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与周公瑾之辩

    传闻不如眼见，事实胜于雄辩，这道留影石中的内容毫无疑问已然说明了一切！
    若是大顺王朝以及异人、诸侯联军的惨败尚可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可这异兽大军的不得寸进又要如何解释？
    虽然戏志才的话语中很有可能有夸大的成分，但三四千万异兽的规模还是有的。
    可三四千万异兽又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大殿之中很多人都清楚异兽的恐怖，别说是三四千万了，即便只是一百万异兽，那也足以轻松击溃百万普通大军！
    因为异兽之躯体无比强悍，兼且有着各种各样诡异的攻击方式，人类很难是对手！
    但眼下的事实是，无极军竟然在没有动用主力的情况下将三四千万的异兽给硬生生的阻挡了下来，这该是如何恐怖的实力？
    对于无极军是如何做到这点的，没有人知道。
    但那影像之中所透露出来的另外的一个信息却是使得许多将领都面色凝重。
    面对那无穷无尽的恐怖异兽大军，那些无极军的士卒竟是不曾有多少人露出畏惧之色；
    且不提其实力，单只是这份意志便足以令人钦佩万分了。
    诸多将领暗暗的将自己麾下的兵卒做了一下替换，得出的结论却是，能够在那般情势下部溃逃就已然十分不错了……
    此时，除了极少数脑残的将领文臣之外，却是再也无一人露出轻蔑之色。
    如此神秘而强大的无极军，同其交战，当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否？
    殿内的气氛明显变得很是沉重，此时，御史大夫杨素却是轻咳一声开口道：
    “陛下，近日里东面的大明王朝及南边的大唐王朝边境处大军的调动却是有些频繁；
    这两大王朝尽皆底蕴深厚、国力强大，其调兵遣将并发，恐有趁着吾军攻略交州之机扣边之虞。
    依微臣观来，当前之首务乃是对内励精图治、增强国力，对外严防死守，不可让居心叵测之辈趁机得了利。
    是故，微臣提议，撤回交州之军，安心发展，望陛下深思之！”
    晋王杨广亦是出列道：
    “父皇，儿臣觉得杨大人所言不错。
    吾大隋虽不惧大唐及大明，但若二者联手发力，吾大隋却亦是要吃亏良多，此事，不可不防。
    再则，那交州不过一偏僻穷困之州，夺下亦是所助不大；
    此外，那无极王风无极肯舍得拿出心爱之物送给姊姊，其诚意亦是可见一斑。
    故而，儿臣亦是主张撤回交州之军，望父皇知悉！”
    杨广之后，右卫大将军宇文述亦是紧跟着出列道：
    “陛下，微臣赞同晋王及杨大人之提议！
    而今，北边大顺王朝经内海一战军力大大削弱，而西侧大齐王朝亦是正在遭受异兽肆意为祸，国力、军力均遭到沉重打击。
    如此情势之下，吾大隋完全可以收回交州之兵，而后伺机窥伺，时机合适之下，倘若对大顺或大齐动兵，定然能够一往无前！
    与之相比，同无极军死磕，却也就显得完全没有必要了。
    是故，还望陛下慎重考量！”
    随着这三个不同势力群体的代表人物出声，其后又不断有十几人接连出声表示了同样的意思。
    戏志才表面不动声色，不过暗中却是闪过一丝笑意。
    除了呈现给杨坚的礼物之外，其余的可都进入了这些人的口袋之中。
    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时候正是他们出声出力之时。
    当然，这之后的人群中，除了收受贿赂的人之外，还有一些乃是为了讨好杨广、杨素等人的；
    另有一些则是单纯的考量到同无极军开战十分不明智，故而才出声的。
    一时之间，大雄殿内竟是提议退兵之呼声，虽然其中偶有坚持继续动兵的，但这部分人却很少，而且势力也根本无法与主张退兵的人群相抗衡。
    杨坚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一众大臣的言说，眼神不断的扫来扫去，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大殿之内再无人出声，杨坚这才开口道：
    “既然众位爱卿大都提议退兵，兼且无极王诚意十足，那便撤军吧。
    拟诏！”
    “是！”
    “朕上达天命、下恤军心，出兵交州，一干将士无不勇猛杀敌、敢于用命，朕心甚慰之！
