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卖桃遇城管

    淳安府在松江府西边三百多公里，淳安府已经天亮，松江府更是要早上半个小时天亮，不过因为早上有些薄雾，好像还没有天亮的样子。

    说是薄雾，其实是轻度的雾霾。

    雾霾说起来恐怖，但是对于久居都市的人来说，自有应对之策，出门戴口罩，在家用空气净化器。

    秦奋先是急急在那小得不能再小的卫生间解决大号问题。

    秦家村也有公共厕所，特别古老的那种，人蹲在两块木板上，下面翻腾的光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秦奋记得有一次玩户外，队里一个女生看到这样的厕所几乎吓哭。

    不知道那鸠占鹊巢的女人是怎么解决这些琐碎日常问题的？

    如果一个美女住在那桃花源一样的美丽乡村里，大多时候是很美的，但是解决个人问题时，拎着裤子到处找干净厕所，想想就觉得有些煞风景。

    不对，老宅虽说是老，却是村里第一个装了抽水马桶的住户，而且还是因地制宜，自行设计的。

    所以，那女人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不得不承认女人好眼光，秦家村遗留下来的老宅也有不错的，偏偏就选中了他们家，可见是真打算长住。

    咦，二叔他是否知道？

    秦奋在淳安府的秦家新村也有一套一百多平的三居室。

    这是秦奋的退路，在松江府实在混不下去了，秦奋就回淳安府，至少住是没有问题。

    秦奋在松江府打拼，那套房子就交给二叔秦伯庸代管，一年大概也有个三四千的收入。至于飞来峰的老宅，无论是秦奋还是二叔秦伯庸都没有想到，因而也没有什么口头约定。

    但是，一个外地女子来飞来峰老秦家村落户，看房顶的太阳能光板，显然这女人做了改装，动静不小，这些难道也没人知道？

    秦奋心中纳闷，却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解决了生理问题，秦奋神清气爽。他先把称好的猕猴桃用网兜分装到大竹筐里，然后再把大竹筐搬到院中的三轮车上。

    三轮车是秦奋借的，前面支起一块木板，上面贴着秦奋书写的广告词：纯天然、绿色无污染野生猕猴桃！

    广告词下面写好价格，并贴上秦奋跟猕猴桃林自拍的照片。

    照片的质量比较差，但那硕果累累的猕猴桃林还是很招人的。

    推车到外头，秦奋以为自己早了，放眼望去都是比他更早的人。

    街巷两边的一些早点店早已开张，远远的就能闻到葱油饼、油条、豆浆的香味，还有一些包面店，灌汤包店等也都开张了。

    秦奋买了三个三鲜大包子，三根油条一包豆浆，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也就吃完了。

    十字路口也有早点摊，这些没有固定店铺的流动摊点多是外地人，早点的花式就更多样了，西北的泡馍、北边的饺子，南边的云吞等等。

    上午八点左右，雾霾散去，街巷的人开始多起来。

    卖早点的生意不错，秦奋的猕猴桃却买的少。

    秦奋也不急，知道这个点多是在石库门租住的外地人出动的时候。

    九点左右，早点摊一一撤掉，摊主们大多认识秦奋，一一向他告别。

    “兄弟走啦！”

    “第一天摆摊都是这样，以后就好了。”

    “最好不要晚过十点，到时候碰到城管可就不好了。”

    ……

    秦奋一一挥手。

    这些人走后，秦奋觉得相对冷清，好在十点之后，那些买菜去超市的大伯大婶回来了。

    秦奋面相看着亲切，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大小伙子，平日里常常看到的，也算是知根知底的，那些昨晚上吃了秦奋送的猕猴桃的见着了立刻就掏钱买。

    正宗的野生猕猴桃，口感一流，不比进口的差，甚至还要更合口味，价钱只有四分之一的样子，这笔帐算一算就知道划得来。

    “什么奇异果啊，还不是外国人到我们国家把猕猴桃移植过去了的。”

    “是啊，说起来，还是咱们自己的猕猴桃才正宗啦。”

    “小秦啊，真是千屿湖的野生猕猴桃啊？”

    “我听说千屿湖那边风景老好的啦，山好水好，那里的东西准错不了。”

