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一切如梦

    等程昭昭再次睁开眼时，面前是一张放大的脸。
    光洁白皙的面容，棱角分明的五官，带着笑意的桃花眼，一双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迷糊的她。
    “赵元朗！”程昭昭惊喜的坐起，一把拽住他的肩膀。
    赵元朗微微笑着：“你醒了。”
    “你，你怎么——”程昭昭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尤其是他胸口之前的巨大血窟窿，她忙伸手摸了过去。
    法衣下的胸口一片平整，程昭昭伸手按了按，结实有力，的确没有伤。
    赵元朗伸手拉过她的手：“昭昭，原来你早就觊觎我已久。”
    “不是。”程昭昭忙收回手，喜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之前……到底是谁救了你？”
    赵元朗不由分手的拉过她，一把将其拥入怀中。
    “我怎么会死，我还有话还没亲口对你说呢。”
    程昭昭第一次没有立即推开他，脑袋枕在赵元朗的胸口，一片安静，静的可怕。
    没有心跳声……
    程昭昭浑身一震，满心的喜悦瞬间退得一干二净，眼眶里控制不住的有泪涌上来：“好，你说。”
    赵元朗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昭昭，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
    上首的声音戛然而止，程昭昭抬头，但见赵元朗缓缓的放开了她，身子不断向后退去。
    “赵元朗。”程昭昭伸出手去抓，却怎么也勾不到他。
    赵元朗留恋的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对她述说着什么，可是程昭昭一句也听不到。
    赵元朗的身影不断的后退，他的脸上至始至终都带着一抹微笑，直至消失。
    “不要走！赵元朗！”
    程昭昭猛然惊醒，喘着粗气。伸手一摸，脸上都是泪水。
    她抬头，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是合一殿的玉石床上。
    方才，一切都是梦？
    赵元朗！
    程昭昭起身，一下冲出了合一殿。
    殿外，有人一把拉住了她。与此同时，千里落在了她肩膀上。
    “昭儿。”
    程昭昭抬头：“邶锋。你回来了。”
    邶锋一把揽过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得知苍剑派危急的消息，他就坐了遂阳派的远距离传送阵回来。可是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小部分残余邪修，再之后他在属地帮着雷首座和沈师兄他们清理战场。
    等回来才听闻程昭昭在战后晕过去了的消息。
    “师尊呢！”程昭昭急忙问道。
    邶锋道：“师尊留在此界的元神已逝，他留了一些话，等过些时日你亲自去听。”
    “为何是过些时日？”
    邶锋指着对面山头，道：“如今大师姐和二师兄他们都在峰顶，还有君掌门和几位长老。师尊早已飞升的事情，还有邪尊的来历……总之，此事我们不便去打扰。”
    程昭昭点点头，望了远处的山巅一眼：“这回多亏了师尊。”
    “是啊。”
    “赵元朗，还有谢潋墨，他们……”程昭昭希冀的看着邶锋，想从他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邶锋微叹一声：“走吧，我陪你过去。”
    程昭昭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昭儿。”邶锋一把扶住了她。
    千里扑腾了下翅膀，拍了拍程昭昭的脑袋。
    ……
    汇仙殿；
    从前看着恢弘富丽的汇仙殿如今到处都挂着白幡，白幡随风飘荡。程昭昭从未像这一刻厌恶白色。
    “红颜长老说你只是耗尽了灵力，等你醒了就无碍了。”邶锋轻拍程昭昭的肩膀，一路上都在想尽办法和她搭话。
    程昭昭侧首，脸色苍白，没有太多的情绪，点头：“邶锋，你放心，我没事。”
    两人入了汇仙殿。
    汇仙殿内，从大殿入口，两侧均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具具被白布遮盖着的尸体，一路延伸入了大殿之内。
    这些都是在这场大战之中牺牲的门派弟子。每一个竹榻上都挂着破碎的身份令牌，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刻在上面。
    殿内透着令人窒息的哀伤，不少弟子都站在一具具身体旁，神色凄然，有的更是嚎啕大哭。
    程昭昭缓缓的入了大殿尽头，看到了神情呆滞的赵妙玄，她就守在一具身旁，拉着白布下一只苍白的手不放。
    竹榻前的身份玉牌上，‘赵元朗’这三个字触目惊心。
    程昭昭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
    她蹲下身子，轻唤一声：“妙玄。”
    赵妙玄没有反应。
    “妙玄。”程昭昭再次道。
    赵妙玄缓缓抬头，眼中有了焦距，等看清面前的人是程昭昭。眼底的恨意和厌恶一下子漫了上来，冷然道：“你来做什么，我不想看到你！”
    “妙玄，对不起。”程昭昭起身，对着赵妙玄躬身一礼。
    赵妙玄的泪水夺眶而出：“你别说对不起！我不要对不起，我要我哥哥！”
    “妙玄……”
    “我要哥哥还活着啊，我不要哥哥离开啊！”
    “妙玄！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一定宁死也不会让你哥哥那么做！”程昭昭俯身揽过赵妙玄：“妙玄，对不起！”
    “呜呜……”赵妙玄崩溃大哭，不断的捶打程昭昭：“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哥哥！”
    一下一下，拳头砸在程昭昭身上。
    “妙玄，妙玄？”一只手在赵妙玄面前挥动，唤回了她的神智。
    赵妙玄看向程昭昭，想和方才想象中那样去厮打她。
    可是她的手刚举到半空，就停了下来。
    赵妙玄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程昭昭：“昭昭，我不想看到你啊……一看到你我就会想到哥哥在你身前死去的画面，我的心就好痛好痛。”
    “妙玄，对不起。”程昭昭郑重的对着赵妙玄行了一礼。
    赵妙玄手一紧，突然朝程昭昭伸出手来。
    程昭昭站着一动不动。
    邶锋一下子抓住了赵妙玄的手：“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想。你不想，昭儿更不想！她的难过不会比你少。”
    “邶师兄，你放开！”赵妙玄道。
    “这是你哥哥的选择，如果是我，我也会那么做。同样的，如果是你哥哥遇到危险，昭儿也会那么做。”
    赵妙玄冷着脸：“放开我。”
    程昭昭连忙拉开邶锋，对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