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俗子胸襟谁识我 之十一

    看到人们惊讶的目光，佐佐木很得意，能获得这样的目光，比被少女们追逐还让他开心。他伸手掏出一个瓷白的小皮包，上面有一只黑色的小猫图案，正是用好莱鸟当红女星索菲亚金的纹身皮肤做的那个，上面还特意留着那些金色的汗毛没有除掉呢。

    看到这个钱包，大家知道巴登是真的死了，这个钱包可是他从不离手的。

    可怜的巴登。黑犬十九郎死了，让他失去了靠山。作为黑犬十九郎的保镖队长，没有保护好主子，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即使不被杜帮杀死，他也有可能被要求剖腹自尽。

    不过他这一死，他随身的东西，登时被佐佐木几人瓜分了，连带他的财产。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不是应该善待那些为组织战死的人吗？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主子，那就是罪人了，要是他没能找出杀人凶手，那就不是自己能扛下来的事儿了，一家子都要跟着倒霉。

    想到这些，几个人都有些扫兴，也没心情看佐佐木把玩那个钱包了。

    龟孙树君问道：“这实验以前做的多吗？”

    佐佐木不屑地看看龟孙树君，这老小子在社团里的地位是越来越低，越来越不招人待见了，现在很多这样的机密都没人告诉他了。想当初还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前辈的牛叉样子，现在看来，哪是什么前辈呀，简直是欠揍。

    佐佐木笑笑，不再搭理他了，继续看监视器里的情况。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工作人员在羊少三个人的头顶各降下一块显示器一样的东西，元齐东他们所在的这个角度是三个人的正前方，背对着显示器，所以看不出来那上面显示了什么。

    在那个二十多岁女孩的示意下，羊少把目光从人家大腿上挪到了那个显示器上。而另外两个人，早就神情疑惑地盯着显示器看了。

    让元齐东感到奇怪的是，几个人看着显示器，并不像看电影那样的盯着屏幕看，而是对着显示器挤眉弄眼，好像在和里面的什么人做鬼脸一样。

    那个史益国的动作最夸张，他不断地用衣服领子来回摩挲自己的胡子，还不停地把自己的头发甩起来，像是在给显示器里面的人看。

    随着他的动作，杜帮和羊少也作出了同样的动作，还不停地摩挲自己的脸皮，甚至在查看自己的身体，摩挲自己的皮肤，翻看自己的手掌，好像全身都很瘙痒似的。

    时间流逝，元齐东越发感到惊愕了。因为他突然发现，原来面皮干净的三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脸胡须了，这是长得太快了？还是自己眼花了？

    也不知显示器里面播放的是什么节目，三个人的头发越来越长，渐渐比那个在边上操作设备的女孩的头发都要长了。

    元齐东看向边上的黑犬一一九，问道：“这是什么实验？”

    难得元齐东提问题，黑犬一一九故弄玄虚道：“这是个伟大的实验，如果我们成功，它的影响绝对不比您的研究影响小。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结束呢，再来一杯红酒怎么样？”

    元齐东很少有地疑惑地点点头。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三个人已经被剪了四次头了，头发还是不断地疯长，速度好像越来越快了。女工作人员端了一盆热水进来，给三个人都清洁了一下。

    她先给史益国擦了把脸，可能是太脏了，从史益国的脸上擦下厚厚一层泥来，还换了一盆水。

    史益国抬头看了眼显示器，突然惊叫了起来。这个看起来很是精明自信的警官应该很少这么失态罢。

    元齐东从座位上站起来，拉近距离观察起来。

    史益国像傻掉了一样呆呆地看着显示器，从元齐东的角度可以看出他眼中充满了惊讶，充满了恐惧。

    元齐东想不通那显示器里播放着什么能让一个训练有素的警官如此。他能清楚地听到隔壁人们的谈话，但却听不到显示器播放的一点声音，这让他连猜测的机会都没有。

    元齐东看着史益国的脸，他突然恐怖地发现，这张脸上的邹纹明显比两个小时前多了许多，看上去仿佛六十多岁的样子。再看另外两个人，元齐东发现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他们脸上，都衰老了许多。

    这些人的脸上由于分泌的油脂、脱落的皮屑等的遮挡，还看不出皱纹来，但经过这么一洗，像卸了妆一样，露出了本来面目。

    连元齐东都看出了问题，那三个衰老的当事人岂会不知，从一开始他们就都感觉到了不适，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使知道了也没用。

