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杀者

    青年随步踏来，眉眼间收敛而自矜地笑着，看起来就像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年轻人那样人畜无害。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相信，这只是那个人的伪装，因为就在这个年轻人的手下，刚刚才死了一位气势凛然的忍者！
    “服部……半藏……咳……”
    近卫门佑介无力地躺倒在地面上，身体内部因为先前强烈的震击而深受重伤，如今连想要从地上爬起来都做不到。
    听到这个明显就很假的名字，他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微嘲，随后却又转为自嘲，以及一抹极深的惘然：
    处心积虑所设计的杀局，借机清理一大批异见者的计划，舍弃了所有的尊严，终于才策划出一个万全之策，如今却在那个青年的手中被轻易粉碎……
    一时间，他的心情无比复杂。
    而除了这位新登基的城主大人，大厅之中，还没死在中村孝一的杀戮，那个青年的震击之中的余下的侍卫们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不自觉地后退着，先前那一幕给他们带来的震惊实在太大了，而场中那一个数米深的大坑更是说明了那个青年的手中掌握着怎样的武力，没有任何迟疑，他们一边颤抖着大喊道“怪物！你这怪物！”，一边抛下兵刃，疯狂地向后逃窜而去！
    “不要跑啊，经验值们！”
    青年眯眼微笑着，散步一般追逐而去，口中还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只见他宛如缩地成寸般，每一步都极怪异地跨越了重重距离，除此之外，与此同时那些侍卫们也像是遭遇到什么鬼怪附体般，在奔跑的过程中一个个突然地脚步迟缓起来！
    自称为服部半藏的青年身形一闪，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掠到了最后首的一个侍卫身旁，他眯眼笑着，看起来既温柔又纯善，但是与此同时，一柄苦无已经夹在了右手两指之间，轻松随意地一挥，如画师信手一抹——
    “嗤！”
    一股血泉便从那名侍卫脖颈间喷向天空！
    侍卫带着万分惊恐的眼神软软倒下，但是这时，那青年已经掠到了第二个人身旁！
    “嗤！”
    第二道血泉喷出！
    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以及更多道！
    只在眨眼间，最多是常人走几步路的时间里，那青年已经如作画一般优雅而迅捷地将剩下的所有侍卫割喉击杀！
    明明已经杀了许多人，青年的衣服上却依旧是一尘不染。
    他微笑着，踏着血泊朝后走去，脚步笃定而自然。
    缓缓步回到大厅当中，青年走到了近卫门佑介身前。
    这位城主大人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他不解而怨毒地尽力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青年，声音无比沙哑地道：
    “你是谁……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来帮相见修造那个男人！”
    “哦，我吗？你猜错了，我可不是来帮那边那个男人的——说实话，就在今夜之前，我还不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和他也仅仅只有一面之缘。”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想杀人啊！”
    名叫服部半藏的青年蹲下来，就像是一个成熟睿智的中年人一般宽厚而包容地看着他，但那种明明很温暖的眼神，落在了近卫门佑介的眼中，却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不杀人怎么得经验值？不得到经验值怎么升级？不升级怎么活下去？这么危险的忍界，像我这样慈祥温柔善良的人假如再没有点自保的力量，那简直就太欺负人了，你是说吧，小可爱？”
    服部半藏轻轻地拍着近卫门佑介的脑袋，咧着嘴笑道。
    近卫门佑介脊背上一股寒气渐渐地涌了上来：
    这个家伙，似乎是疯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家伙的表现，他的内心里一股冰冷的感觉渐渐蔓延了上来，甚至将先前的不甘，痛苦，以及熊熊的怒火都给掩盖了下去。
    “你……你能不能放过我……”
    近卫门佑介咽了咽口水，他安慰自己，跟一个疯子没什么好置气地，一边挤出了谄媚的笑容：
    “我是辻野城城主，府中有一座宝库，里面藏着许多对您这样强大的忍者来说都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我会给您五百万，不，五千万两，我可以成为您的傀儡，帮您统治这座城市。”
    “唔……听起来似乎不错嘛……”
