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悲惨世界

    “岛上具体什么情况？”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问道。
    “已经开始死人了，”治安官也是彻底放开了，“先是有染上瘟疫的士兵自杀，后来有人想逃跑，两位上尉大人就让他们的手下以班为单位相互监督，两天前出现了一个亡灵化特别严重的，随军的牧师用圣光把他给净化了。”
    “净化了？人怎么样了？”乌瑟尔·光明使者一听连忙问道。
    “……死了，尸体就像过了火一样烧得焦黑。”治安官心有余悸地说道。在那之后他以为染上瘟疫的自己最终也会是那样死去，要不就是变成一个丑陋的怪物去祸害同类。
    乌瑟尔·光明使者沉吟了一会儿对身边众人说道：“事有轻重缓急，湖心岛上的疫情更加严重，而且那两个连都是正规军，万一亡灵化了更难对付，我决定我们先去处理岛上的情况。”众人一致同意，所以一个个都在他的指挥下去集结部队。
    “我们处理好那边就赶回来，你和你的手下留在这里，约束好镇上的居民，在我们回来之前你要把居民按照疫情轻重分开，方便我们回来及时救治。”乌瑟尔·光明使者对治安官吩咐道，后者连连点头领命。
    率领着白银之手骑士团一个连全部兵力到达澈水湖边上之后，乌瑟尔·光明使者和塞班·达索汉分别带了两名侍卫要率先登岛查看情况，留下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暂时负责指挥。
    “我也去。”黄奕斐看着这两位说道。
    “服从命令。”乌瑟尔·光明使者头都不回地丢下一句话之后带着人划着湖边的一条小船走了。
    “这句台词原来除了抗那啥神剧里有之外这也有啊。”黄奕斐颇有感慨地说道。
    “罗宁你干嘛呢？”杨华庚的一句话瞬间破坏了黄奕斐的感慨，他回头一看，发现罗宁正在往湖边一条小舢板上跳呢。
    罗宁拾掇那条船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得上去看看，万一把我的传送法阵给弄坏了就麻烦了。”温蕾萨·风行者一句话不说静静地走过去也跟着他上了小船。
    “下去。”罗宁拿起了船桨看了妻子一眼说道。
    “哟，罗宁这小子胆子见长啊，一个妻管严居然敢这么说话，这是要搞事情啊。”和罗宁相处了几天的杨华庚一听罗宁这么跟温蕾萨·风行者说话立即吐槽道。
    “无聊的剧情，我是真没想到咱们这部书里也会出现这么烂的情节。”徐家鹏一脸嫌弃地说道，“温蕾萨·风行者一定说‘我不下去’。”
    “你又敢这么跟我说话？”温蕾萨·风行者说道，“黑石塔之后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这样跟我说话的。”（哼，朕的套路岂是你们这些凡人可以预料的？这回朕抄穷摇奶奶。）
    杨华庚和黄奕斐俩人戏谑地看着徐家鹏，后者有些尴尬，为了缓解这种尴尬，他撇开自己的俩损友也跳上了罗宁的小船。
    “别废话，开船，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先回达拉然等我，这里不干净。”罗宁此时换了一种语气，十分温柔地对温蕾萨·风行者说道，完全没有接徐家鹏的话茬。
    “开船啊。”先在损友面前丢了脸面，现在又被人无视，徐家鹏有些恼火地说道。
    “我可是精灵，身体素质远超你们这些孱弱的人类。就算你染上瘟疫了我也会没事的。”温蕾萨·风行者才不吃他这一套。
    “喂喂，你说谁孱弱啊魂淡？”徐家鹏真的恼了。
    “你怎么跟我夫人说话的啊魂淡？”罗宁瞬间化作护妻狂魔把头一转对着徐家鹏吼道。
    ……
    作为一个单身汪，徐家鹏瞬间哑火。
    “你赶紧下去，我得去看看我的法阵，你也知道我很穷，任何一个法阵受损对我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喷完了徐家鹏之后罗宁又对温蕾萨·风行者说道。
