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论事惊人胆满躯 之五

    袁小雪和管天下听到这个提议，马上感觉到是个机会，至少要造造声势，让评审组的老师、教授们不敢随便否了元齐东的论文。否则，元齐东真要提出了这个要求，评审组的老师们还不好办了，至少也得惊动校长了。没事儿谁愿意给领导找麻烦啊，给领导找麻烦，不就是给自己找倒霉嘛。

    于是，袁小雪和管天下在下面你一声，我一声的喊了起来，“九院联审、三轮对辩”“九院联审、三轮对辩”，海子看美女的，美女喊他就跟着喊，嗓门还特别高。看热闹的都是怕事儿不大的，不少学生也跟着起哄，喊了起来。于是“九院联审、三轮对辩”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元齐东也知道这个制度，对后排的管天下他们挥了挥手，致以谢意，然后，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说：“我同意，我要求进行九院联审。”

    马博士这个气呀，心道：你还同意，你同意个屁呀，你算老几呀，得校长同意，知道吗。就你写的这乱起八糟的论文也想惊动九所院校的专家？校长能同意才怪。再说，你个穷小子，就你穿的这身破衣服，九院联审还不把脸丢到国外去。

    不过，吕教授还是把元齐东的要求上报给了校长。对于没能控制住局面，他也很苦恼，关键是这个马博士在里面捣乱，不听招呼，还有几个老师跟着跑。吕教授这么做，也是把矛盾往上推的意思，剩下就看校长怎么打板子了。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校长同意了，真同意了。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就在吕教授把事情简略地向校长汇报之后，也就十几分钟，校长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二话没有，直接同意了。

    按说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也得大家讨论讨论，研究几天，喝茶抽烟侃侃大山，摆事实讲道理，把该走的程序都走了，才能定下来。集体领导嘛，怎么能说干就干呢。

    吕教授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差点把牙咽到肚子里去。真是，说提速就提速，比高铁还快，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校长是不是疯了？不过，转过头一想。这事就交给马博士吧，反正事儿是他招来的。

    马博士错过开始的惊讶之后，倒觉得这似乎是件好事，这不正是自己在国际学术舞台上崭露头角的机会吗，以前想都想不来。得好好准备。

    对于学生们来说，这消息像一声惊雷，顿时响彻了西大校园。

    了不得了啊，要九院联审、三轮对辩了啊，大家快来看啊，这回不是演戏，是真刀真枪啊，玩了命了啊。

    领导点头那工作效率就是高，几个小时之后，晚上八点，西大最大的一号报告厅，演出正式开始。

    只见报告厅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什么的都没有，只有人山人海。什么叫人山人海？

    就是人山，人海。

    就是各种眼镜片闪闪发光，各种美女闪闪发光，各种手机相机闪闪发光。

    就是室内的温度在十分钟内蹿升了十度。

    就是连报告厅后面墙角的拖布杆上都坐着一个，还拿着手机拍照呢，发朋友圈呢。

    李北经校长走上讲台，大声宣布：“欢迎各位朋友参加这次的答辩，本次联审除了国内的多所知名院校，我们还邀请到了三所国际著名大学的教授来参加，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

    掌声响起。

    李北经：“还有我们的元齐东同学，元齐东同学？元齐东同学？元齐东？元齐东！靠，有谁知道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掉链子，这是打算跟政府顽抗到底啊。

    忽然，报告厅的大门被轰隆一下推开了，冲进来一个要饭的，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的一条一条的，裤子上左一个窟窿右一个洞，脸上更是烟熏火燎的，头发已经进化成直立行走了，还散发出烧焦的羽毛味儿。

    保安正要阻挡的时候，这要饭的大声喊道：“我是来答辩的。”

    此要饭的正是元齐东同学。

    管天下和杨思语几个人连忙跑过去，一边埋怨元齐东关机，这么重大的场合也迟到，一边给元齐东披了件衣服，捋了捋头发，擦了擦脸。

    李北经和马博士这个乐呀，这小子丢人了，哈哈哈。

    李北经：“现在联审开始，请元齐东同学对论文做综述，限时二十分钟。”

    真是直截了当，听领导讲话从来没这么痛快过。大家都楞了一下，然后热烈地鼓起掌来，比刚才的还要热烈。

    元齐东走上讲台，已经恢复了镇定，大声道：“我的论文已经下载到西大网站几个小时了，相信有兴趣的老师和同学们已经读过了，我就不再多说了，请直接进入辩论，这样可以节省大家的宝贵时间。”