    然则将士离家日久，至亲遥遥祈盼，朕不忍臣民两方远隔；
    是故特诏卫王、右领军大将军杨爽即日起停止征战，并即刻率兵回朝，不得延误！
    ……”
    圣旨既下，大隋撤军已成定局，此次出使任务圆满完成，戏志才至此方才真正暗松一口气。
    ……
    长江于无极王朝境内中下游彭蠡泽段，正是北岸豫州与南岸荆州及扬州三角汇聚的一点。
    此处江流浩荡，宽度足有二十余里，乃是冯易与刘表及孙坚约定的会盟之地。
    濯濯激流，浩浩大势，湿风鼓荡，天地悠悠。
    江心之处，五六艘三四等舰船抛锚静立，在这恢弘无尽的江面之上却是显得那般渺小。
    不远处，两队各五六艘的同等战舰正在徐徐驶来。
    冯易不曾理会外间事物，只是盘膝坐于一艘四等先登舰的上层宽阔甲板上淡然的抚着琴曲，在清风烁烁之中慨然舒展身心。
    曲子悠扬婉转，似是在诉说云卷云舒的惬意和清风徐徐的淡然，其中不曾有任何威势，将这一方原本便别致幽静的天地更是映衬得舒适轻松。
    然而，那已然靠近过来的两支小船队上边的人群却是大都面色凝重，暗暗地提起了戒备之心。
    虎牢关下斗将之战的情形如今犹近在眼前，当日的恐怖场面他们可是丝毫不敢忘。
    风无极，正如其名讳一般，神秘莫测，根本让人难以揣摩。
    这支曲子听起来并无任何不对，但风无极行事向来诡异绝伦，他们自是不敢有丝毫大意，谁知道其中是否又潜藏着什么阴谋？
    两支船队最终与无极船队呈三角状相隔百余步停下，其后两艘四等先登靠近，并且将二十余人送到了当下的这艘先登舰船之上。
    曲声依旧悠扬不断，风无极似是沉浸在了其中，对于来者未曾注意到。
    而刘表、孙坚等人则亦是静静地在早已准备好的桌席前盘膝而坐，不曾发声，只是沉默地等待着。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原本闲适但在刘表等人听来却感觉无比刺耳的曲声终于缓缓止歇。
    “如风悠扬不尽，如云飘忽无定，如水沉静微澜；
    此曲虽手法简单，但其中所蕴含的情绪却是真实而丰富，王爷对于器乐音律一道竟有如此高深之造诣，瑜，佩服！”
    一曲既罢，这寂静的场面之中终是有人开口，不过这开口之人却并非是刘表或孙坚，而是周瑜。
    冯易挥手命人替换桌椅，而后扫了一眼众人，最终眼神定格在周瑜身上笑道：
    “江左有郎字公瑾，博才善谋美丈夫，能得周公瑾之誉，本王倒是心中甚慰啊。
    世人皆言公瑾对于音律一道造化卓绝，更是有着‘曲有误，周郎顾’之妙语，却是不知公瑾可曾听出此曲不到之处？”
    “王爷谬赞了，只不过是坊间以讹传讹罢了，当不得真。
    不过，王爷之曲曲风虽浓，然则手法成熟之中却又偶有些许滞涩掺杂，似是有些不协调。
    瑜若无猜差，王爷习曲之时日应是不足三载。
    大道波澜壮阔，欲问天地至理，却尚需足够扎实之根底，以王爷之境况，却是有些根基虚浮了，此后想要再进一步怕是有些困难重重了；
    再则，器乐音律一道需要时时温故而知新，王爷猝然冒进却又耽于勤习，或有造诣大退之可能啊。”
    周瑜一脸真诚的说着，尽是围绕器乐音律而谈；
    场内大部分人都是只闻弦内之音，不过冯易又岂听不出周瑜的另番意思？
    这个周瑜倒也是不简单的紧，竟是能够通过一首曲子便将时势融入进去，不愧是一方妖孽谋士。
    周瑜这些话无不在暗指冯易根基太浅，仿若无根之浮萍，发展的太快，但后患却亦是深重。
    此言不仅有暗讽之意，更有劝谏冯易不要盲目对他们两方开战的意思。
    “果然不愧是周公瑾，汝之猜测虽不准，但却也差不了太多。
    本王归根结底只是一介粗人，只要巨舰可一往无前、披荆斩棘，沿途之中多些缺憾、生些跳蚤又有何妨？
    跳蚤终归还是跳蚤，就仿若这浩荡江流之中的一块顽石，于本王之音律大道又有何碍？”
    “但若是螳臂选对了境地，正好卡在了王爷音律一道的关键陡坡节点之处，那亦可翻车啊……”
    周瑜眼眸微闪，却是意味莫名的笑吟吟说道。
    冯易哈哈大笑数声，很是洒然的开口道：
    “本王音律之车车轮大如月，或许真有螳臂可以于某时某刻造成麻烦；
    但眼下这点瑕疵却不过纤芥之疾，要么圆满主动融入，要么只会被碾压成磬粉！”
    孙坚等人皆是齐齐一阵色变，到得此时他们自是都听出了风无极与周瑜言语之中所交锋的真正内容；
    一方面，他们皆是暗自为周瑜的智谋而赞叹；
    另一方面，他们却又因风无极的棋高一着，以及成竹在胸而忌惮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