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国宴

    林云的语气虽然谦和，但在这种情况下，不啻于赤裸裸的挑衅。尉迟恭怒目圆睁，“铿”的掣出了腰间的钢鞭。秦琼摇了摇头，无声的伸出手搭住了尉迟恭的肩膀。
    “秦大哥！”尉迟恭挣了一下没有挣脱，愤怒的回转头，望向秦琼。后者沉默着，伸出右拳，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尉迟恭这才叹口气，收回了钢鞭。
    看台上，李世民盯了林云一瞬，微笑道：“没想到李某仍是低估了你，很好，很好。”
    旋即面容一肃，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先输不为输。下次赢回来便是，你们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马球比赛而已，无需耿耿于怀。”
    天策府诸将精神一振，齐齐拱手道：“是！秦王！”
    林云虽然见惯了电视剧中英明领袖的桥段，但仍是不得不佩服李世民的手段。这短短的一句话一举三得，不仅化解了自己的尴尬，而且在给天策府诸人台阶下的同时，还赢得了他们的感激和忠诚，于此可见李世民过人之长。
    又和李世民身后的昙宗对视了一眼，林云摇摇头，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抛在了脑后。毫无疑问，李世民、乃至天策府诸人从此以后必然将林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过对于已经选择好战队方向的他们来说。这也算不了什么大的事情。
    至于以后几天……林云认为自己的确有死在这个轮回世界的可能性，不过正如争夺这把斩蛇刀的归属权一样，接下来的几天，将会是决定众人生死的几天，抛去任何个人情感的因素，强者生，弱者死。
    林云将那柄令人眼热的斩蛇刀挂在了腰间，跟盘蛇刀挂在了一起，略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只能看不能用的滋味确实不大好受。
    李建成微笑着走过来，含笑道：“秦王所言甚是，你我双方不过彼此切磋，千万不可因此伤了和气。”
    李世民深深看了李建成一眼，抱拳道：“太子殿下说的极是，若没有其他事，臣弟便先告辞了。”
    “不送。”
    目送李世民离开，李建成面色复杂的深吸了一口气，满面春风的迎上前来，含笑道：“今日能让李世民受此大挫，诸君当计头功。”
    林云拱手道：“多谢太子夸奖，此次获胜，全靠太子洪福齐天……”
    话音刚落，林云就感觉到黄蓉和白清儿同时投来鄙视的眼神，黄蓉还冲林云刮了刮脸，只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李建成哈哈一笑道：“林兄不必谦虚，建成也不是爱听这些违心之言的性子，从今往后建成当与诸位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顿了一顿，柔声道：“你们武艺自是极为高明，目前看来更在天策府众将之上，如此人材，埋没江湖实在可惜。今晚林兄和张兄弟随我一同入太极宫赴我父皇的寿宴，我会亲自向父皇举荐二位。至于三位姑娘——自古以来尚无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因此只能劳烦三位在宫城外参加寿宴。万彻，你可曾为林兄等人准备好住处？”
    薛万彻微微躬身道：“启禀太子，微臣已在长乐坊中为林兄等人准备好了宅子。”
    “太远。”李建成沉吟道，“我在前朝时曾在长安居住过十三年，在隆庆坊倒是有一幢宅子，隆庆坊距离玄武门只有五里之遥，进出宫室极为方便。万彻你应当知道这宅子的位置，待到今晚宴会过后，你带他们去认认路。”
    林云等人连忙谢恩。
    此时王健移到李建成旁，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又退开去。
    李建成点点头，含笑道：“时间不早了，今晚是父皇寿诞，建成身为人子，需要忙的事情太多，国思，你带林兄弟和张兄弟去沐浴更衣。随后带他们去仁寿殿中与我会合，一同前往赴宴。”
    “太子慢走。”目送李建成跟薛万彻先后离去，魏国思亲自驾车送他们前往东城的一处客馆，对两人着意巴结，令林云感到虽未真的当上官，却已变成被看好的红人。不论将来官位的高低，他们至少是可以跟李建成谈笑风生的大红人，就这一点，以足已令他们一登龙门，声价百倍。