    “他们到底在看什么？”元齐东不由自主地自语道。

    “当然在看镜子啦。”杜晓梅接话了。这个直性子的女孩很不屑地笑看着元齐东，意思是你这么聪明的家伙也有这么笨的时候啊。

    的确，元齐东想的复杂了一些，他总是感觉这注射的药物是和那显示器里播放的东西配合使用的。也不能怪元齐东这么想，事实上人类对很多音像类的东西会产生很激烈的反应，出现诸如亢奋啦，被催眠啦，或是引起极度恐惧之类的情况，甚至会直接损伤身体。要不然怎么有些东西是禁止十八岁以下未成年人观看的呢，还要从法律层面来禁止，这就说明音像制品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人的行为和内分泌活动。

    杜晓梅可没有联想那么多，她是个爱美的女孩子，当然喜欢照镜子啦，她照镜子的时候也会这么挤眉弄眼地跟自己臭美，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镜子。事实上，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准的。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史益国他们又衰老了十岁左右的样子。在他们的眼睛里，元齐东看到了无法置信。

    从他们每个人面前的镜子里，他们能看到自己飞快地变老，这是件多么残忍的事啊。没有任何的恐怖电影比这更恐怖了，这是在他们自己身上正在发生的恐怖事件。

    杨思语伸手拉住了元齐东的胳膊，元齐东能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不一会，又有两个柔柔的身体靠了过来，她们都被吓到了。

    又经历了一个小时，衰老的过程才最终停止。

    这时候，五十岁的史益国看上去已经七八十岁了，可怕的皱纹爬满了全身，皮肤松驰而丑陋，像草帘子披在身上，让人看着都害怕。

    如果是正常衰老当然没这么可怕啦，但人为制造的就恐怖了，看一眼都感觉会被传染似的。

    羊少和杜帮的情况差不多，羊少年轻，只衰老到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不过已经吓昏过去了。杜帮张着没有舌头的大嘴，啊啊啊地哀嚎着，看样子也没什么力气来控诉这个他为之奋斗了一生的组织对他最后的礼遇了。

    简先生说话了:“我们的实验进展很顺利，比上一次要成功。作用点位达到了123个，上次增加了9个，这次只增加了1个。近期虽然只增加了10个，但是衰老加速比增加了百分之四十多，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这说明了这10个点位在人类衰老机制中占据很特殊的地位。以前我们的研究太局限于独立点位的作用了，这10个点位几乎都不单独起作用，只有在与其他点位关联互动时才发挥作用，像催化剂一样。这也是我们之前所忽略的。”周围几人都点头称赞。

    元齐东保持缄默，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有种预感，这个实验可能与他们绑架自己的目的有关。

    元齐东在生命科学方面并没有深入研究过，但他还是清楚地了解这方面的最新进展的。刚才所见到的实验，明显是一种加快代谢造成的加速衰老。当然了，并不是简单地加快代谢，而是在基因层面进行了干涉。

    他猜测，所注射的药物应该相当于一种病毒，破坏并改写了与代谢有关的基因，使每一次正常的代谢活动都产生比原来多十万倍的疲劳，对细胞造成非常大的伤害，使人迅速变得衰老。

    不过元齐东还是很奇怪，他们研究这个有什么用呢？用来拍恐怖片倒是不错，就是演员不大好找，因为是一次性的，另外成本也太高了。这就是黑犬一一九说的伟大的实验？这种实验见不到什么好处不说，还是严重违法的，严重违反墨西哥国际公约的。

    元齐东想起了十几年前的特伦特湾空船事件，这一事件直接导致了绝大多数国家签署了全面禁止高风险基因实验的墨西哥国际公约。

    特伦特湾空船事件的阴影遗留至今，许多研究机构谈虎色变，甚至很多科学家都不愿从事基因研究工作。只有像元齐东所做的基因序列方面的纯理论的研究才有一定的发展空间。至于基因实验，被严格划定了实验范围，仅仅可以对各生物种类进行基因解读，基因测序。像克隆和转基因实验等都被严格禁止了。

    解禁的期限是人类在基因理论方面完全掌握了基因的作用机理，并能在基因层面对人类生命活动过程进行完全模拟，才会研究解禁。

    也就是说，给你一个人类生命个体的完整基因，你能在计算机上完全模拟其生长发育、生老病死的全过程，让这个生命个体在你的电脑上出生，成长，死亡。这种模拟被称作全过程人类生命模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