚下，两人抬头眺望，其中一女子介绍完毕之后，便对另一女子道：“红缨，苗人寨凶险万分，刺杀陆伯平的任务失败，艮山也未曾取得……”

    那女子说话声音很平淡，可那叫练红缨的女子却面如土色，那女子每一句仿佛都带着杀气一般，让人生寒。

    “师父，徒儿无能。”

    “呵呵，听说你完全可以杀了陆伯平的。”那女子看着山腰，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她话说完，练红缨已经冷汗直流，噗通跪在地上，“弟子学艺不精，弟子知错。”

    “砰……”

    甚至都没有看到那女子是怎么出手的，练红缨的身子便倒在一米开外，口中鲜血直流，纵然如此，她还是努力的爬了起来，“师父息怒。”

    “息怒？知道我在怒什么吗？”那女子抬着眼皮，看了一眼练红缨，双手背在身后，“你几岁跟着我的？”

    “五岁。”练红缨捂着胸口，两个字说出来万般艰难，只感觉胸闷异常，仿佛快要喘不过气一般。

    那女子道：“五岁两个月，我把你从尸山上拉出来的，朝廷害你家破人亡，你可还记得？”

    “破家之仇不敢忘！”

    “你今年二十有一了吧？”

    练红缨不知道她师父到底想问什么，可这没头没脑的东一句西一句的话，更加让她生寒，只能顺着那女子的话接道：“是的。”

    那女子走到练红缨的身前，生出纤细修长的手，抚摸了练红缨的脸蛋：“二十一了，长大了，该有喜欢的人了啊。我像你这么大，也喜欢过一个男子，可是啊，最后我亲自杀了他，男人啊，都是这么负心的，不是嘛？”

    “师……师父……”练红缨此刻才明白她到底所指为何，想要平复一下心情，可是话说出之后，又不自觉的结结巴巴，“徒儿，徒儿没有……”

    “砰！”又是一掌，练红缨只感觉天昏地暗，眼冒金星，脸色苍白的难看，呼吸极度困难，若不是心中有事，怕早已经晕了过去。

    “你知道的，你知道为师最恨撒谎！”她拂起白色衣袖，“刚刚便问你可知我在怒什么？看来你还不知道。徐灿？呵呵。”

    那笑容很诡异，徐灿两个字仿佛像念死人名字一般。

    “你给我听好！”那女子声音陡然洪亮起来，“我会把你送到苗人寨周边，会不会有人救你，看你造化，若是侥幸进了苗人寨，我要你给我做一件事……”

    她将那事说罢之后，全身陡然寒气上涌，手中一把长剑如灵蛇一般飞了出去，长剑直奔草丛，然后就听到“额”的一声。

    草丛中出来一人，做苗人打扮，显然是适才路过这里的苗人民众。

    那女子将插在苗人胸口的长剑取出，然后挥手一甩，直奔练红缨而去……

    “出来吧。”那女子说罢，便又有一男子从远处草丛飞了出来，他看了看地上已被鲜血染红的练红缨，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你喜欢她吧？”那女子背对男子，淡淡的说了一句。

    “师父，徒儿……”他想起适才女子的举动，鼓足勇气道：“是的！”

    如果说之前，还想否认什么，可是看了练红缨的下场之后，只能老实交待。

    “废物！喜欢这么久有何用？这个孽徒还是喜欢上了一个市井泼皮，你枉费号称百里一刀，你手中的刀做什么用的？”

    女子转过头，面纱罩住了她的脸庞，她缓缓的走过男子的身后，走到练红缨的身前，把出长剑，单手持剑，顺着落日的方向离开了。

    “将这孽徒送到苗人寨外围，然后去巴陵，杀了你的情敌。你喜欢她不是吗？那就别让她喜欢别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她喜欢谁，就杀了谁……”

    女子的余声还在空气中回荡，可是此刻已经看不到女子的身影。

    待确定那女子离开之后，百里一刀宗历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赶紧从怀中拿出金疮药，给练红缨敷上。

    看着脸色惨白的练红缨，他心如刀绞，恨不得现在就找个郎中给他治疗，可是他不敢违抗命令，他知道他师父到底有多么强大，他所有的举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他抱起练红缨，施展身法，以最快的速度将其送上山腰。

    将练红缨放下之后，他看了看烟雾缭绕的林子，他知道，这里是进入苗人寨的入口。

    她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练红缨，叹了一口气，毅然决然的进入了烟雾缭绕的林子内。

    他知道这里面究竟有多危险，可是，如果他不进去，那里面的人会恰巧出来吗？练红缨等不了那么久。

    师父说让苗人救了练红缨，那自己便想办法让苗人发现她吧。

    纵然前面危险异常，那有如何？人的一生，总有些东西要去保护的，不是吗？

    倒刺、猎夹、毒蛇、毒雾、弓箭，进来仅仅不到一炷香的时刻，这些危险全部发生在他的身上，他的脚被猎夹夹出了深深的口子，足以见骨，身上被植物倒刺钩了密密麻麻的口子，左臂被弓箭射穿。