    这个时代的长安城可称得上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梦幻都市，隋文帝在立国后，为体现统一天下、长治久安的愿望，城池在规划过程中包揽天人合一的思想观念。“法天象地”，帝王为尊，百僚拱侍。为容纳更多的人口以及迁徙江南被灭各国贵族以实京师的宏伟计划，将城池建设得超前迈古，面积达84平方千米，是汉长安城的2.4倍，明清北京城的1.4倍，比同时期的拜占庭帝国都城君士坦丁堡大7倍，较公元800年所建的巴格达城大6.2倍，古罗马城也只是她的五分之一，此后几千年间，她一直是人类建造的最大都城，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城”。
    李渊在灭隋后，亦是沿用了隋时的宫室，当中的宫城因为有天子居住，所以从地理位置来讲，戒备森严，哪一个方向都有最少三道屏障，东侧当然也不例外。皇城东侧有东宫，东城和兴庆门，也是守卫的极为严密。寻常百姓只能在宫城的外郭的胜业坊居住，不要说是宫城，就算东城都是不能轻易就进。
    坐车一路穿过了天街，马车没有进皇城，而是在皇城外左拐，悄然停了下来，到了另一座宏伟的院落里。
    三人被请入大厅等候。
    这时另有一个舍人进了来，魏国思含笑道：“这位是李良嗣，跟魏某同为通事舍人，魏某要回去回旨，便有李兄先接待三位。”
    林云拱了拱手：“多谢魏先生。”
    和待人如沐春风的蔡京相比，李良嗣要严肃一些，性格相对沉默，当下便拱了拱手：“见驾之前，请三位先去沐浴更衣。”
    林云没有拒绝，而是任由李良嗣安排，进了一间小房间。
    张无忌亦是苦笑着进了另外的两间小房间内。
    这时敲门声响，有一道柔媚的女声传来道：“林爷，李爷着我们来为你沭浴更衣。”
    果然古代人是够腐败的，沐浴都有丫环伺候，片刻，两个只身着小衣，身材婀娜，长相颇为秀丽的丫鬟提着一桶热水走进来，伸手便要剥去林云的衣衫，温软的小手悄然摸上了他的胸膛，不一会儿，两名丫鬟褪去了小衣，仅着肚兜为他擦起背来，那两名丫鬟容貌虽偏向稚气，身体却已然长开，此刻倒也有几份旖旎。
    林云只能苦笑着任她们施为，美色当前，他却只能充当柳下惠，只能看不能摸，连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沐浴完的林云换了一身干净的蓝色绸衣，见到两个丫鬟有些幽怨的眼神，林云只能心里说抱歉了。不是国军无能，而是共军太危险。
    沐浴完之后，过了一会，张无忌也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走出来，浑身的不自在。
    张无忌低声笑道：“林大哥，我一直习惯了一个人，没想到女孩子的手竟是这么软的。”林云听他所言，不由莞尔，张无忌看来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回头要是在新平郡遇见了，得带他去见见世面才行。
    接下来，便是无尽的等待。眼看两个时辰等下来，时间已过了晌午，魏国思还未回来，便连李良嗣也不见了身影。
    客馆房间内只有林云和张无忌两人，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正要出去看个究竟。房门一响，李良嗣已经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下人，提着三个篮子。
    “李大人。”林云从椅子上站起来，含笑说道。
    “林先生，饿了吧？”李良嗣居然一改之前的冷淡，殷勤的道。
    “自然是饿了，还未用早饭就被薛将军拉了过来，不瞒李兄，此刻在下早已饥肠辘辘。”林云含笑说道。
    “那倒是在下失察，林兄先用膳吧。”李良嗣微笑道。
    两个下人上前在案几上铺好了一层上好的蜀锦，然后在蜀锦上摆好的热腾腾的饭菜，便连张无忌亦是一样的待遇。林云抬眼望过去，见到上面是四菜一汤，虽然卖相不错，但并不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好菜，不以为意，拿了个筷子坐下。
    李良嗣坐到林云的对面。含笑道：“林兄，过几个时辰便是一场国宴，皇上要召见于你，这酒能不喝便不喝了。”
    “在下省得，多谢李大人提醒。”林云含笑拱拱手，那边张无忌提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了口中，一时间觉得口颊留香，极其酥脆，不由精神一振，问道：“这是什么肉？”
