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远游无处不消魂 之四

    听到一声爹，周峰乐得原地蹦起来一米多高，高兴地把元齐东搂在怀里。

    倪大爷趁机对这件事做了解释：“周峰小子不容易呀，是个好人。儿子是他的唯一希望，可还是死了。他也差点跳海。要不是他疯了，连死都不知道，他现在也去了。既然他把你当成了小龙，你就委屈几天，当几天小龙吧。哦，他儿子叫周小龙，是两个月前去世的。就在咱们这条船上，遇到台风，掉到海里淹死了。”

    看元齐东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感，老爷子接着说：“你现在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不如就跟我们一起吧。说不定还能慢慢恢复记忆。”

    见元齐东还在那里犹豫，倪大爷道：“你和周峰也算是有缘，能在这茫茫大海上相遇。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救了你一命，你就算帮大爷个忙，陪周峰几天，万一他的疯病好了，你不也是救人一命嘛，这可是有大功德的事啊。”

    元齐东被说服了，特别是万一能把周峰的疯病治好这句话，让元齐东想起了自己的养父，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治好养父的病啊，可惜，那时的自己还没有这个能力。不过，现在有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需要他帮助，这也是一个弥补自己遗憾的好机会。

    他点点头道：“当然没问题，这种小病很好治的，包在我身上，不过病好了我就要走了。”

    倪大爷心想，这小子看来也病的不轻，疯病还是小病，还能治好，从来没听说过，这么说这小子这辈子甭想离开三角村了。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单调乏味而且恶心。这种渔船可不像是客轮那么舒适，摇晃的利害，关键是不停地摇晃，没完没了的摇晃。晕船晕的元齐东差点把消化完的东西都吐出来。

    这条船上一共十二个人，大部分都姓周。他们出海已经三个月了，现在是在回程的途中。这次捕捞的收获不错，从大家的笑脸上就能看得出来。

    周峰的病情也好转了，脸上常常满是笑容，似乎开心的不得了。人也都能认识了，说话也有逻辑了。不过要是长时间看不到元齐东，他就会立刻发疯，到处寻找。

    元齐东和周涛也混熟了。这家伙是个愣头青，脾气特别坏，总喜欢把自己装扮成凶恶的样子。可能是古惑仔电影的影响，他纹了一身刺青，张嘴爱说粗话，让周围的人都怕他。

    不过元齐东感觉他人还不错，很单纯，讲义气，还爱讲道理，虽然都是些歪理。总是幻想自己能成为一个潇洒帅气的古惑仔，威风而强大。

    虽然他的志向是成为一个流氓，不过总的说来，这人还是心地善良的，比那些表面文明但内心阴损的人强的多。

    周涛曾跟元齐东说过，他和周峰的儿子周小龙长的还真有几分相似，身材也像。不过周小龙才十八，今年正好高考。因为学习跟不上，不想上学了，这才趁着寒假上船来锻炼锻炼。

    现在捕鱼还是很挣钱的，只是风险大些。要是能走这条道，积攒些钱，将来娶妻生子的，也可以生活下去。就是不愿捕鱼了，有了积蓄，自己干点儿什么生意也不发愁。

    元齐东很同意这个观点。条条大路通罗马嘛，没必要都挤到高考一条独木桥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只要自己喜欢，不觉得虚度时光就好。

    对于元齐东的到来，船长周一鸣的态度很谨慎。他没有像倪大爷那样和善，不过也没为难他。对于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这样的态度是正常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风吹日晒，加上大量蛋白质的补充，让元齐东的身体更加结实了。你想吃别的也没有，顿顿都是海鲜，海鲜，海鲜以及海鲜。

    元齐东在船上闲来无事，除了帮着大家处理海鲜和吃海鲜，他还把行船的本事学了个八九不离十。看风向，水情，鱼情这些方面比那些有经验的水手不差多少。更绝的是，在驾驶舱看了两天，他就能纠正周一鸣下达的错误命令，让这个干了二十多年船长的家伙差点把自己的下巴咬下来。