    温蕾萨·风行者轻咬着嘴唇不发一言，但是神色十分坚决。
    “赶紧开船，你们俩都不会有事的。”还特么的撒狗粮，这让单身汪们怎么活？徐家鹏有气无力的催促道。
    “我也去我也去。”杨华庚一看也跟着上了船，真实版的狗血言情剧，不近距离看个全版的都对不起自己，“飞翼你去不去？”
    “……”黄奕斐当然想去，但是看了看边上看着自己的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只得遗憾地摇了摇头，“我还是服从命令吧。”
    罗宁还想让温蕾萨·风行者呆在岸上，杨华庚看得嫌烦了也懒得跟他墨迹，当下沟通水元素和风元素，小船自己就向湖心岛漂去。
    “你就作吧，从来都不肯听我的。”罗宁恨恨地说道，他可不敢对杨华庚发火，还打算去他的怡红院蹭吃蹭喝看美女呢。
    “行了，夫唱妇随的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杨华庚看着罗宁说道。
    “夫唱妇随……”温蕾萨·风行者品味着这个词。看向罗宁的眼神逐渐变得温柔，把罗宁看得老脸一红。
    虽然比乌瑟尔·光明使者他们出发的晚，但是由于有风和水两种元素力量的协助，徐家鹏杨华庚他们的船反而先到了湖中岛。
    “他们怎么过来了？要不要叫他们回去？”塞班·达索汉问乌瑟尔·光明使者。
    乌瑟尔·光明使者也觉得这几个家伙突然跑过来很碍事，到时候万一要是出事了还得分神去救他们，但是仔细想了一下之后说道：“算了，他们不是我们的人，由他们去吧。”
    是啊，两个是暴风王国的人，一个是达拉然的新晋大法师，还有一个是高等精灵太阳王朝的贵族，自己没有权力去管他们。
    “血腥味……好重。”刚上岸的乌瑟尔·光明使者就听见先他们一步上岸的杨华庚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过去看看。”徐家鹏拎着厄运钟摆做起了排头兵，顺着杨华庚指的方向往前跑去，罗宁，杨华庚紧随其后，温蕾萨·风行者压阵。
    在澈水湖岸边，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让手下的人四下收罗船只，看着焦急地望着湖心岛的黄奕斐说道：“上位者要有上位者的心态，做你该做的，让手下人做他们该做的。”
    “他们不是我的手下，是我的朋友。”黄奕斐转过身看着大领主，“谢谢。谢谢您指点。”
    “指点你我可不敢，你可是法奥冕下的亲传弟子。”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酸溜溜地说道。
    ……
    黄奕斐无言以对，只得再次转身看向湖心岛。
    “跟着他们。”乌瑟尔·光明使者对不信仰圣光的异端萨满祭司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掌控元素之力的他们五感远比正常人要敏锐的多。
    血腥味越来越重，就连跟在后面的乌瑟尔·光明使者都闻到了，而且这血腥味里还带着一股让人恶心的恶臭。
    看到地面的血渍之后，开路的徐家鹏立即蹲下来仔细观察，地上的血渍新旧好几层，旧的已经和泥土混为一体，新的血渍还没有干。
    “奇怪，这么新的血为什么听不到厮杀声？难道都死绝了？”徐家鹏站起来看了看后面的杨华庚问道，“死狗，你能听到么？”
    “有动静，但是不像是厮杀声，再往前走。”杨华庚仔细听了听，在风元素的加持下听力就像嗅觉一样，得到极大提升。
    顺着杨华庚指的方向，四人再次向前推进。
    “乌瑟尔，这么多血渍，只怕那两个连的士兵所剩无几啊。”等徐家鹏等人离开之后，塞班·达索汉也检查了一下地面的血渍，参加过第一次和第二次兽人战争的经验自然会比徐家鹏能看出更多的东西。
    “传令，所有士兵立即登岛并迅速向我靠拢。”乌瑟尔面沉似水，头也不回地下令。他的亲卫立即有一个领命转身就向来的方向跑去。
