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狗咬狗

    出乎黑斧的预料，本来此前蠢蠢欲动的漆黑的夜没有向李神机涌来，而是追雷壶而去。
    他心中大定，不屑道：“神魔不两立，靠利益糅合在一起，遇到更大的利益，只会狗咬狗，一嘴毛。”
    “更大的利益？”
    黑斧悄然将身体的掌控权交还李神机，李神机趁机问道。
    “比方说独霸神门！”
    李神机恍然，此时拔出除对方在神门的内奸，是最好的时候。
    在神门安插或者培养一个高层内奸，需要的时间是难以计量的，如果趁这个机会铲除神族后裔在神门的内***族一定无比渴望。
    李神机喘了一口气。
    黑斧的气息并没有立即散去，而是维持到李神机进入了一处古庙之中，随后黑斧偃旗息鼓，只留下一句话——
    “臭小子，霸霸斧老爷要休息一段时间了，此去青林部落，你必须留宿神迹之中，否则性命不保！”
    李神机没有着急，也没有吵闹，无比安静地走入破庙之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庙中的神明，祈求你们保护有巢氏最后的血脉，今日之保护，来日必有重谢！”
    本来安安静静的庙中，忽然出现一个粗浊的声音：“远古的有巢氏？还有活着的吗？你们不是已经被屠得干干净净了吗？”
    “千真万确，我是当今唯一的有巢氏！”
    “你如何证明你是有巢氏？”
    李神机显露巢皇筑道经，一棵建木虚影在他身后浮现，雾气蒙蒙，祥云朵朵，若隐若现。
    短暂的沉默之后，粗浊的声音叹息道：“沉默十万年的寓言终于还是出现了，也罢，有巢氏余威尚在，阴康氏给你一个面子，你在神迹中一天，就没有神能伤害你！”
    “敢问前辈，十万年的寓言是什么？”
    李神机不卑不亢，走入庙宇之中，整了整衣衫，抖了抖身上的风尘。
    “有巢氏，你还太年幼了，你还远远没有到达能够承担这个寓言的时候！”
    “还望前辈不吝赐教！”李神机再次恭请道。
    “嘿嘿，既然幼年有巢氏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他的声音变得邪恶起来：“有巢氏，如果我告诉你，这颗盘谷星是一座万古大墓，你信不？”
    “万古大墓？”李神机心中一凛。
    “对，盘谷星埋葬了诸神，是古往今来神中皇族的大墓，从混沌氏，到昊英氏，到帝鸿氏，到伏羲氏再到我们阴康氏，神中皇族都葬在这里，百万年来，皇族不断兴起，又不断凋零，有巢氏，你觉得，背后的推手强到了各种地步？”
    李神机听得脊背发凉，面露凝重之色。
    但他没有露怯，心中赧赧：“我已经度过成年礼，我是大人了，我不能总依靠黑斧……”
    “有巢氏的孩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管你的身世藏在什么隐秘，但你需要知道，所谓神迹，是神死了的葬区，神在这里也只能被埋葬起来。”
    “敢问前辈，天上真的有神明吗？”
    “小子，你的问题已经太多了，好生待在这里，我保你无事，别的不要多问！”
    “对了，你身边的鸟叫吉祥鸟，对于别人来说是吉祥鸟，对于你来说却是莫大的灾祸，如果我是你，就把它杀了！”
    一旁几乎腐朽的梁上，白胖鸟听了此话之后当即羽毛炸开，颤声道：“那个，你不会真的要杀我吧？！”
    李神机摇了摇头，冷静道：“前辈我没有见到真容，你在我身边这么久，还没有见你害过我，可见，前辈所说的未必就是真实的。”
    “榆木脑袋，早晚被人砍了当柴烧！”
    “前辈，我姓李，最多也就是李木脑袋，砍了当柴烧，不值当！”
    ……
    在远处，黑夜追上了雷壶，一块巨大的黑幕欲将雷壶包裹起来，雷壶中迸发出百丈雷光，想要将黑幕撕碎。
    一边，黑幕弥散着黑气，黑气泛着灰白的颜色，有一股死人的气味。
    “魔枭，你当真要翻脸？”
    “桀桀！水阳老鬼，如果今晚受伤的是我，你会放过我吗？”
    黑气中的声音邪气凛然，光声音就能腐蚀人的灵魂，让人大脑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当然不会，不过，你确定你吃定我了？”
    “你反抗吧，你越反抗我就越喜欢，你垂死挣扎的对生的渴望，是我最好的养料，吃掉你生的渴望，我的死灵经就能再进一步了，到时候和夏大先生一较长短，也不是不可能！”
    魔枭愈加疯狂，从黑幕里面伸出五根白骨爪子，握住雷壶，想要将雷壶往黑幕中间挤压。
    “做梦！”
    雷壶中再次生长出一棵雷树，只是雷树只有一半，另一半被黑斧一斧头劈断，元气大伤。