    于是周一鸣把自己所会的行船知识，各种航海技能都拿出来教给元齐东，想看看元齐东能学会多少。结果两天下来，他就没什么可教的了。而且这还不是理论方面的，人家实际干起来也像模像样的，根本看不出来是刚学的。

    凭着元齐东的脑袋和经验，学这些东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嘛，要是学不会才奇怪呢。这下子让周一鸣惊喜不已。本来这些人对元齐东都抱着不明的敌意，现在却满是捡到宝的欢喜。

    这天，元齐东还把导航仪修好了，是上次遇到台风时候损坏的。这让周一鸣更是欢喜，他拍着周峰的肩膀：“兄弟啊，把小龙借我用两年中不。按老人儿给薪水，再加上分红，怎么样。”这可是很诱人的条件了。周峰咧着嘴笑，就是笑。别人夸他儿子的时候，他自豪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一鸣又拉着元齐东的手，笑眯眯地端详着他的宝贝。元齐东则抓了一把贝丁扔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这些天他的饭量很大，除了平时三餐，还喜欢上了吃零食，把船上很多晒干的海鲜都被他吃了。

    周一鸣看着看着，忍不住脚下晃了两晃，道：“小龙啊，你的眼睛怎么这么古怪呢？好像一闪一闪的会发光，我看着觉得头晕。”

    元齐东故意用眼睛使劲儿瞪了周一鸣一下，笑眯眯地说：“船长。这不是古怪，是有神。哥就是一个神人，你看多了也能接点儿仙气。没事儿，你看吧，不收你钱的。”

    周一鸣：“滚蛋。臭小子，你才多大，还在老子面前称哥。你别跑啊，小子，过来，让我再看看，别是眼睛出什么毛病了吧。”

    元齐东虽然跑开了，不过周一鸣的提醒让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是不大自在，最近总是胀鼓鼓的，连带着脑袋都有些疼。不会是在海里泡久了，留了什么后遗症吧。得找个地方好好看看。不过得先找个镜子呀。

    在都是男人的渔船上，很少有镜子出现。嗯，从很久远的年代开始，渔船上就是女人的禁地了，据说女人上船会带来厄运。

    既然没有女人，男人也就不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了。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其实男人也如此。哪个男人去约会之前不都要整理下发型，换身精神的衣服。甚至喷点儿香水。

    所以在这个纯男人的世界里，这些工作就都不用做了。没人会去臭美，臭美也没人看，除非你有那种同性相吸的爱好。所以镜子也不需要了。

    另一个原因是，镜子这种东西在船上实在是危险物品。挂在墙上就是一面墙的危险，一旦打碎了，那就是一地的危险。船上风大浪疾的，有时候都把船晃悠成45度角，到时候东西乱飞，镜子碎了那就是一堆尖刀，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了你的小命。

    至于巴掌大的小镜子还是有的，不过都在个人手里，而且只有极少数人会带。

    元齐东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替代品，不过不是玻璃的，是不锈钢的，船长发给他一把不锈钢的新羹匙，吃饭用的，他拿来当镜子用正好，还有放大作用。

    他拿起羹匙一照，发现羹匙上自己那只放大的眼睛正一眨一眨的看着自己，好像没什么毛病，就是比以前更大更有神了。

    嗯，还是有些不对，哪里不对呢？哦，好像眼睛确实在发光，而且是那种如同彩虹一样的光晕，从不同角度看，还拥有不同的色彩。看的时间长了，是让人感觉有点儿头晕。难道自己的眼神这么具有杀伤力吗？怎么以前没发现。

    他又仔细观察一下，才明白这光晕是怎么回事。原来在他圆圆的黑黑的瞳孔四周，居然出现了一圈细小的圆点，大的不超过半毫米，小的让人都看不清，就像一条细密的流星带围绕着行星转动一样。

    自己眼睛里怎么长了这样的东西，难道是寄生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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