    “这有活人！”
    排头兵徐家鹏推进了好久终于在前面一棵树后面发现了一双人腿，小心翼翼地逼近之后才发现这腿的主人还活着，只不过他面容枯槁看不出一丝血色，在他的胸口有一条可怖的伤口，脏器和肋骨几乎都能看得清楚。
    “赶快……离……开，危险。”形如枯槁的伤员有气无力地说道。
    “少尉，你这状况有些不妙啊，不弄死你你就要变成亡灵了。”看着伤员身上的盔甲和军衔徐家鹏提防地用盾牌护住自己说道。
    “退后。”随后赶来的乌瑟尔·光明使者听到了徐家鹏说的话之后立即推开了他，走到伤员面前，吟唱咒语召唤圣光，想用刚才用过的方法对他进行治疗。
    伤员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圣光的照射下他的身体里没有散溢出黑色的瘴气，但是身体却像是沙子被风吹散一样开始粉碎。这一恐怖的情形吓得乌瑟尔·光明使者立即停手。天灾瘟疫已经和他的身体完全融为一体了。
    不管用了？乌瑟尔·光明使者有些茫然。
    “拜托，帮我解脱。”被圣光照射得面目全非又损失了一个肩膀的少尉看向一边的徐家鹏，“让我作为一个人类去死，我不想变成怪物。”
    看着他扭曲的脸，徐家鹏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虽然他知道这时候只有一个方法，可是对着一个不是敌人的人下手，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少尉，其他的人呢？”乌瑟尔·光明使者问道。
    少尉根本没有力气再动，只有用眼光给他指出方向：“他们的情况都不太好……”
    身后一片嘈杂，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带先头乌央乌央地登上了湖心岛往这里急行军，黄奕斐被安排在最后压阵。
    “急行军。”乌瑟尔·光明使者怜悯地看了一眼少尉之后带着人向着他刚才看的方向急奔而去。少尉一脸被抛弃的失落。
    “那个方向好像就是你传送法阵的方向吧？”杨华庚努力挪开自己的眼神问罗宁道。
    罗宁心情也相当恶劣，看向自己传送阵方向点了点头，良久才挤出一句话：
    “走，去看看。”
    “兄弟，我真……保重。”徐家鹏强忍着恶心，他还是下不去手，走过去拍了他的肩膀跟着罗宁一起往法阵方向走去。
    眼巴巴看着最后的希望离自己而去，少尉凄苦的惨笑着，眼角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远处再次传来脚步声，黄奕斐带着后续部队由远及近，路过这个伤员的时候黄奕斐猛然停了下来。
    “你……还活着？”看着眼前伤成这样的少尉，黄奕斐示意士兵们继续前进，自己走到少尉面前问道。
    “我宁愿自己死了。”看到黄奕斐带着白银之手骑士团的人，早已心如死灰，加入白银之手骑士团几乎是所有洛丹伦王国人的梦想，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人向往的军团有多死教条，想要他们出手杀掉目前的自己拿绝对是不可能。
    “我只能承诺你不会让你去祸害洛丹伦。”黄奕斐看着眼前这个残缺的少尉沉痛地说道。
    “现在连作为一个人类体面的死去都成了奢望。”少尉苦笑着说道。
    “就算现在杀了你你的躯体也不会保留下来，为了防止传染，你注定会尸骨无存。”黄奕斐看着他，良久之后说道。
    “是吗？好可惜。我好想见见我的女儿。”少尉扭曲的脸上诡异地显出一抹微笑。
    “人间地狱啊。”杨华庚看着眼前惨状直接吐了一地。
    所有士兵都围成了一个圈，拿着武器面朝圈里，在圈子的正中央是排列整齐的士兵遗体。不时会有士兵从围成的圈走到圈子中心，有的是自我了断，有的是让外围的袍泽帮忙出手，然后由下一个走到圈子中间的人把上一个死去的袍泽的尸体摆放整齐。虽然也有人不甘试图逃跑，每每如此，离得最近的士兵会合力将他击杀，不过遗体就不会被放到圈子中央。