    雷树的枝条化作蛟龙，盘上五根白骨手掌。
    白骨手掌之上冒着黑色的汁液。
    “我流血了，我居然流血了，水阳老鬼，你居然让我流血了，我要杀了你，将你的骨头融到我的骨头里面！”
    “不行，魔枭老魔头最见不得血，见到血就会战力飙升，他的万魂幡也是一件神器，和雷壶相差无几，看来，实在没法只能同归于尽，借体重生了！”
    思索着，水阳所化的雷电蛟龙，胡须衔着雷壶，冲向扭曲的白骨大手。
    “想玉石俱焚？做梦！万魂刻骨！”
    忽然万魂幡中成千上万的魂魄虚影从黑气中爬了出来，一个个露着狰狞的面孔，发出刺耳的啸叫，爬上白骨巨手之上，烙印在白骨巨手之上。
    白骨巨手开始滋滋地冒血，而且有肉生长出来，顷刻间五条五彩斑斓的手臂在空中乱舞，被一块幡布牵扯，极其诡异。
    雷壶的威能极尽绽放，化作五条雷电蛟龙与五只白骨巨手缠斗在一起。
    一时间两大神器碰撞在一起，空间几乎被炸裂，周围的丛林被炸成寸寸木屑，随后被点燃，方圆十里内化作一片火海，熊熊的火光映红了天空。
    所幸火势没有蔓延开去，被限定在几棵高二十余丈的巨树中间。
    李神机被巨大的震惊动，抬头向东方的天空望去，心下知道神门的两大内奸终于斗在了一处。
    “不知道那里有没有村子，有村子的话多半已经完全毁了，希望没有大荒的村民死在当中吧！”
    李神机低语。
    这一夜，黑斧昏迷，李神机没有灌灵，靠自己从天地中吸收灵气，修复自身。
    李神机这才发现，自己从天地间吸收灵气的速度也不慢，无性的灵气通过毛孔渗入经脉，又由经脉传回到丹田之中。
    只是他伤在胸口，留在胸口修复的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
    一夜过去了，对胸口的修复收效甚微。
    天明之后，李神机唤来小白和山猪，二者见识到李神机身上的各种奇异事件，早已失去了反叛的心，反而想要留在李神机身边，希望获得好处。
    山猪还是一言不发，驮着李神机朝东方走去，它走得很慢。
    一人一鸟一猪渐渐靠近昨夜大火之处，小白越来越不安起来。
    “人，前方有危险，我们不能靠近了！”
    “小白，我要过去看看有没有人伤亡，你要是害怕，就和山猪等在这里，我去看看就回。”
    小白疯狂点头，一旁的山猪摇头道：“李老爷，我感觉到前面有神族和魔族的气息，我要过去看看。”
    李神机为之侧目：“你还能感觉到神族和魔族的气息？”
    “嗯，你看我的这两根獠牙，一根是神族的，一根是魔族的，当遇到相应的气息之时，就会亮起来。”
    李神机定睛看去，山猪的两根獠牙确实在一明一暗地亮着。
    “难道前方的气息是神门两大内奸的战斗余波所留？”
    思索着，李神机带着山猪走向火光的残迹之中。
    一旁的小白心中一突：“坏了，这头蠢猪也能预知危险，这样我就对人没用了，到时候他肯定会拿我炖汤的，不行，我不能怂。”
    它两只脚在地上扒拉扒拉，紧紧地跟着李神机。
    忽然，李神机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喘息声。
    “李大家，等等我！”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李神机身后响起，李神机回头望去，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一棵桑树之下。
    桑玥脸上带着泥土的痕迹，微微笑着，刚好露出两个小虎牙，甜甜地看着李神机。
    “你怎么来了？”
    李神机愕然问道。
    “我想好了，我要和你去青林部落杀妖族。”
    “和妖族战斗很危险的，你快回神门去！”李神机不由急道。
    桑玥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李大家这是在关心我吗？”
    “别闹，我是怕我一个人和妖族战斗起来照顾不了你！”
    “还说不是关心我？”桑玥小声嘀咕，随后说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听说你受伤了，怕你在路上出意外，所以来照顾你的。”
    李神机心头一暖，看着桑玥期待的眼神，不忍在指责她，于是伸手擦去轻轻擦去她脸的泥痕：“走吧，丛林里面很危险，要跟紧我！”
    “好！”
    桑玥又是甜甜一笑。
    二人走入火光残迹之中，李神机忽然瞥见残迹中的几具白骨，眼角的泪水不由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