    服部半藏挠了挠下巴，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近卫门佑介心中一喜，立刻大声道：
    “大人，只要您愿意，我可以将这座城市……”
    “砰！”
    一声爆响猛然在厅中响起！
    近卫门佑介眼中的欣喜还未褪去，带着强烈的疑惑，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骤然由温和变为彻骨的冰冷的男人，缓缓地倒了下去。
    服部半藏收回了自己先前劈开了近卫门佑介的右手，淡淡一笑，解释般说道：
    “真可惜……对我来说，还是死了的你更有价值……”
    微微摇了摇头，服部半藏站了起来。
    平静地转身，青年朝着辻造熏和相见修造的方向走去，辻造熏此时仍然望着眼前的男人，目光悲痛而茫然。
    站在两人面前，不，应该说站在一个人和一具尸体之前，服部半藏看着她，动了动嘴，还没说些什么，忽然“嘭”地一声，原地烟雾散开，显出了一个小孩子的身形。
    ——正是苏泽映。
    辻造熏抬起头，有些愕然，不知道说什么，但是随即眼神就变得漠然了起来，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变身术这种东西，还真是不稳定啊——怪不得仅仅只是e级忍术而已。”
    苏泽映挠了挠后脑勺，呵呵一笑。
    他踏前一步，从辻造熏的背后拔出了一根闪着银光的东西。那东西一离身，立刻让辻造熏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痛苦也一时消去，但她仍旧紧紧地抿着嘴，不知道说什么一般，目光彷徨地望着那个刀疤脸男人的尸体。
    “蛮有意思的毒针，不过威力不足。”
    苏泽映自言自语着评点了一句，又拾起绿青葵四零八落的尸体旁跌落的一柄长刀，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长剑，但是一灌输查克拉就会放出电光。
    “这就是传说中的雷神之剑吗？”
    苏泽映嘲讽地微笑着，持着这柄刀，谑笑道。
    轻轻一弹锋刃，传来犹如金铁交击的刚硬声音。
    “叮……”
    “怪不得一个中忍都能带出村，原来只是一柄仿造品而已。”
    苏泽映耸耸肩，不过还是姑且将它收入腰旁。
    “虽然不算什么神器，但是也挺坚硬的，姑且还是拿上吧。”
    这样说着，苏泽映又转身面向着辻造熏，静静地注视着她。
    辻造熏面无表情地抱住对她来说应该是中村孝一的那个男人的尸体，轻轻道：
    “苏泽映，服部半藏……到底哪一个是你呢？”
    “服部半藏只是伪装……算是一种面具，一个身份。他是我接下来做许多‘我’所不能被容忍做的事的一层壳子，而你应该是是这个忍界里第一，也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苏泽映淡淡地道。
    辻造熏没有说话。
    “我帮你复了仇，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苏泽映半蹲着身子，目光清澈地注视着她。
    辻造熏注视着自己手上的这具尸体，身体忽然颤抖了起来：
    “我……很后悔……”
    她露出悲怆的笑容，那是一种超越了生死之后才能展露的近乎绝望的空白笑容，里面什么情绪也没有。
    “唔。还有什么请求吗？”
    苏泽映轻轻道，忽然说出了一句很让人费解的话。
    辻造熏听懂了，沉默了一下，然后再次笑了起来。
    “真是个无情的孩子啊……你以后一定会成长为一个很可怕的人的。”
    这样说着，她解脱一般温柔地笑了起来，注视着苏泽映，平静地道：
    “谢谢，请把我和中村先生……葬在一起。”
    “不客气。”
    苏泽映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忽然长刀抽出，如流水一般轻柔而妩媚的刀光亮起，虽然没有任何的查克拉运作，也没有任何剑术技法，却妩媚如流动的月光。
    “嗤。”
    月光染上了一层血色，而女子的头颅也温驯地落在了地上。
    “叮——”
    轻轻一弹剑锋，剑刃上的光凉薄而锐利。
    苏泽映长身而立，随意站了起来，忽然寂寞地叹了口气。
    “明明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生存欲望，却还要因为过去身上所背负的债，落寞地活下去，一定会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吧……既然这样，那就由我来帮你介错。”
    “不用谢。”
    “因为这虽说是你内心的希求，但也是我隐藏身份的要求。”
    持着长刀，再一次施展变身术，名为服部半藏的青年轻轻抱起女子的头颅，又割下中村孝一的头，同时托起，并将长刀插在腰间，踏着越发凉薄的血和月光走了出去。
    城主府内的血终于停了，这一夜总算要走到了终点。
    而就在目光所及的远处，渐渐有模糊的身影出现，如一个个突兀的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