    乌瑟尔·光明使者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了：“塞班，亚历山德罗斯，黄奕斐，你们每人带一个排的人下去，看看还有没有可以救治的，哪怕一个都好。”
    “黄奕斐没在。”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说道。
    “……先不管他，我亲自带队。所有人立即行动。”乌瑟尔·光明使者这时候没心思去管这个小师弟了。
    “我的法阵！”罗宁走到一块破损的岩石哭得撕心裂肺。
    “你还有没有公德心了？眼前两个连的士兵都快死绝了你还在意你那个破法阵？”徐家鹏看着丢人败兴的罗宁说道。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建立一个最次的法阵光材料就要一百多金币，一百多金币啊，以前我需要两三年才能凑够一个材料。”罗宁仔细检查着破损法阵，看看有没有修复的可能。
    结果令人十分沮丧，这个传送法阵算是彻底毁了，要修复的话还不如重新建立一个。另一边同样让人绝望，所有士兵的症状都十分严重，每个人都有随时病变的可能，没有一个人能经受圣光的照射净化，就像之前遇到的那个伤员少尉一样，圣光照射到的时候就像沙子一样消散了。两个连的士兵没有一个可以救得回来。
    “既然恶化到这个地步，那就直接净化了吧，省得变亡灵了还麻烦……”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叫过几个军官吩咐道。
    “住口！你想被清理出白银之手么？”乌瑟尔·光明使者怒吼道，眼见着近百的士兵在面前逐渐亡灵化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心里的怒气更甚，“黄奕斐呢？他去哪里了？”
    “对啊，飞翼呢？”杨华庚这才从眼前的恐怖景象中清醒过来，四下张望了半天也没找到黄奕斐的影子。
    “在那个伤兵边上。”游侠出身的温蕾莎·风行者眼神好，立即发现了黄奕斐。
    “我快撑不住了，帮帮我。”少尉哀求道，“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帮我解脱吧。”
    黄奕斐抽出佩剑走到少尉近前：“要想阻止你变成亡灵，只有两个办法，要么用圣光直接将你净化，要么取下你的头颅，但是最后我还是要把你彻底清除，你选一个吧。”听这个濒死的少尉说了那么多，从军旅生活到家庭，从染上瘟疫到恶化，他想偷偷了结自己，可是他体内的瘟疫恶化过快，他已经杀不死自己，尝试了各种方法都以失败告终，甚至给自己来了一个大开膛依然死不了，只能瘫坐在远离袍泽的地方等着变成亡灵。听完他的故事，黄奕斐决心帮他。
    “让我作为一个人类死去吧。”少尉丝毫没有犹豫，对现在的他来说这根本就是一种奢侈。
    “一路走好。”黄奕斐把剑高高举起，声音哽咽地说道，而后猛然挥动，长剑化作一道白光从少尉的脖颈划过。
    “谢谢。”少尉的声音变得沙哑，漏风。
    黄奕斐没有说话，走到他身边，身手抓住他的头发轻轻一提，少尉的头颅就和他的身体分离，伤口平整，但是没有一丝血液流出。
    “黄奕斐，你在干什么？”原本就是一肚子不痛快的乌瑟尔·光明使者刚好看到黄奕斐单手提起少尉的头颅，“你怎么敢？”
    “我答应你的，我一定做到。”看着手中的脑袋逐渐失去生机，黄奕斐对着它说道，完全没有理会乌瑟尔·光明使者，而后召唤圣光对少尉的躯体照射。
    “你太放肆了！”乌瑟尔·光明使者见黄奕斐还敢当着自己的面杀掉一个濒死伤员不说还要毁灭他的躯体，气得就要上前阻止。
    “你们要干什么？”就在乌瑟尔·光明使者准备对黄奕斐出手的时候，徐家鹏和杨华庚很适时的拦在了黄奕斐和他的中间，这让一贯冷静的乌瑟尔几乎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