    这更直截了当，给了二十分钟，用了二十秒。

    李北经校长似乎很理解，道：“那好，请评审组马博士提问。”

    节奏太快了，马博士正得意洋洋在喝水，一听这话，像是被打了一棒子，有些发懵了，画面定格几秒钟之后，马博士这口茶水喷了出来。

    按说，校长讲话，怎么也要半个小时左右吧。毕竟是西大历史上第一次，很有意义的哦，讲话的内容可是要载入西大史册的，怎么也得搞一些煽情的言辞、动人的警句之类的才对嘛。

    这个元齐东也不容易了，一个小草根而已，能有机会在国内外众多名家面前露脸，怎么也应该表现个二三十分钟的，这种机会对他来说一生也就这么一次了。

    这么算下来，至少还有将近一小时才能轮到他说话。

    因为他的严格要求，才有了这次九院联审、三轮对辩，所以他理所当然成了评审组的主审。他正为在这么露脸的场合说些什么技惊四座的高论而搜肠刮肚的琢磨着，没想到，才一分钟，就轮到他讲话了。

    马博士喷了，在之后的岁月里他都没有原谅自己。

    其实，喝水呛着了，是很正常的事，即使在庄重的场合也不可避免。但马博士在呛水之后，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强行压制住自己强烈的生理反应，结果，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哪里就要爆发。两条水柱从鼻子里喷了出来，接着是剧烈的咳嗽，鼻涕眼泪也下来了，他真的哭了，直播啊，就这么直播出去了。

    见到这一幕的西大老师和同学们很痛心，一起摇头，窝囊啊，丢人啊，丢到国外去了。

    其实马博士并不是今天表现出来的那样窝囊，他还是很精明强干的。从得知要进行九院联审、三轮对辩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对元齐东的论文进行研究。

    他痛恨元齐东和他的论文，什么《论非物质场》，什么‘黑洞界膜与非物质矩阵模型的建立’，这也太不着调了吧。你看看别人的论文题目，都是《全谱谐振器的优化设计》、《kfc方法及其应用》、《飞秒激光的应用研究》，这才比较谦虚，只不过是优化设计，实例应用之类的。

    你居然上来就是矩阵模型的建立。知不知道，所有理论物理的模型别人早就建立完事儿了，甚至应用物理领域的比较复杂的模型也都有人抢着完成了。现在要建立个基础物理的模型，那都是物理学界的大事。不光得有非凡的头脑，还得有钱，动辄得动用超级计算机，几个团队干几年也不见得有什么成绩。还有还有，这个什么黑洞界膜和什么非物质矩阵，怎么好像没什么印象，是哪个大家推销的新概念吗？真是太狂妄了。

    因此元齐东的论文在马博士眼里就是毒药，熏的马博士眼睛痛。他像个律师在法律条文里寻找漏洞一样，拼命在元齐东的论文中寻找破绽、漏洞。

    他发现，这篇论文的结构并不很完整，用词也不很严谨，但这些都不是致命的，如果他只能找出这些毛病，那还不如不找，因为这只能说明他的无能和元齐东的高明。

    元齐东的论文让马博士越读越心惊，他发现这是一篇充满锋锐的文章，充满了激昂的活力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读过一遍后，他仿佛吃了几大勺的芥末一样，七窍通透爽辣，全身汗津津的。

    如果这真是元齐东写的，那他只有甘拜下风了。但他绝不相信那个小伙子能写出这种东西来。那个集**丝、宅男、矮矬穷等众多特质于一身的居然敢顶撞他的倔驴一样的臭小子，既没有强大的财力支持，无法完成那些只有世界顶级实验室才可能完成的实验和计算，又太年轻，即使从出生就开始学习物理学知识，也不可能有那么雄厚的知识积累。

    马博士拒绝相信这篇论文是元齐东自己写的。他有了自己的判断，这肯定是抄袭的。而且从内容分析，里面省略了大量的计算步骤和实验数据处理过程，只给出了简单的中间过程和结论。很像是对一篇著作进行了节选和概括。

    让他疑惑的是，这小子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篇论文？这肯定是那个大家的杰作，只是没有来得及发表，这样的话，那肯定能找到这位大家之前发表的类似观点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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