    他还没有放弃，还没有找到苗人。

    皇天不负苦心人，片刻后，他终于看到了几个孩子，他像一个贪婪的狼一般，手中玩刀亮出寒光，百里之外，眨眼功夫便到了那群孩子中央，弯刀在手上画出一个美丽的弧度，那孩子的首级便掉了下去。

    周围的孩子都吓傻了，顿时做鸟兽散去。

    他没有走，就坐在这里，片刻后，只听见碎碎的脚步声，他笑了。

    “在这里，杀了他！”来人很多，因为说这句话的不只是一个人的声音。

    一番弓箭雨、一番长矛阵，他此刻受的伤一点儿也不比练红缨轻，只是因为心中那股子信念。

    终于，他终于出了林子外围，然后顺着山腰滚了下去……

    “这里有个女子。”不只是哪个苗人发现了练红缨。

    “可怜的孩子，定是被那恶徒所伤。”

    “快给抬进寨子，让鱼叔看看。”

    …………

    “想不到平日看你吊儿郎当的，若不是赵长令说出那些话，我始终不敢相信你这么厉害。”

    杨紫凝的身体好了许多，已经可以慢慢的走路了，徐灿便扶着她在屋内运动，二人闲聊时，她把那日赵长令和小翠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给徐灿听。

    原来今日一早赵长令便来到了竹园，和那小翠行过苟且之事之后，便把昨日徐灿力战巴陵才子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那当然，本才子早就和你说过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什么的，你们都不信。”徐灿笑道，“你的身子恢复的很快，不过老是不见阳光也是不行。”

    杨紫凝点了点头，“我有点儿看不透你。”

    “得想个法子让你能光明正大的呆在这里，要不就说你是我远房表姐，来看我的？”

    “表妹还差不多。”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杨紫凝见徐灿好像并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便也不多问。

    “你会不会恩将仇报啊？”徐灿将她放在椅子上坐了下去，“差不多了，也不能一直走，还是要慢慢的恢复。”

    “嗯？”杨紫凝十分不解。

    “我都把你身子看完了，你好了会不会杀了我？”徐灿给他倒了一杯茶，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看你也不怎么担心的样子。”杨紫凝端过茶水喝了一口。

    这些日子很安宁，她甚至已经开始享受这样的日子，每天有人陪自己聊聊天，不用想着报仇，不用想着任务。

    “担心又能怎么样啊，你是女侠，武艺高强，杀我还不简单？”徐灿笑道，“不过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没事在家做做女红多好，整日打打杀杀的，多不好，以后谁还敢要你啊？”

    “要你管，有人要。”杨紫凝坚定的道，说完之后又想起她那风度翩翩的师哥，算起来也已经有些日子了，不是说两三日便回来了么？

    “是你那师哥么？”徐灿笑了笑，“有些人你看着很正经，其实背后……算了，不和你说这些了。”

    徐灿本想说点什么，不过这丫头像是着了她那帅师哥的道，说了也无用。

    “我师哥是个正人君子！只有你不正经。”杨紫凝看样子便要发飙。

    “对、对，我就是在说我，我看样子不正经，其实骨子里是个恪守男道的男人。”

    “油嘴滑舌！”

    “你救了程灵绮，但是程家好像对你并没有什么好感，而且好像愈加的疏远了。”杨紫凝有意无意的提醒道。

    她是个聪明人，徐灿也不笨，也早已经看出来了，程破敌现在就在府上，可是自从徐灿回来到现在，他却一次都没有过来看望一番，也足以表明了什么。

    先前对徐灿改观，应该是借着老陆的那层关系，看来昨日老陆已经和程破敌说开了。

    不过对这些，他到也不怎么看重，杨紫凝也说过，程家打算给他立碑，当然这话是从赵长令口中得知的。

    好歹是程家的夫君，死了就死了，只是立了个碑，而且还是悄无声息的，也能看出徐灿在程家的地位。

    不过这样到也还好，省得生了感情，以后大家撕破脸的时候到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

    他来程家本来目的也不单纯，程家这样的态度，他到安心许多。

    徐灿点了点头，“假夫妻嘛，还指望人家给你吊孝什么的啊？”

    “嗯。”杨紫凝点了点头，“倒是听赵长令说，你那娘子在京师倒是有个追求者，好像程破敌不喜欢，所以才给他找了个夫婿。你也挺可怜的。”

    “不要煽情，我哪里可怜？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死胖子真这么说的？”

    “嗯，他也以为你死了，还说这下他表妹再也不会有什么顾忌了可以和京师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