    “哦，这是紫驼峰，味道尚可吗？”李良嗣望了一眼张无忌所夹的菜，淡淡的道。
    林云亦是微微错愕，他面前的这盘菜卖相很好，紫色的肉切成一片一片的，呈鲜花状在盘子里散开，他随便夹了一筷子到嘴里，只觉得滋味美妙之极，之前前所未闻，于是随口问了问，哪里想到竟然是紫驼峰。
    陆游诗曰：“饥肠得一饼，美如紫驼峰”、“色如玉版猫头笋，味抵驼峰牛尾狸”、“但使胸中无愧怍，一餐美敌紫驼峰。”。”秦观诗曰：“人面春生红玉液，银盘烟覆紫驼峰。”徐逸诗曰：“驼峰彘脔蹯取熊，百金不满箸下供。”
    紫驼峰是中国佳肴珍膳之中无以伦比不可替代的顶级美食。仅仅这么一盆就需要上百金，饶是他见多识广，亦是忍不住有些吃惊。
    那边林云夹了一块条状的肉放进嘴里，叹道：“这肉鲜美之极，入口即化，请问李兄，这又是什么肉呢？”
    李良嗣道：“这是鹿唇，今次的上好鹿唇用来当寿宴了，这里的肉要稍微差一些，林兄尝尝味道如何？”
    “很好，很好。”林云苦笑道，“李大人，林某此前从未吃过这些，今日倒是有些大惊小怪了。”
    李良嗣哈哈一笑，说道，“林兄是得了太子重用的人，待会若是有机会列席国宴。便知道这些实在算不了什么。”
    李良嗣此刻谈兴甚浓，向他介绍起其余的菜肴来。林云和张无忌二人都算是土包子，听他介绍起来，又是吃了一惊，林云之前只觉得这眼前的菜虽然卖相不错，但样子普普通通，并不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好菜，但听李良嗣说来，不由得傻了眼。除去鹿唇和紫驼峰外，另外几盘菜看似不起眼，那盘看起来是普通的红烧肉的，却是取熊背上的白脂烹制，叫做熊白，《本草纲目·兽部一》李时珍集注引陶弘景曰：“熊白乃背上肪，色白如玉，味甚美。寒月则有，夏日则无。”要在冬天猎熊才能取得。看上去像是猪蹄一样，原来竟是野驼蹄，苏轼诗曰：“腊糟红曲寄驼蹄。”陆游诗曰：“赐食金盘出宝闺，玄熊掌映紫驼蹄。”苏籀诗曰：“饫脔羊膀与驼跖，芳辛咀噍半酣宜。”林云忍不住吃了一个，感觉多肉筋，少脂肪，有嚼头，堪称美味珍馐。
    不多一会儿，林云便停著不食，叹道：“果然是顶级美味，林某之前倒是见识太少了。”
    李良嗣笑道：“林兄太于过谦了，在下之前听过林兄斩杀罗士信，今日大胜天策府，大挫天策府锐气，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再用不着多久，林兄对于这些美食便是司空见惯了。”
    林云含笑道：“李兄过奖了。”心中雪亮，能知道这种细节的，只能是太子手下的心腹了。
    李良嗣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李某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以后还要依仗李兄多多提携了。倒是林兄晚上必须得小心，秦王可不是吃得亏的人。今晚上定会想方设法找回场子。”
    “多谢李兄指点。”林云拱手道，和张无忌隐晦的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不安。
    门外脚步声响起，李良嗣站身起来，微笑道：“想必是魏兄回来了，李兄请。”
    林云微笑不语，只是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以他的目前的本领，可以敏锐的察觉到，门外来的的确是魏国思没错，不过，除了魏国思那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之外，还有一个十分轻盈的脚步声，林云和张无忌迅速的交换了下目光，两人都可以确定，和魏国思一道来的，是一个堪称绝顶的高手。
    片刻，门“咿呀”一声开了，魏国思含笑走进来，果然，他的身旁还跟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监，身穿一件浅蓝色的外袍，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任凭谁都想不到，这会是个武功堪称绝顶的超级高手。
    魏国思含笑道：“林兄，这位是太子身边的近臣韦公公，此次入宫觐见，便由韦公公负责招呼，韦公公深得太子信任，大家都是东宫的自己人，有机会不妨一道亲近亲近。
    韦公公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目光已经望到林云身上。
    多谢各位兄弟的鼓励，非常感谢。这章是二合一的4300字，又要来台风，一会大概没更了。