    ……

    大伯大娘一阵叽叽喳喳的，秦奋恨不得一个人分出好几个人一一细说。

    “看到这照片吧，就是那片猕猴桃林。”

    “人工种植的猕猴桃数低矮，树冠大，这样挂果多。这野生的猕猴桃树就直挺挺的，没人修剪，看起来个高。”

    “大伯，您拿好，拿的动吗？不行先放在这，等下给您送过去！”

    秦奋说得口干舌燥，却也兴奋不已，一转眼五六百元到手了。

    这一波过去之后，生意相对平静，转眼日头当头，秦奋跑回去上了趟厕所。等秦奋回过头时却看到三四个城管围着他的三轮车，有一个在那指指点点，另一个离得两三步远，手里扛着一摄像仪。

    离城管不远的一根电线杆下站着的却是房子多，斜着眼睛，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也是凑巧，房子多今天没事来石库门转，远远就看到秦奋在那摆摊，大声吆喝着什么野生最正宗的猕猴桃。

    房子多心里冷笑，心道就靠卖几只烂桃子就两天就能赚两千？

    房子多找个人打听，十元一斤，又看到大妈大婶踊跃采购，心道两天买两千还真不是问题。

    这个事本来不算多大的事，但是房子多张口了借女朋友，秦奋没答应，面子上自然过不去。

    现在看到秦奋热火朝天地做生意，房子多正好看到三四个城管过来，其中一个还相熟，房子多顺口就提了那么一句。

    松江府这么大，有正经店铺大多三证齐全，这种流动小商小贩特别是做餐饮类的，哪里会有食品许可证之类的，更不要说个人的健康证明。

    秦奋一看这架势赶紧上前，道：“同志同志，怎么呢？”

    “怎么呢？”为首的一个城管说道，“你看这三轮车摆在十字路口，你这属占道经营，知道吗？”

    不等秦奋回话，另一个城管拉了秦奋一把，指着摄影头道：“你好，这是执法记录仪，冲它笑一笑。”

    秦奋很听话地冲着摄像仪咧嘴笑了笑。笑完，秦奋心里纳闷，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配合呢？

    “你好同志，按照规定，我们要罚你一百到一千，但是我们主要还是以教育为主。这个三轮车我们暂时拖走，会给你开一张单子，三天后你到我们那领回三轮车就可以了。”为首的那个城管说道。

    “别啊。”秦奋脸上努力堆起笑容。秦奋虽然郁闷，却没办法发火。他的确是占道经营了，而且人家那执法记录仪对着你，没有半点粗暴执法的意思，你能怎样？

    “还有另一个办法，三轮车就不拖走，你可以选择为社区服务两天。就这一片，或者去做交通协管，或者照顾孤寡老人。”

    平时做这些没问题，可是秦奋现在赶时间啊，苦着脸道：“还有没有别的选？”

    “没有。”为首的城管脸色平静，道，“按理说你是无照经营，平时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是最近这一片创卫生区，只能说你运气不好。”

    秦奋一听这个就有些泄气，知道说好话也没有用。

    创卫生区，这是这城市里里外外的大事，都要动员起来，秦奋一个外地户在这个时间点摆摊，人家不整顿你整顿哪个？

    房子多在旁边听了心道这家伙可真够背的，居然撞上创卫生区活动。房子多看秦奋脸色不好，心情很爽，走过去，道：“哟，这不是秦奋吗？”

    秦奋见房子多过来，知道他是看自己笑话的，当下双手拎起装猕猴桃的大竹筐，一使劲扛在肩上，道：“那就这样，三天后我去你们那领三轮车。”说着，秦奋转身就走。

    房子多呆愣在场，准备要说的话生生咽下去。

    房子多原本跟秦奋讨个好。以他跟为首的城管关系，求下情，三轮车就不用上缴了，说不定还能让你摆上半天摊。

    这样秦奋就得承他情，等到了年底再开口借胡丽，把握自然大一些。按照房子多脾气，他这么做等于是向秦奋妥协了，没想到秦奋真硬气。他没来得及腆着脸跟城管说好话，他一来直接走人。

    城管们见秦奋走了，两个去推三轮车，一个开好收据连忙追秦奋去。

    望着秦奋的背影，房子多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心里不爽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